這真是一個離譜的分數。
離譜到它的真實性都需要懷疑。
但因爲是陳源，所以它的真實性又不能夠懷疑。
可是……
可是……
“這怎麼可能啊！”
何洪濤感到很詫異，因爲這個分數，是真的有點太高了。
怎麼說呢。
哪怕是全國狀元，也未必能夠考到這個分數。
更別說蛐蛐的海東狀元了。
在750分制，且不算加分的情況下，海東這麼多年也沒有出過一次這樣的成績啊！
728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沒有一門課程是短板。
所有的學科，全部都是天花板。
而其中那個141的語文，就更是非常人了！
這種成績，在四中可能有，但在十一中，也是見所未見的。
這到底怎麼回事。
難道說，他還沒有到達瓶頸，這依舊算是自然的增長？
咋可能！
總分就750，他還要漲到哪裡去！
何洪濤依舊是沒有什麼實感。
直到些許溫熱，落在了指間。他這才反應過來，手上的香菸已經燃了好一會兒，自己沒抽多少，已經被空氣給吸完了。
於是，他連忙擡起手把菸頭往菸灰缸裡面鑽了鑽，然後又用溼紙巾順手將桌面的菸灰擦了擦。
再回到這個成績。
的確，是真的了。
第二名的孫柏，也相當不錯，突破了700，達到了703，這樣一個他的最高分數。
可是，他足足少了陳源25分啊！
這斷檔，太過於駭人了。
對了，上一次統考石一的分數是多少？
嗯，是725。
那他比石一還要高3分？
要是高考能夠定格到這樣一個分數該多好啊！
在內心這樣想了之後，何洪濤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不一會兒，對方接通了。
是吳文森。
“吳老師，這兩天改卷辛苦了哈。”何洪濤說。
“大家都在一起加班，工作進行的還是很快的。”
“話說陳源的試卷，你看了沒有？”何洪濤問。
一般來說，語文這一門改卷的主觀性比較強。
不同的老師改同一張試卷，分數可能會差七八分。
而陳源這一次，明顯就是語文狠狠的提高了，導致總分上去了。
除開語文不談的話，其它科目基本上都是保守着穩定不動。
所以說，這一次的語文考試有什麼問題嗎？
“何校，陳源的試卷我從頭到尾都看了，那真是寫得好啊。”吳文森說。
寫得好？
能夠得到這樣一位高考長期擔任語文閱卷組組長的老師這樣評價，說明陳源這一次的語文，真的發揮得很強。
“扣分情況呢？”何洪濤問。
“嗯……”吳文森想了想後，說道，“除了作文以外的所有題目，總共才扣了九分，相比起他之前，那進步大了不止一點。”
“這樣啊。”
以前是聽老師說，他語文的基礎不是很好，相比起其它的學科，語文真的是相當薄弱。
這一次語文進步這麼多，是不是說明他，終於開始重視語文了。
所以合着他之前，語文一直沒學啊。
等等。
何洪濤突然想到些什麼。
除了作文之外，其它的就只扣了九分。
而他的分數，不就是141嗎？
那意思就是說，作文滿分？
可是之前在開會的時候，學校強調過的，因爲高中滿分作文的比例很小，按照佔比來說，可能一個學校都沒有幾篇。而在考試的時候，一些老師又會憑藉喜好，給一些作文很高的分，甚至說滿分。
所以，就有了一個規定，學校月考，作文的最高分設定在56分，如果有超出這個水準的，可以特例給到57分。
頂天了，也就58分了。
再高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那他作文，是給了滿分嗎？”何洪濤好奇的問。
同時，也是在質疑。
因爲他覺得，學校老師這樣批改試卷，讓陳源作文滿分，是因爲作文滿分了，就能夠讓陳源達到141這樣一個超高分。
哪怕作文給了封頂的58，那總分也不夠141。
也就是說，是爲了湊這樣一個分數，纔給陳源滿分。
這樣一來，月考的含金量還真的是降低了一些。
“是啊，我們幾個老師都研究過，然後一致覺得是一篇很好的作文。”對此，吳文森笑着解釋道，“何校，我正好拍下來了，發給你看看吧。”
“啊？既然老師都這樣覺得的，那滿分肯定是沒問題，我都好久沒碰語文了，哪能看出什麼名堂啊。”何洪濤說。
他也是不想讓別的老師覺得他在質疑。
“就當小散文看看嘛，寫得真的很好，我都沒想到陳源還有這麼細膩的心思。”吳文森笑着說道。
此刻的吳文森，不想背鍋。
因爲他聽出了何洪濤的意思，對方也是猶豫滿分，產生了質疑。
估計還會覺得，是爲了湊個高分‘粉飾太平’，所以破例給滿分作文。
想要不背鍋的話，那就讓何洪濤自己去分辨吧。
“那行，我看看吧，我好多年沒寫作文了都。”
就這樣，何洪濤笑着答應。
過了一會兒，吳文森就把兩張作文的照片拍了過來。
第一眼看到，何洪濤就忍不住給他這篇作文多加幾分。
卷面，太乾淨了。
一個黑坨坨，一個調整符號都沒有。
這陳源，還真是一個人才，語言組織能力這麼強嗎？
哪怕是何洪濤這樣一個薊大的才子，作文也做不到思路這般清晰。
除非有一個人在他旁邊讀，然後他照着寫，那他才能一氣呵成。
還有，這陳源作文寫了一千字。
真是了不起。
何洪濤的作文水平其實也不錯，但他只會寫議論文。每一次爲了湊足那800字，他都傷透腦筋，嘔心瀝血。
還有人一次性超出這麼多字的？
當然，這也不是很提倡。
因爲作文最好的篇幅就是800到1000。
不過有個冷知識就是：可以稍微大於1000一點，但不能夠小於800。
小於八百字的作文，哪怕很優秀，也會讓閱卷老師爲難，多多少少扣一點分兒。
行，那來看看陳源的作文怎麼樣吧。
雖然不是語文老師，但作爲學霸的何洪濤，還是有一些審美能力的。
哪怕沒辦法評分，也能夠看得出來，一個作文寫得到底怎麼樣。
而這時，吳文森又發來了作文題目。
親情啊。
這樣的作文題目還挺好寫的。
來個有趣的開頭。
想必大家都有親人吧？
……算了，看來自己作文的功底還是退步了不少。
就這樣，他開始認真的看了起來。
而第一段他看了下去之後，就突然的充滿了敬意。
烏篷船在翠綠的小河裡彎行……
這畫面感，真的好強啊。
感覺好多文科生才能夠夠寫出這種文字來。
而多數理科生（不指全部），是不會有這樣的文字天賦的。
這一段的鏡頭感，就跟看電影一樣，先是撐篙，然後是船在被划動，接着又擴大到船尾破開浮萍……
真的就跟看電影一樣，硬是把人往裡面代入。
何洪濤雖然重理輕文，但他真心覺得，能夠用文字給人以畫面的人，很有才。
接着，他繼續看下去。
依舊是非常有感染力的文筆。
然後，講述了一個故事……
看着看着，何洪濤愈發的認真。
大概五分鐘，他才把這篇文章緩緩看完。
最後的結尾，也真是餘味悠長……
雖然他好久沒寫作文了，但他知道，寫親情的這個題目，最重要的就是感情。
而這一片文章的感情，真是拉滿了。太真實了。
文字裡的那種溢出的親情，讓一個讀者，都備受感動。
全篇沒有提起親情這個詞，甚至沒有一句對話，所謂的溝通，全都是無言的。
這個，讓何洪濤想起了一個他以前看過的電影，劉燁主演的，叫《那山，那人，那狗》。
就有那樣一種讓人看了之後，特別安靜的感覺……
“陳源這小子，有才啊。”何洪濤再一次的做出了感嘆，“要不是理科狀元的話，真覺得他能去當作家了。”
反正他做不到，所以他覺得好牛逼。
而再看完這篇作文後，他也知道了吳文森不是爲了尬湊這140纔給打滿分，完全是因爲陳源的這一篇作文，有這個實力。
是啊，他怎麼只給陳源打滿分，不給別人破例呢？
只能說，實至名歸。
這下子，何洪濤不懷疑了。
這種作文拿出來，還有什麼好說的。
按照網上說的，世間兵刃萬千，唯有情字最爲傷人。
這篇作文感情如此豐富，自然是再挑不出任何缺點來了。
既然語文都沒有問題，那陳源的這個分數……
因爲已經有點晚了，何洪濤要準備回家了。
但這時，他還是忍不住撥通了陳源的電話。
過了一會兒，對方接通了：“何校你好。”
“在幹什麼呢？”何洪濤問。
“我在跟……啊不，我在看試卷呢。”那邊說。
我在跟？
啥意思？
伱在跟誰幹啥呢？
何洪濤不解，但沒有多問，於是繼續笑着說道：“這一次的成績，你知道嗎？”
“嗯……”陳源想了想後，說道，“英語考完之後，去雪莉劉老師辦公室看了一下英語。”
“只看英語嗎？”何洪濤笑着問。
怎麼，其它科目都不在意？
“明天也要出全科成績，所以就沒有去看。”對此，陳源解釋道，“而英語也是好奇，想看看正確率怎麼樣。”
“我這邊有統計出來的成績了，你覺得你能有多少分？”
何洪濤還跟陳源搞起了懸念。
親密的不像是師生了都……
畢竟他也很想知道，陳源考出了這麼高的分數，有什麼感想。
然而就在他這樣‘滿腔熱情’的時候，陳源卻有點掃興，態度頗爲淡定的說道：“我雖然沒有對答案，但感覺這一次的分數……可能會很高。”
沒有對答案都有這種自信嗎？
那的確是考得很好啊。
“這麼有自信啊？”何洪濤問道。
“寫了的題目都還是挺有數的，至於分數的話……”陳源停頓了一會兒後，說道，“應該在725到730之間，然後居箇中，727，728左右吧。”
“……”聽到這個，何洪濤沉默了。
分數完全猜中了！
也就是說，他完全知道自己做對了哪些題，大概丟了多少分。
這樣的學生，可以說已經對考試完全精通了！
“嗯……你真的沒有看過分數嗎？”何洪濤產生了懷疑。
但分數最早知道的人，基本上就是自己，他也沒辦法得知總分啊。
除非每一門都去看了。
不過他平時問分數的慾望都不是很高漲，更何況這一個區區十一中的月考。
“沒有啊。啊？難道我猜對了嗎？”陳源有些驚訝道。
但是他這個驚訝……
好像又不是很驚訝。
就像是，爲了驚訝，而在驚訝。
彷彿在完成一些什麼任務一樣……
“嗯，你猜的非常準。”這下子，何洪濤的熱情也削減了一些，說道，“真的是728。”
“嘶，真猜中了。”
“……你考這麼高，一點都不興奮嗎？”何洪濤問。
“還挺興奮的，但畢竟只是一次月考……”陳源說。
陳源這樣說之後，何洪濤也突然意識到。
對啊，只是一次月考，自己這樣激動，不是在擡高自己的心理預期，給人施加壓力嗎？
“那你實話實說，十一中這試卷出的怎麼樣？”何洪濤又問。
他想知道陳源的想法。
到底是不是試卷的問題？
但既然是試卷的問題，爲什麼其他人沒有進步那麼多？
孫柏，也才提高几分啊。
對此，陳源說道：“我做過四中跟一中聯合的試卷，比咱們要好一點……當然，我們的試卷難度也還是可以的，我覺得把我的分數減個五六分就行了，722應該還是有的，至少。”
電話那一邊的陳源，在不停的示弱。
爲什麼？
踏馬的，牢婷已經轉生了，下一次語文要自己打了。
你讓我再考一個728？！
沒辦法，他只能夠反覆的用言語，來降低何洪濤的心理預期……
從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濤子要瘋了！
踏馬的，罪孽啊。
把濤子釣成這樣，純牢婷的罪過！
當然，他還是稍微肯定了一下十一中的試卷。
也讓何洪濤知道，自己的確是有進步，但現在他的實力，並沒有那麼膨脹。
不過，這也有謙虛的意味在裡面。
何洪濤估計自己也知道，扣個幾分就行了，不至於五六分。
扣不了五六分。
何洪濤看了一下第一考場的平均分。
總體比上一次少兩分。
哪怕難度可能沒那麼高，但因爲是初次全國卷，好多人還不太適應。
所以，陳源的真正實力。
已經相當誇張了。
再怎麼說試卷的問題，這滿分作文總不能騙人吧？
但何洪濤也意識到。
差的試卷，很影響陳源的學習。
四中跟一中的資源那麼強，導致學生總能夠做到最貼合高考，最靈活多變的題目。
顯然，是十一中這個平臺，在拖陳源的後腿。
訓練賽都是一幫很弱的對手，怎麼在更大的舞臺跟別人競技？
“話是這樣說，但你考得還是很好的。”何洪濤誇讚的說道，“語文作文我看了，相當不錯，繼續保持吧。”
何洪濤在這之前，一直擔心陳源會因爲平時的巨大進步，而產生傲慢心理，逐漸膨脹……
但現在看來，容易膨脹的不是陳源。
是自己。
心態有問題的，竟然是自己這個校長！
總感覺陳源那個態度，完全是因爲擔心自己太過於膨脹，所以期待落空……
的確。
每次好像振奮得不行的都是自己。
而陳源，異常淡定。
“嗯啊，老師我會的。”電話那一邊的陳源，還是非常懂提供情緒價值的，相當有力的迴應了。
“那你忙吧，我也回家了。”
“嗯老師，再見。”
就這樣，何洪濤掛斷了電話。
然後，看着陳源這個分數，頗爲強行的讓自己冷靜一些……
陳源說得對，他說得對，區區月考而已，不要太在意……
但是！
握着拳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何洪濤怎麼可能不在內心熱血澎湃。
要是728，全國狀元都能夠衝擊一下了。
而真要是在全國考政策頒佈的第一年，十一中就出了全國狀元……
那自己，可真就被帶飛了啊！
此刻，何洪濤的野心不斷的膨脹。
不知不覺間，已經好像對區區夏海不太放在心上了……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終於起身，準備回家。
而這時，意識到什麼的他，有了一個想法。
不能夠再拖累陳源了。
於是，他直接的在七校聯考的羣裡發言。
何洪濤：全國卷改革了，我們最近也聯合一下，出套試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