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兩位應該已經知道stl的概要了吧？”菊岡誠二郎吃了一顆糖果緩解一下自己的腦子壓力，然後開口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結城明日奈很乾脆的就點了點頭。
“那臺機器能夠解讀人類的靈魂……也就是搖光，然後讓人潛行到與現實完全相同的假想世界。”菊岡誠二郎解釋道，然後又看向結城明日奈，“嗯。那麼，你知道計劃的目的爲何嗎？”
“開發bottom-up型ai……也就是高適應性人工智慧。”結城明日奈將之前大家總結出來的結果說了出來。
“咻——！”比嘉不由自主的吹了聲口哨，眼鏡之下的雙眼中充斥着無法壓制的讚賞，“真是不簡單吶，這些事情應該連桐人也不清楚纔對啊。你是怎麼查到這些資料的呢？”
“不對哦，桐人君應該已經察覺到了纔對。”一旁的菊岡誠二郎反駁道，“不然的話，我也不會上報上邊，要求這麼多的兵力駐紮過來了。”
“是桐人建議你這麼做的嗎？”結城明日奈皺了皺眉頭看向菊岡誠二郎問道。
“嗯，沒錯，就是他建議的哦。”菊岡誠二郎點了點頭回答道，“雖然在關鍵的地方含糊其辭，不過，他應該已經猜出來我們的目的了纔對……即使這樣，他仍舊選擇了配合吶。”
“還是先說正題吧。”作爲學者，神代凜子對於菊岡誠二郎之前的說辭已經有了一些興趣，她更想知道之後的事情。
“創造bottom-up型ai，也就是直接重現我們人類意識構造的人工智慧，長久以來都被認爲是種幻想。說起來根本沒有人知道意識的構造是什麼形狀，也沒人知道它由什麼所構成。”
“但是！這位比嘉兄根據神代博士提供的檔案，拚命提升解析力之後創造出來的soultranslator終於能夠捕捉到人類的靈魂，也就是我們稱爲搖光的量子場了。我們認爲，這跟成功開發出bottom-up型人工智慧沒兩樣。你們知道爲什麼嗎？”
菊岡誠二郎神秘兮兮的看着神代凜子和結城明日奈問道。
“既然能夠讀取人類的靈魂，那麼接下來只要加以複製就可以了……應該是這樣吧？”被剛剛菊岡誠二郎所說的內容稍微震到的神代凜子打了一個戰慄，然後表情有些異樣的看着菊岡誠二郎說道，“當然了，還是有要用什麼媒介來保存複製靈魂這樣的問題存在就是了……”
“博士說的沒錯。一直以來在量子電腦研究裡使用的邏輯閘，容量完全不足。於是我們投入大量經費開發出所謂的光量子閘緒晶體……通稱lightcube。這種一邊五公分的錯結晶構造體裡，可以保存的資料量和人類大腦幾乎相同，足足有一百億qbit。這也就表示……我們已經成功複製人類的靈魂了。”菊岡誠二郎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手舞足蹈的說道。
已經知道了一切的結城明日奈看着眼前的菊岡誠二郎的眼神逐漸變冷，而什麼都還不知道的神代凜子則是覺得自己心裡發寒。
“那麼，研究不是已經成功了嗎。爲什麼現在還要叫我過來呢？”爲了忽視指尖開始變冷的感覺，神代凜子用力地把雙手插進牛仔褲口袋裡。
“沒錯，我們的確成功複製了靈魂。但是，愚蠢的我們沒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人類的拷貝和真正人工智慧之間有一道深不可測的鴻溝……比嘉，給她們看一下那個吧。”菊岡誠二郎的語氣稍微有些沉重。
“咦咦，拜託饒了我吧。每次做那個實驗都會讓人很沮喪耶。”比嘉一臉不情願的照做了。
突然間，放映出謎樣異國城市的巨大螢幕變暗了。
“那我開始讀取了。複製模組hg001。”在比嘉按下輸入鍵的同時，螢幕中央浮現有着複雜形狀的放射光。中央部分接近白色，愈往前端則愈紅的光線荊棘，開始不規則地伸縮並且蠕動着。
“取樣結束了嗎？”熒幕上面的擴音器裡突然傳出了比嘉的聲音。
“嗯，搖光的取樣已經順利結束。”比嘉湊到話筒旁邊回答道。
“這樣啊，那太好了。但是……爲什麼還這麼黑啊？而且身體也不能動。stl有異常嗎？抱歉啦，請讓我從機器裡出來。”
“不好意思……這我沒辦法幫忙。”
“喂喂，你在說什麼啊？你是誰？這聲音我沒聽過耶。”
“我是比嘉……比嘉健。”
看着猶如單口相聲一般的場景，神代凜子和結城明日奈兩人不但沒有想笑的意思，反而覺得心裡發寒。
“你在說什麼蠢話。我纔是比嘉。讓我從stl裡出去你就知道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麼，擴音器裡隔了一段時間才傳來了聲音。
“冷靜一下，先別慌。這根本不像你啊。”
“來，仔細回想一下。你的記憶應該在爲了擷取搖光拷貝而進入stl之後就巾斷了吧。”
“那又怎麼樣。這是當然的啊，掃描當中根本沒有意識。”
“進入stl之前，你曾經這麼對自己說過吧？你說。要是醒過來時周圍一片黑暗，身體也沒有感覺，就要冷靜地接受自己是保存在lightcube中的比嘉健複製品這個事實。”
“騙人……不可能有這種事。我不是複製品，是真正的比嘉健。我、我有記憶啊。從幼稚園開始一直到大學以及進入oceanturtle爲止的詳細記憶……”
“我知道，不過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搖光保持的記憶也會一併複製……雖說是複製品，但你確實是比嘉健。既然如此，你更應該有不輸給任何人的判斷力纔對啊。冷靜考慮目前的狀況並接受它吧。然後，讓我們同心協力完成共同的目標吧。”
“我們……什麼我們……？”擴音器裡的聲音突然猶如發狂一般的怒吼道，緊接着，怒吼變成了哀求，“不要……不要啊，我不相信。我是真正的比嘉啊。這應該是某種測試吧？已經夠了，讓我出去。菊老大……你在那裡吧？別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快點把我從這裡放出去啦。”
“是我，比嘉。不對……現在應該得叫你hg001。很可惜，你真的是複製版。在掃描之前，你已經接受過了好幾次心理諮詢，也和我及其他技術人員交談過，應該已經做好自己只是拷貝的心理建設纔對。而且，你還是擁有自己絕對能辦到這一點的自信才進入stl的。”
“但是……但是，沒有人……沒有人告訴我會是這種情況啊！”已經接受了現實的hg001的聲音變得淒厲了起來。
“本……本大爺還是自己！如果是拷貝，就讓人有自己是拷貝的感覺啊……這……這實在太過分了……不要……快放本大爺出去！讓本大爺離開這裡！”
“冷靜，快冷靜下來。lightcube的錯誤訂正功能沒有真正的腦部那麼強，你應該很清楚喪失理性思考的危險纔對啊。”
“我很有理性啊！我可是比嘉健啊！不然就讓那邊的冒牌貨和我比比看背誦圓周率吧？開始嘍！3.14159265，350097932，3846264出、出出去、出出出出去————”
紅光像爆炸般充滿整個螢幕，中心部分則慢慢變暗並消失。一陣細微的雜音後，擴音器也就沉默了下來。
比嘉健再度嘆了長長一口氣，然後才無力地敲着控制檯的按鍵呢喃着：“崩潰了。四分二十七秒。”
看完了全程的神代凜子終於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此時已經是全身冷汗了。
而結城明日奈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卻並沒有什麼汗。
當然了，這也是白子川的功勞就是了。
“看你們的這情況，雖然成功拷貝靈魂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果，但你們的研究最後還是以失敗作收嗎？我是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少錢，不過用公家資金只得到這樣的結果真的沒關係……？”
“不不不。”菊岡誠二郎苦笑着搖了搖頭回答道，“如果這就是結論，現在我的人頭可能已經飛到平流層裡去了。我想不只是我而已……整個統合幕僚監部的高層也有好幾個人要一起陪葬。”
“其實呢，在得到既成的靈魂無法拷貝這個結果後，本計劃可以說纔來到出發點而已。既然無法整個拷貝……那你覺得該怎麼辦纔好呢，博士？”菊岡誠二郎再次放進自己嘴裡一顆糖，然後看着神代凜子問道。
“可以給我一顆嗎？”神代凜子指了指菊岡誠二郎手中的糖果問道。
接過高興的菊岡誠二郎遞過來的糖果，神代凜子立刻將其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限制記憶如何？比如說……把名字與成長過程這種個體性的記憶刪除掉。如果不知道自己是誰，或許就不會像剛纔那樣陷入激烈的恐慌狀態了吧？”神代凜子在糖分的刺激之下，大腦的疲憊得到了一定的緩解。
“不愧是學姐，竟然馬上就可以想出這樣的答案。”比嘉語氣就跟一個不正經的大學生一樣輕佻的說道。
“我們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做了相當多的假設纔想到這個答案，然後也真的實行了。只不過……真正人類的搖光呢，不像pc用os的分層資料夾那樣有條理。簡單來說，就是記憶與能力很複雜地融合在一起了。仔細一想，就會發現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們的能力本來就不是一開始便全數安裝完畢，而是經由學習所得來的結果。”
“所謂學習，其實也就是記憶。消除第一次用剪刀的記憶，就會忘記使用剪刀的方法……換言之，刪除成長過程的記憶，相關能力也會跟着消失。最後製造出來的搖光，其悲慘程度根本不是剛纔那種完全拷貝檔所能比擬的。你們要不要也看一下啊？”
比嘉看向神代凜子問道。
“不、不用了。”神代凜子搖了搖頭拒絕道。
她雖然好奇，但是卻並不瘋狂，是一個有着自己底線的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