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樣的天地真相，唐夜只能自嘲的笑。如果眼下的天地是人族最後的淨土了，那麼現在發生的事，確實覺得可笑。那些拼命想要離開這方天地的人，如果有一天真的離開了，得知真相，是不是會欲哭無淚？
這樣的蠢事，是不是值得嘲笑？
至於唐夜，他覺得自己這麼努力，哪怕知道了真相，也沒辦法讓別人相信，一樣是可笑的事。
那麼，還去努力地抗爭，似乎是爲衆人好，然而衆人反把他當惡人，這是不是很蠢？
原來自己在做着那麼蠢的事啊。
除非，那些想要離開這方天地的人，能夠出現一個對抗那魔族、妖族等，帶領人族重新崛起，拿回自尊。這樣的話，打破氣運桎梏纔是可喜的。
問題是，會有那樣一個人嗎？
這樣一想，唐夜也有些矛盾了。眼下這方天地，是人族最後的淨土，本不該破壞，他保護氣運桎梏，符合了這樣的意圖。但是，蒼天之上，再到九重天，已然被攻陷，那最後的這方淨土還能保持多久？
那些強大的異族攻打到這裡，恐怕是遲早的事，血魔的入侵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是不是應該試一試，試着離開，尋求另外的出路，重振人族？
無疑，眼下的天地，既是淨土，又是牢籠。
唐夜更加地嘆氣了。做什麼都對，做什麼又錯，可真是件不好受的事。
唐夜從高山流水的美景半空回到刑姬面前，看着刑姬心情複雜。果然，眼前這個女人非常不簡單，否則如何能引發那樣的幻境？
而這個時候，刑姬看着唐夜心情更是複雜。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唐夜了，居然能無形中將她的音律利用成力量，而且還能這音律中領悟到了什麼。做得到這種事，肯定不是現世的一個普通人，恐怕跟古神話時代也是極有關係的。
“你是誰？”
“你是誰？”
唐夜和刑姬看着彼此沉默後，開口時，同時都開口，而說的話都一模一樣，都在問對方是誰。
兩人爲此都一愣。
唐夜先反應過來，尷尬地笑笑，說道：“我就是唐夜啊，只不過跟你我交手那時相比，多了些前世的東西，然後實力嘛，也突破了不少。至於還有更深刻的秘密，我自己也不知道。”
刑姬看着唐夜沉默。她一雙眼睛雖然冷豔，但非常明亮，似能看透一切，起碼她知道唐夜沒有騙他。這個男人，恐怕被某個人做過手腳，而且這個人早已凌駕在這片天地之上，如同能夠掌握這方天地命運的人。
或許真的就是那個老道士。
“我是樂迷，韻兒的師父。”刑姬看着唐夜回答道。
這樣的回答比較敷衍，但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唐夜。有些事情，不該說，也不能說。
唐夜笑了笑，盤腿坐下來，和刑姬相對，顯得很隨意，略爲輕浮。
“邢姑娘，這樣就沒意思了，我拿出了誠意，你也該拿出誠意。”唐夜看着刑姬說道。
刑姬神情不便，說道：“我的身份確實不止這些，但對你來說已經足夠。再深入的話，對你沒有好處。”
唐夜眯眼盯着刑姬，沉默了好一會，有些邪魅地笑出來，說道：“好，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追問那麼多，我只需要知道一個問題……”
唐夜盯着刑姬，嘴角的笑意不僅邪魅，還有一股冷厲，說道：“你是敵，還是友？”
刑姬身體微微一顫，放在腿上古琴上的一雙纖纖玉手靜止不動，看着唐夜沉默，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唐夜這是有了威脅的意味啊。
“是敵又如何，是友又如何？”沉默許久後刑姬低哼道。
顯然，她沒想到事情會突然這樣發展。她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唐夜威脅。她覺得肯定是唐夜有求於她，那麼她就應該掌握着主動權。可是當事情不是這樣發展時，她心情難免不悅起來。
唐夜沒有求自己，反而威脅自己？
可笑！
刑姬從來沒有怕過唐夜。在大世界外面時，她被文中原請求對付唐夜，她不想殺唐夜，只打算把唐夜逼入古武江湖。可惜出了意外，唐夜沒有被她逼走，反而是她出了事，被迫到古武江湖去，不得不跟靈韻分開，還要低頭請求唐夜照顧靈韻。
那是相當打擊自尊心的。如果還有第二次，她絕對不要這麼低頭。即便她不關心這個世界的事，對自己的自尊心也是很看重的。
因爲身懷神族血脈。
唐夜聽到刑姬的話，眼睛眯得更加深邃一些，盯着刑姬也不再那麼客氣，說道：“邢姑娘，你這種敷衍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遍。我沒有時間慢慢跟你糾纏，我先把我的態度表明。如果你是敵人，那我會殺了你。如果你是朋友，我以十倍誠意相待。”
刑姬神色一冷。果然，唐夜這是威脅！
雖然唐夜後面有一句如果是朋友，將以十倍誠意相待。但是，對於那些高傲的人而言，最刺激到他們心情和自尊的，是如果是敵人，將會殺了你這種威脅、攻擊的話。
人，總有反逆的心理，特別是實力強大的人，因爲他們具備了不對人言聽計從的能力，既然有這樣的資本，豈會乖乖受人威脅？
刑姬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她更多的是被唐夜的話刺激到不高興。她沉着臉，對唐夜冷哼道：“這就是你來要跟我說的話？”
“不是。”唐夜回答得乾脆，說道：“我來本是想問問你的身份，是否知道一些古神話之類的事，這關乎天地大勢。但是，看你的態度，顯然不想告訴我這些。那麼，我就不想慢慢糾纏你，你不是跟我關係親密的女人，我沒那個耐心。”
刑姬冷笑。唐夜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這讓她心情更加不爽。自己還不配你一個男人糾纏一下了？
自己身爲女人，也是極致美麗的女人吧，還不配你一個好色之徒糾纏一下？
說得真清高啊，你以爲你是專一的君子啊？
這些是刑姬在生氣下一時的怨念想法，當然不會跟唐夜說出來。她神情還是那麼冷豔平靜，盯着唐夜好一會，冷哼道：“你說殺我，就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