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嫣就是那種因爲優秀而孤獨的女人,她就像一把優雅,鋒利的雙刃劍,在讓人望而卻步的同時,又把自己弄的遍體鱗傷。
她是典型的“三高”美女,收入高,學歷高,“海拔”高,模樣精緻,氣質絕俗,有着東方韻味的古典美,無論哪方面,她都難以挑剔,但越完美的女人,往往越容易給男人壓力,愛慕她的人很多,但敢追求她的人卻很少。
我們倆個的身體裡,都寄宿着一個孤獨的靈魂,我是不喜歡在人多的地方混跡,而梅雪嫣的孤獨,彷彿像與生俱來似的,透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剛纔那句輕描淡寫的“酗酒”,我的酒頓時醒了大半,沉默的望着她,一時忽然無言以對。
“你就不能心疼一下自己?”我壓抑着說。
酒紅色的液體蔓過她的紅脣,她淺嘗了一口,悠悠的說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不就是喝點酒嘛!你至於大驚小怪的嘛?”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情漸漸平復了一些之後,說道:“那你以後也不許喝酒了,喝多了傷身,這樣吧!我把你家裡的酒都搬我家去……”
梅雪嫣忍不住笑了,“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了?”
我怔了怔,神情頓時萎靡了下來,“我一直很關心你好嗎!只不過你自己不領情……”
她輕輕放下酒杯,聲音如蘭,“好吧!我保證以後少喝一點兒,你這麼晚來我家,是準備給我上思想教育課的?”
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前,我確實做了苦口婆心,打持久戰的準備,可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偃旗息鼓了,梅雪嫣是個獨立有主見的女人,即使我表現的痛心疾首,也絲毫無法動搖她的決定。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染上了酗酒的小資惡習,或許是回來以後,或許是在香港的時候,但我自以爲是的認爲,我纔是那個萬惡的源頭。
我的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梅雪嫣在我心裡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女強人形象,徹底被顛覆了,原來越是看似強悍的女人,骨子裡越是柔軟。
她用刀槍不入的鎧甲保護自己,在職場中風生水起,但褪去鎧甲,她也是一個渴望被人關懷的小女人,或許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她才卸下了所有的僞裝。
茶几上僅剩的小半瓶紅酒,彷彿像刀子般刺痛了我的心,她帶着些許溫柔的看着我,笑盈盈的說:“你別告訴我,心疼了啊!”
我又陷入了沉默,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就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她已經從我臉上得到了答案。
“難得你關心我一次,以後我少喝點兒。”梅雪嫣嘴角一勾,滿足的笑了笑。
“我……”
我剛想解釋,梅雪嫣忽然話鋒一轉,“你這麼晚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哦,我是爲了曉雪她們公司的咖啡豆咱們要不要訂購一批來找你的。”我剛纔也是關心則亂,居然把正事忘了。
梅雪嫣陰陽怪氣的呵呵一笑,“我還以爲什麼事呢!這種事就不能明天說嘛!你對人家的事,得有多上心?”
我被她無形的懟了一句,張了張嘴,卻沒有任何回擊的理由,我彷彿像被她捏住了七寸,夜半三更的,我冒着幹茶烈火,摩擦起電的風險,即使梅雪嫣懷疑曉雪用身體腐化了我,也經得起推敲。
我輕咳了幾聲,正色的說:“她明天上午就回上海了,我想在她臨走之前把這件事情敲定。”
說完以後,梅雪嫣衝我投來的目光越發狡黠,空氣中彷彿像泡了一罈陳年老醋,我的心頓時刷一下涼透了,我這簡直是越描越黑。
我頓了頓,滿心尷尬的說:“你別老亂猜啊!我和她之間純粹就是單純的工作友誼。”
梅雪嫣狡黠一笑,“你們愛什麼關係什麼關係,反正和我沒關係……”
我又被她慘絕人寰的懟了一句,我發現今晚的這個話題有些跑偏,等我驚覺的發現以後,想矯正,但爲時已晚,梅雪嫣似乎認定了我和曉雪之間,有些什麼不正當的交易。
最終討論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她讓我自己定奪,但我又不想搞一言堂,但梅雪嫣似乎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最後草草收尾。
我悻悻的從她家裡離開,臨走之前,我還不忘了把茶几上殘留的那小半瓶紅酒拿走。
我拿着梅雪嫣的“精神鴉.片”回到了家,打開門,客廳的燈還亮着,我看了看手腕,現在雖然很晚了,但依然是蕭夢琳的“活動時間”,可當我躡手躡腳的走進客廳,卻發現這丫頭居然睡着了,連電視也沒關。
我無奈的將她攔腰抱起,從客廳到臥室,這丫頭像豬一樣毫無反應。我小心翼翼的把被子給她蓋好,將一杯水放在了牀頭櫃上,才踱步回到了客廳。
看着茶几上那半瓶紅酒,我忽然睏意全無,梅雪嫣將自己灌醉的畫面,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彷彿像一部部電影似的,不斷的在我腦海中飛逝而過。
我將帶回來的小半瓶紅酒乾了,想到她因爲我把自己折磨成這樣,我心裡彷彿像被刀剜了一塊似的那麼疼,我望着窗外這座依然燈火通明的城市,心情卻跌入了極點……
昨天晚上我喝的又點多,第二天早晨如果不是蕭夢琳“鬼哭狼嚎”似的把我叫醒了,我險些睡過頭了。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狼狽的匆匆下樓,梅雪嫣這時已經在車裡恭候我多時了。
她依然妝容精緻,明眸善目,還難讓我將昨天晚上哪個幾乎令我心碎的女人聯繫到一起。
我匆匆趕來,一臉憔悴,我致歉以後,她美目兮兮的瞥了我一眼,揚了揚下巴,“開車吧!”
她一聲令下,汽車緩緩啓動,我一心二用,一邊操控着方向盤,一邊搜腸刮肚的想着說點什麼,梅雪嫣卻忽然先開口了:“你還沒給曉雪回覆呢吧?”
她一箭正中靶心,我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