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王聞弘和尚浩志沒有說話。
轎車停在小區外的停車位，尚浩志和王聞弘下了車，快速進入沈昕所在的小區。
李傑聽到有人敲門，下意識的起身打開房門，卻見到門外站着尚浩志，內心突然緊張起來，連忙將兩個人讓進了房間。
尚浩志也沒心思和李傑說話，大步流星的了二樓。
“怎麼回事？”
高航可不管來的人是誰，他也沒想過要成爲漫畫家，見到尚浩志面色不對，便立刻問向王聞弘。
王聞弘微微搖頭，他現在也判斷不出事態的走向，到現在爲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尚浩志看到正在伏案作畫的沈昕，也沒打擾他作畫，而是低頭撿起了地的畫稿。
當看到面目帶笑的佐爲時，尚浩志的內心一緊，又是一聲長嘆。
“尚總，你好久沒來過這兒了吧？”沈昕反問道。
“嗯，最近較忙，也有一些煩心事。”
站在工作臺前的尚浩志長嘆一聲，一臉怨氣的看着沈昕。
這些煩心事，大多還是你搞出來的。
“是《棋魂》的事？”
沈昕在王聞弘次來過之後，也感到了頭痛。
他在寫絡小說的時候，他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大部分絡小說的編輯並不負責小說的內容，作者得到反饋的來源，是讀者。
當故事發展到劇情的分支時，會有一些讀者跳出來說，“作者，你如果這樣寫，我不看了”或者“作者，你如果不這樣寫，我不看了。”
起初，他還耐着性子，向這些讀者解釋，後來，也懶得說了。
故事的走向，不可能根據一兩名讀者喜好而做出改變，否則故事的大綱要重做，後面的劇情要重新構思，這些東西根本不是一兩天能做到的。
現在的情況，和那時有些類似，不過，這次反對他的人不是普通的讀者，而是雜誌社的總編。
“你知道？”
“不難猜。佐爲的人氣投票是第一名吧？”
“嗯，幾乎相當於小亮和小光的票數之和。”
“很多。”
沈昕不知道原著，《棋魂》的人氣是多少票，但他認爲，佐爲應該是人氣最高的角色。甚至在地球的華夏和11區，都有極高的人氣。
“我知道，你已經在第76話埋下了伏筆，佐爲最終會消失……你能不能更改大綱，讓佐爲活下來？”
“不能。”沈昕搖頭。
王聞弘鼓起腮幫，果然和他當初所想，如出一轍。
“爲什麼？我需要一個你能說服我的理由。”尚浩志厲聲說道。
“可以。我問你，如果是你，有機會創作一部在幾年後被人淡忘的暢銷漫畫，或者創作一部哪怕再過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會被人提起的經典漫畫，你會選擇怎麼做？”
尚浩志一時間語塞，最後才幹巴巴的說道：“這兩者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當然有。尚總，佐爲在《棋魂》的作用是什麼？”
沈昕放下蘸水筆，擡頭看着尚浩志。
“佐爲？金手指……幫着小光熟悉圍棋。因爲佐爲的關係，小光也得到了很多棋手的關注，讓讀者對故事充滿了期待。”尚浩志沒料想沈昕會這麼問，便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觀感說了出來。
“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嗎？”沈昕繼續問道。
“……暫時想不出來。”尚浩志皺起眉頭，越發猜不透沈昕的想法。
“傳承。”沈昕耐着性子說道。
“傳承？”尚浩志有些疑惑。
“嗯。佐爲代表着過去，小光代表着未來。佐爲穿越千……百年，與小光見面，這即是圍棋的傳承。但是，隨着小光棋藝的增加，佐爲的作用也會被淡化，夾在小光和小亮之間……這不是佐爲想要的結果。與其這樣，我寧願多給佐爲一些戲份，讓他展現出自己的魅力後，在合適的時候消失。
“尚總，佐爲雖然只是靈魂，但是他和小光也有自己的追求。而且，你只看得到佐爲消失帶來的損失，卻沒有看了他的消失，所賦予整部漫畫的內涵。”
王聞弘一頭黑線，沈昕在今天的解釋，與幾天前，對他說的話，完全不同。
尚浩志無奈的吧唧了一下嘴，“沈老師，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動畫公司、唱片公司、玩具公司、電視臺、遊戲公司……一旦《棋魂》的成績波動，這些公司的利益都要受到損失。如果形勢嚴峻，甚至可能不會有公司製作《棋魂》的動畫。”
“我知道，所以我才和鮑董打賭，如果我贏了，雜誌社會找動畫公司，會把整部《棋魂》製作成動畫。尚總，明明有機會讓《棋魂》成爲經典，我爲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
尚浩志一愣，隨後恍然大悟，當初沈昕和鮑繼意之間的賭約，大有深意，或許在那時，他想到了這種情況。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沈昕真的能連續三個月，拿到《cfuture》的小書第一，說明《棋魂》的水平已經超過《cfuture》的其他漫畫，這樣的作品如果不製作成動畫，確實說不過去。
“我懂了。”尚浩志點頭，本來他過來是想要勸說沈昕，結果沒有任何收穫，“如果你能讓《棋魂》成爲完結十幾年後，依然有人願意提及的經典，我無話可說。”
“一定可以。”沈昕微微頷首，目光堅定。
“唉，服了你，明明有更容易走的路，偏偏挑了一條最難的。”尚浩志談了口氣，臉具是疲憊之色。
“讓尚總操心了。”沈昕看到尚浩志一臉疲倦，內心深感歉意。
原版的《棋魂》，在初讀時，便會有些情節讓人潸然淚下，而那些在佐爲消失時，放棄《棋魂》的讀者，在十幾年、甚至二十年後，還是能記得《棋魂》的情節，想到佐爲消失，眼眸還會有淚水打轉，這是《棋魂》的魅力。
像《棒球英豪》，天賦凜然的弟弟杉和也因爲車禍去世，哥哥杉達也因此成爲了球隊隊伍的投手，才造了另一部體育類的經典。
有時候，人氣角色的去世，是無法避免的。
送走了尚浩志，王聞弘也鬆了口氣，回頭對着沈昕說道：“我還以爲總編會大發雷霆，你和總編藉機爭吵起來。”
“我們都較成熟，不可能犯那種錯誤。”沈昕聳了聳肩。
“不過，你今天的說辭和之前不一樣。”王聞弘不解道。
“是啊，因爲面對的人不一樣嘛。總編的爲人雖然不錯，但他的位置，與大部分的漫畫家離得太遠，我算說漫畫家的難處，他未必能體會到，你說是吧？”沈昕問道。
王聞弘點了點頭，“看來，你經過《newworld》的歷練，確實成熟了。”
沈昕嘴角翹起，舒展了一下筋骨，再次拿起了蘸水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