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動搖了，開始竊竊私語，其實自從他們來到這裡之後，所有人的思想都在不斷變化。從一開始的敵對，處處警惕，處處不信任。到後來的和平相處，甚至交到朋友。再到後來的對燕南城生活的羨慕。這些思想的不斷變化讓這些浮躁的鷹妖戰士們也開始反思自己曾經所在的世界。甚至思考更多關於教會，關於神。
這個時候，就要提出來爲什麼高黎要在一開始給這些人免費的口糧了。
給他們糧食，讓他們吃飽喝足。他們每一次吃飯都會想到這是燕南城的飯。每一次喝水，都能看到這是燕南城的自來水。高黎知道他們都帶着錢，吃飽喝足之後，有錢的人自然會免不了消費。在燕南城這種地方，本地百姓們也許都有些適應了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可他們作爲外來人，第一次見這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首先第一個反應就是。
我們那裡沒有！
心理學家告訴我們，越是過分驕傲的人，就越是容易自卑。
你有我沒有，一種自卑的情緒就會在心頭泛起。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發現燕南城的很多東西都是你有我沒有的，那麼自卑的情緒就會不斷擴大。
然而！如果此時燕南城居民並未表現出高高在上的態度，而是想着伸出友誼之手的話，鷹妖們就會迅速握住這隻手。
這應該得益於燕南城相對封閉，這裡的老百姓在不久之前還生活得朝不保夕，艱難困苦。因爲高黎的出現，人們才能重見天日，才能過上這麼好的生活。現在所有人都在專心賺錢，誰都還沒工夫培養這種沒用的虛榮心。
卡斯特眼看衆人心中已經醞釀出火花，於是他趁熱打鐵，說道：“做出你們的選擇吧，兄弟們。我知道你們有些來自作坊家庭，有些來自底層小貴族。這些大貴族用並不存在的神剝奪了你們的權利，那些土地，那些金子，本應該是屬於我們，屬於我們大家的！而他們卻假傳神意，將金子藏在教會。他們蓋起奢華的教堂，穿的衣服尋常人一百年都買不起。而他們做了什麼？他們什麼都沒做！他們僅僅只是僞造了一個神！他們就是我們世界裡的寄生蟲，吸血鬼！我們將我們對神的信仰全都給了他們，把他們餵養得肥肥胖胖的，而他們甚至不拿正眼看我們！”
隨後，卡斯特看向高黎，高聲道：“可是高城主不同！她的夫人，這位東方的女神，她和我們所知道的神不一樣！她生活在我們中間，也許她並不如何親近。可總比那些虛無縹緲的幻影來得真實！而高城主就更不用說了，看看他創造的這座城！你們可曾在你們的家鄉見過這種奇蹟？而這種奇蹟，高城主並未將其據爲己有，而是與所有他的市民分享！也就是說，這座城的一切可以是燕南城百姓的，也可能是我們的！”
“當然，我也知道，你們在擔心，擔心你們這樣做可能會給家人帶去危險。但是請看看你們周圍，你們真的相信，那些鷹妖戰士有可能戰勝燕南城的致命武器？一旦高城主戰勝，你們就會成爲這裡榮耀的一員。你們可以將你們的親人接到這裡來，分享你們的幸福，也許你們甚至可以帶着強大的力量，回到西方大陸，然後，從那些虛僞卑鄙的教會手中奪走屬於那份你們應有的財富！而高城主是慷慨的，他並不在意你們的私人財產究竟有多少，他也絕對不會爲此多徵收你們一個銅子兒的稅，那一切，都是你們應得的！”
身爲一名傳教士，卡斯特的口才一流，語氣極有煽動性。最重要的是，他本就是鷹妖，鷹語一流，交流並不存在隔閡與障礙，有些話由他來說，比高黎來說要合適的多。
大多數戰士都沉默了，沒人不向往更好的生活。西方大陸連年動亂，如果有可能，誰都不想成爲一名戰士。因爲誰都不知道誰會在下一秒死去。可他們在家鄉本來就處於下層，僅僅比那些混血鷹妖強一點，有些人甚至過的日子還不如農奴。
說實話，對於那樣的家鄉，他們不喜歡。
燕南城，他們喜歡！
隊伍之中，幾個百羽長看着周圍衆人的樣子，叫罵道：“你們怎麼突然不說話了？難道真的動心了？你們這些蠢貨！竟然被對方區區幾句話就說得動心了？你們口口聲聲的信仰呢？你們身爲鷹妖的驕傲呢？你們……”
噗！
一把刀從背後穿心而過，正在叫罵的百羽長回過頭去，看到後面那個戰士。
“我們一直忠誠於我們的信仰，可惜，他們不配不上我們的忠誠。您常常教導我們要忠誠於教會，可教會這一次讓我們來送死。我們不想死，我們想活着，我們也想像燕南城市民一樣爲自己活着。所以，百羽長大人，您的命令，我再也不想聽了！”
又是接連三刀，那位百羽長甚至連最後的嘶吼都沒能發出，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隨後，那位手刃了百羽長的戰士狂熱地喊道：“我將追隨高城主！”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當有了第一個人做表率之後，氛圍立刻就變了。周圍的百羽長人人自危，他們抽出貼身短刀，在周圍比劃着。而有人更是直接張開翅膀便要飛走，可還沒等雅雅的槍口擡起來，他的翅膀就被身邊的戰士們給斬斷，人更是轉眼不見活了。
鷹妖們等級森嚴，能夠在軍隊裡混出一個官職來，通常並非是看他們的軍功和能力，而是他們對神的信仰。
那麼信仰要如何評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看對教會的供奉。供奉多了，自然信仰就足，供奉少了，說明你對神有所保留。
在這種氛圍之下，通常信仰高低就只能由錢多錢少來評價。尋常人根本不可能獲得教會的青睞。
若是在以前，在教會的壓制之下，底層的戰士們根本不敢有任何反抗的意圖。
然而現在，當戰士們決心脫離教會，一切都不同了。沒有了教會的束縛，自然也就不再畏懼任何威脅。
戰士們投靠高黎的消息絕對不能被西方大陸的人知道，因爲一旦知道了，他們家鄉的親人和朋友們就會遭殃了。所以，這裡只有兩類人。
自己人。
或者死人。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無論是拜亞王子還是賽爾男爵都已經明白，事態已經絕對不可能挽回。
“所以，從一開始，你的目的就是這個嗎？”賽爾男爵低聲問道。
高黎道：“我一開始的目的，只是想讓我的城市多一些人口而已。只不過沒想到的是，你們花活還挺多的。”
說着，高黎抓起賽爾男爵，推了一把，將他推到戰士之中去。賽爾男爵頓時感覺身上的真氣全部消失。看着背後羣情激憤的戰士們，賽爾男爵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拜亞王子已經嚇呆了。
在之前卡斯特演講的時候，拜亞王子還數次想要打斷，可最終並未能成功。現在，他已經不敢說話了。
“拜亞王子。”高黎滿臉笑容地來到拜亞面前。
“求求您……”拜亞王子的嘴蠕動着，發出些許聲音。
“什麼？”高黎沒聽到。
“求求您……我，我發誓向您效忠。”拜亞王子腿上一軟，直接跪倒在高黎面前。
“王子殿下，又一個王子殿下。你們那邊，王子有點多啊？告訴我，你認識一個叫厄爾的嗎？”
拜亞王子一愣，隨即瞪大眼睛：“他竟然也死在你手嗎？”
高黎呵呵一笑，說道：“你不會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安心的去吧。”
說着，高黎也推了拜亞王子一把。
一切都只是在眨眼之間而已，剩下的鷹妖戰士們充滿狂熱，他們彷彿已經看到自己美好的未來！
“好了，我燕南城的新市民們，我相信，你們你們將會在這片東方的神奇土地上，得到美妙的新生活。現在，請去擁抱你們的新生吧。”高黎揮揮手，那些鷹妖們歡呼着離開了。
只在靶場留下滿地的屍體。
小蟻們過來清理屍體，而高黎轉身向着身後的建築走去。
這裡是靶場，可這裡也有一棟小樓。之前小樓門窗緊閉，現在，這棟小樓的門窗全部被打開，在門窗後方，是一身溼漉漉的鷹妖們。
他們是萬羽長，千羽長，是剩下那些鷹妖軍團的指揮官。他們有大貴族，也有小王子。
他們剛剛雖然在悶熱的建築裡，可他們身體卻如墜冰窟。
他們都嚇壞了。
就在他們面前，高黎給他們演示了一下如何在一剎間就完成新舊轉換。這種事這一刻能夠上演，下一刻也能夠上演。他們知道，高黎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的死活。
“好啦，諸位，讓我們繼續我們今天上午沒能聊完的話題吧。對了，剛剛有幾個人說要跟我談條件的來着？”
剎那間，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