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對，你的願望還是挺好實現的。”
接着，卡特琳娜又說道。
“啊？到底是好實現還是不好實現？”
安娜都懵了。
又懵又急。
抓住了卡特琳娜，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讓她當謎語人。
“你的最終願望，還是挺好實現的。”
卡特琳娜說道。
“哦。”
安娜點了點頭，重新幸福起來。
只要能吃上烤鴨就行。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呢？”
保羅見她們兩個嘀嘀咕咕的，過來問道。
“沒什麼，我們在談論烤鴨呢。”
安娜連忙說道。
“哦，如果伱們能夠受到皇帝陛下的青睞，肯定會有吃不完的烤鴨的！”
保羅沒有多想。
在船上的時候，她們兩個住在甲板上層的一個房間裡，感情就很好。
“我怎麼感覺這裡要比外面暖和很多。”
奧爾加看着繁榮的街道上，那些在他眼裡很是神奇的東西。
“或許是中午太陽更大一些。”
保羅不知道工業城市的熱島效應，聞言回了一句。
他更多的看着道路兩側的那些佔地龐大的工廠，那高高的，彷彿要插到天上去的煙囪，冒出的一團團煙氣飄蕩在空中，像是雲朵製造機似的。
安娜和卡特琳娜的更關注成衣店裡那些模特身上漂亮的衣服。
各有各的心頭好，各自關注各自喜歡的東西。
可惜他們並不會景國話，什麼東西都只能靠着一雙眼睛去看，唯一能和他們交流的景國人，就只有翻譯官鄭舒文了，但人家此時正和那個軍人交談，並沒有要給他們介紹的意思。
“這些蠻夷小國之人，怕是從未見過這樣繁榮、龐大的城市吧。”
年輕的排長，見到那邊幾個外邦人的模樣，心中不由多了幾分大國子民的驕傲，言語間多少有些輕蔑。
鄭舒文看着四個外國人那一臉豔羨的樣子，卻想起了以前，回憶嘆道：“如非王爺一路篳路藍縷，以啓山林，何來吳州如今繁華？就在六七年前，我還一路乞行，差點餓死在路上，幸而清水縣施粥，我才僥倖活了下來。”
排長聞言肅然：“教員常常教導我等，穿上軍裝，就是要爲國而戰，爲民而戰。
一時心中妄念，竟然生出傲慢心理。”
鄭舒文哈哈笑道：“社會繁榮，民間繁華，不正是我們所努力的嗎？我們共同努力讓社會變得繁榮豐饒，心中自豪是應該的，王排長何須如此啊。
要我看，這幾個外邦佬，等到了齊風縣，見到如今的齊風城建，怕是不知道得震驚成什麼樣子。”
坐上火車繼續上路。
路過古沂郡西部、鳳棲郡北部，當抵達齊風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半。
冬天的六點半，天色已經黑了。
一下火車，便有寒風吹來。
天上朗月當空，照在大地上，往遠處看去，白雪皚皚，顯然這裡下過一場大雪。
出了火車站以後，不只是保羅他們，就連年輕的海軍士兵們，都被眼前的夜景震驚住了。
霓虹閃爍的城市燈光，宛若天闕的高樓大廈，令他們彷彿進入了一個夢中的國度。
就連之前見過這等景色的鄭舒文，見到這雪景和霓虹交相輝映的美景時，還是忍不住驚歎連連，眼中有光，心中有詩。
就在他要吟詩一首的時候。
“嘀嘀~”
幾聲鳴笛，打斷了鄭舒文的詩情，吸引了他和王排長他們的注意。
幾輛軍綠色敞篷越野車，就停靠在火車站的站前路上。
“王海？”
車上下來一個身穿黑皮大衣的軍人。
他身上散發着凜冽的氣勢，彷彿是一柄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劍。在面對他的時候，讓人很有一些壓迫感。
“是的，大人！”
排長挺直了腰背，行禮說道。
“我是特勤局警衛團的。”
軍人回了一禮，摸出腰牌給王海看了一眼，目光又掃過了保羅、奧爾加和那兩個帶着兜帽的女人：“上車。”
怪不得。
王海知道這人爲何壓迫感這樣強烈了，警衛團是直接服務於王爺的軍隊，是精銳中的精銳，不是高級武者就是厲害的異人，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響噹噹的高手。
火車站的規劃，還是在城市的外圍。
處於一個，相當於城鄉結合部的位置。
即便已經是天黑了，每一班火車到來的時候，站前廣場上依然人流不息，在這寒冷的夜晚，外邊路燈底下不少熱氣騰騰的飯攤子，驅散了嚴寒，增添了人間的煙火氣。
衆人上車以後，車輛奔馳在柏油馬路上，沿着齊風大道而行。當行駛到大橋上的時候，建築與藍長江水面的倒影相互連接的景色，已經成了齊風縣的標誌性美景，直到今日新鮮感都沒過，依然有人趴在橋上欣賞。
當車輛在大樓腳下行駛而過的時候，保羅他們擡起頭來看去，摩天大樓根本看不到盡頭，彷彿樓頂已經插到了天上去。
心靈深深地震撼下，讓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闖進人類文明社會的四隻野猴子！
車輛進入雲水橋以後，周圍變得安靜了下來。
“已經爲你們安排了住所，明日一早覲見殿下。”
軍人將車隊開到了一處客棧門口。
門口已經有人等待在門口，這裡是官方招待所。
“東西先給我吧，我先呈給殿下。”軍人將排長王海他們一路護送而來的棕色的木盒接了過去。
王海幾人目送車輛離開，在招待人員的帶領下，去了自己的房間。
“今天晚上九點之前，在前面的餐廳都有飯，隨時都可以過去吃飯。明日早上，五點開始放飯，九點半結束。”
招待員和衆人介紹說道。
等到招待員走後，保羅告別了翻譯官鄭舒文，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看到奧爾加正“啪嗒啪嗒”拉動着一根彩色的繩子，隨着他的動作，房間裡一明一暗的閃爍着。
“這個燈真神奇，小小一顆，竟然能將房間照的像是白天一樣光亮！景國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啊！”
奧爾加見到保羅回來，驚歎的說道。
保羅進了衛生間裡，看着一塵不染的房間，若非剛剛鄭舒文陪着招待員，像是博物館的講解員那樣專業詳細的給他們介紹，他真的難以想象這裡會是拉屎撒尿的地方！
“譁~”
打開水龍頭，水流頓時流淌了出來。
往左轉，等待一會兒便出來了熱水，往右轉，又變成了涼水。
像是魔法一樣神奇！
“這就是景國人的生活嗎？”
奧爾加也擠了進來，在這小小的房間裡，發出這樣的驚歎。
保羅轉頭和他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對於美好生活的強烈嚮往！
當他衝着馬桶撒尿的時候，看着潔白的馬桶，一時竟有些尿不出來。
當兩人擠在這一間小小的房間裡淋浴的時候，熱水在身上衝過，拿着肥皂在身上搓出泡沫，互相搓背，當沖洗掉泡沫的時候，撫摸着身上本來粗糙的皮膚變得滑溜溜的，這時候他們忽然覺得，這裡的生活簡直比西羅的貴族還要更加體面！
他們穿着睡袍，聽到門口傳來敲門聲。
打開門是鄭舒文，他站在門口說道：“今晚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吃過早飯後，還要演練一下明日覲見的禮儀。”
“好的，我們會早點起來的。”
保羅連忙說道。
鄭舒文點點頭離開了。
王府並沒有那麼多的規矩，但是這些海上的外邦人，亦商亦盜，往往畏威而不懷德，給他們立一下規矩是有必要的。
關上門，保羅的腦子裡想着明日覲見的事情，心裡兀自有些“嘭嘭”跳動。
此時，王府齊興堂，燈火通明。
吃過飯以後，任平生正提着一個木匣子把玩，木匣子上面還有個大喇叭，像極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那種收音機。
事實上，這也確實是一臺收音機，而且是青城鎮生產出來的“齊興牌”收音機。
“這是剛剛生產出來的，送到了工部司來進行檢測，可以收到電磁波信號······”
劉文和任暖都在。
任平生將天線拉開，將電源插在了一個插排上面，打開以後頓時發出了一陣“嗤啦”的電流聲。他轉動着上面尋找電臺的旋鈕，但因爲沒有電臺的存在，當然也尋找不到電臺。
阮糖見此，發出一段電磁波，收音機頓時受到影響，電流聲“基妞基妞”的響了幾聲。
隨着阮糖的改變電磁波，收音機裡先是發出睏覺的“喵嗚~”聲，旁邊趴着的警長一下子就跳了起來：“誰？誰在模仿警長！”
喇叭裡也同時發出了：“誰？誰在模仿警長！”
同樣的語調，同樣的聲音，弄得警長一臉懵逼。
但它也已經是一隻很有見識的貓咪了，見識過了手機、電腦、攝像機、汽車、飛機······不會因爲一臺收音機就大驚小怪的了。
“可惜，現在全面通電的，也不過齊風縣、清水縣、樂縣和邑樂縣，其他地方的百姓並不好用。”
任平生有點可惜。
“殿下，收音機有電池版的，這東西耗電量並不高，兩節電池大約能用半個月左右。”
劉文說道。
“這可以。”
任平生將收音機放在了桌子上：“製造成本如何？”
“一臺大約八百文左右。”
劉文說道。
任平生微微皺眉。
“殿下，我瞭解過了，收音機可以收到電臺發出的某個頻段的信號，然後通過喇叭將電流聲音轉化成爲人聲。”
任暖精神振奮的說道：“如果這東西能夠普及開的話，我們的輿論宣傳工作，將產生歷史性的變革，將徹底結束士族所把持的輿論權，我們的政策宣傳，可以繞開那些士紳豪族，直達基層，直達每個人的耳朵！”
任平生點點頭，這是顯然的。
收音機的出現，既能夠極大地豐富百姓的精神娛樂活動，又能帶着他們瞭解世界，但對於官府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宣傳、傳播、動員等作用。
看着收音機，任平生忽然說道：“官府內的白話文普及工作，也要提上日程了。”
任暖也點頭說道：“確實如此，繁文縟節的公文形式，確實不利於百姓的理解，反而讓那些士紳有了解讀權，從而左右其中意思，對我們的宣傳工作不利。”
只要是一心利民的事情，就不怕百姓知道，而是怕百姓不知道，無法受到百姓的支持，反而被受到傷害的相關利益團體所暗中搞破壞。
百姓受到學識、見識的巨大限制，很多時候是很難理解頂層設計和公文語言的。
公文必須直白，或者說必須具有將公文翻譯成百姓能夠聽懂的語言的能力，用大白話去解釋，才能將宣傳工作做到潤物細無聲，不會被破壞分子所左右，被不和諧的聲音所破壞。
“接地氣，不止要把腳落到地上，還要深深的插進泥裡，放下身段才能獲得理解。
喊喊口號，說說大話，誰都能做，但幹實事不能這樣空談務虛。
官府的公信力，既需要宣傳，也需要落實，宣傳輔助落實，落實反哺宣傳，這樣循環，才能讓百姓信任官府，讓官府更具權威，如此一來，國民一心，便是真正的鐵板一塊。
如果宣傳的得不到落實，反應的得不到反饋，期待的得不到迴響，長此以往，互不信任，國民相疑，則上下對立，內亂外敵，內外交困矣。”
任平生一時思維發散，多說了幾句，將話頭拉回來繼續說道：“宣傳司有着充分的和百姓打交道的經驗，懂得用百姓語言，講好他們所關切的事。此事就由任暖你來牽頭，讓劉書進行輔助，將白話文活動推行下去，並納入年底考覈。
至於收音機，八百文的製造成本太高了，前期先由財稅司補貼一部分進行生產，推入市場，賣到百姓手裡的時候，價格哪怕貴一些，但要在他們能夠接受的範圍內，至少要在那些富戶的接受範圍內，至少一個村子得有幾個能買得起的才行。
各地區分定價，在把握好總體原則的前提下，具體價格，你們和廠子，自己去拿主意。
最後，電臺的事情，依然由宣傳司牽頭成立吳州電臺，由工部司提供技術支持。”
任平生將任務分解下去。
這個時候，如畫抱着一個棕色的木盒走了走進了齊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