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的恍惚，陳克已然站在梅山腳下，正是他上次來，有所感悟之地。
陳克驚訝不已，拾級而上，片刻來到特材班的後院門前，推開小門，走進了進去。
即便在冬季，花園中依舊花紅柳綠，殘雪淺淺的鋪在花圃的低窪處，反射着月光，越發顯得小院的清幽。
一棵香樟樹下，吳九天身穿灰色長袍，負手而立。
陳克走上前，恭敬行禮道：“學生見過山長。”
吳九天輕嘆一聲：“從你走後，這裡的學員越來越多，怕也只有這個時候，才顯得清淨一些。”
此時已經到了年末，正是寒假的時候，是以特材班的學生們都回家了，小院裡沒什麼人。
陳克忍不住問道：“劉管院還好嗎？”
“他在芙蓉城，忙着交接手裡的人手，這也是好事，”
吳九天再次輕嘆一聲，“自猛性情豪放，待人太實誠，一點都不適合隱龍閣的職務，當初他在隱龍閣的總部擔任武學教官，也不知道是哪個上位者的腦袋抽抽了，非要給他安排一個密探的職務。”
陳克點點頭，劉管院確實不適合隱龍閣，因爲他是一個好人。
他的心裡也奇怪，今兒這是怎麼了，山長好像很多愁善感啊。
吳九天終於轉過身來，看着陳克兩手空空，不禁皺眉道：“好容易來一次，連點見面禮都沒帶？”
陳克直翻白眼，好吧，剛纔完全是錯覺。
他從戒指空間尋摸出了兩罈子酒，恭敬遞給了吳九天。
吳九天的臉上頓時露出微笑，嘉許道：“嗯，算你有心。”
陳克好奇問道：“山長，您是怎麼知道我來了的，又嗖~的一聲，把我帶到梅山下？”
吳九天淡淡道：“真人者，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你上次來，無意中感應到墨林真人留下的天機，融入到梅山大陣之中的同時，也將一絲氣息注入到這片領域中，老夫當然能感應到你。”
陳克恍然的同時，不禁心中一動。
墨林真人當年凝虛化實，構建了這片天地，似乎也很像是偷走了這塊地方啊？
只不過真人獲得了最高權限後，卻把權限給下放了，所以山長也獲得了掌控權。
當然，真人的手法比他優雅多了，就算是偷，也是個雅賊。
兩人在石凳上坐了下來，陳克心中一派澄淨，竟回想起很多過去的事。
畢竟他在這個小院裡學習生活了兩年多，前世今生的回憶裡，總留下一些抹不去的痕跡。
吳九天忽然道：“你把夏世傑給打了？”
誰？
夏孫子？
陳克驚訝看着吳九天：“山長怎麼知道的？”
吳九天淡淡一笑：“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況且，福王爲了打擊皇太子的威信，故意散播了出去，我怎麼會不知道？”
福王？
那個八歲的小屁孩？！
吳九天看了一眼陳克：“不要小看任何一個皇家的人，哪怕他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福王夏世勳，生母是宮中的一個宮女，所以生下來就不受人待見。大概是新皇對皇太子越來越不滿，這纔想到了福王，想用福王來牽制皇太子。”
陳克恍然，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好歹他也是看過《甄嬛傳》的人，怎麼能不知道皇家的這些幽暗心思。
說白了福王就是陪跑的，可他同樣也沒了退路，因爲退了就是死，夏世傑不會放過他的。
既然左右是死，那還不如搏一把呢，萬一贏了，日後的大夏皇帝就是他了。
這也就解釋了，那晚的皇家晚宴上，福王看似天真爛漫，實則話裡話外，卻總在挑起敏感的話題。
陳克謹慎問道：“蜀王最近怎麼樣？”
吳九天似笑非笑看着陳克：“你大概是想問蘇妃吧？”
陳克笑道：“都一回事。”
“那你也應該知道，實則上，是蘇妃控制了蜀王？”
陳克點點頭。
“蘇妃的身後站着一個鬼王，你也知道？”
陳克驚異不已，他知道不奇怪，山長怎麼知道的？
忽然想到什麼，陳克不禁問道：“那位鬼王，會對學宮不利？”
吳九天搖搖頭：“誰知道呢，不過也不能不防，牽扯到皇家的事，老夫難免束手束腳。”
陳克默然，大概很多人都窺探到蘇妃的秘密和野心，可問題是證據呢？
陳克倒是有證據，那就是噬心蠱，可問題是他把證據拿出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對秦國又有什麼好處？
屁股決定腦袋，他現在既然坐在了秦國的位置上，那麼就不得不爲秦國考慮。
一個混亂的大夏王朝，纔是真正的好鄰居。
況且，一條噬心蠱而已，作爲證據總歸是單薄了一些，萬一扳不倒蘇妃和蜀王，反而會引火燒身。
八翼神女在他心裡留下的陰影，到現在還沒消除呢。
陳克好奇問道：“山長，現在這個鬼王，應該不是八翼神女吧？”
“當然不是。”
“那八翼神女，是真武界的人？”
吳九天驚異的看着陳克：“你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自猛沒有告訴過你嗎？”
陳克無語了，擁有這樣不負責任的山長和管院，他也是醉了。
吳九天看出陳克眼中的幽怨，笑了笑，解釋道：“妖族，也就是太陽神族，所有的皇族都出生在真武界，真武界纔是他們的世界。對於真武界的人來說，咱們的世界其實只是個附屬品，乃至是累贅，僅此而已。”
“山長，那您去過真武界嗎？”
“當然去過，實際上老夫年年都會去一次，”吳九天微笑看着陳克，“怎麼，你也想去？”
陳克直言不諱道：“當然想去看看了，不過似乎不太好進去吧？”
吳九天點點頭：“即便是老夫進入真武界，也要經過重重限制，而且最多隻能在真武界滯留七天，若是老夫帶的人進去，則最多隻能滯留三天。”
陳克恍然，這就相當於是旅遊簽證啊，不但限制多，而且準籤率還不是一般的低。
真武界的那個入境巡查司，還不是一般的嚴格。
如此說來，顧家那小子可能不是偷渡過去的，而是被別的長輩給帶進去的？
他很想問問顧家的事，但還是忍住了。
吳九天向着陳克語重心長道：“陳克，你走的路和其他的修行者不一樣，沒必要一定要去真武界。到了明年，老夫會帶你四處遊歷一番，拜訪一下名山大派。相信我，你在紅塵所經歷的種種磨礪，日後都會變成你的人生財富。”
站起身來，吳九天提着兩壇酒飄然離去：“去吧，鏡蛇正好找你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