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陽已經偏西了。瘦子嘆了口氣，說道：“這個陣法本沒有大小。只要堅持過去一天一夜，就算通過了。”
方丈很敏感的問道：“通過之後是什麼？能到你們的族地了嗎？”
瘦子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還不能。”
方丈一拍手：“果然，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然後他拍拍瘦子的肩膀，有些悲憤的說道：“還有什麼事？都說出來吧？就算讓那個我們死，也死個明白的。”
瘦子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好。終於，他下定了決心，說道：“活人生活的地方，是城池。死人呆着的地方，是棺材。”
方丈點點頭：“這種三歲小孩都知道的廢話就沒必要重複了。”
瘦子沒有理會方丈的不客氣。他說道：“我們的族地，就在這沙漠之中。但是他的位置並不固定。所以，外來的人即使僥倖通過了大陣，也找不到它。”
方張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瘦子說道：“原本，族地是一座城池。轉世投胎的魂魄按照地圖找到那座城就可以了。後來朝聖難以繼續下去，爲了保護族地，不被外人所得。我們開始在這塊土地上流浪。每天都在行走中，換句話說，每一天的地點都不一樣。”
這時候，即使是一直很沉默的贔屓也忍不住來了句：“年輕人，你是不是在耍我們？我們這麼遠趕過來，你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族地在哪裡？”
瘦子看着火冒三丈的我們，輕輕地搖搖頭，說道：“想知道族地在哪裡不難，難的是，這中間的過程。”
我們都沒有說話，眼睜睜的看着瘦子，示意他講下去。
瘦子說道：“前面就會出現一片沙漠。黃沙之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枯骨。”
我點點頭：“這裡有很多地方是古戰場，黃沙埋骨，並不奇怪。”
瘦子嗯了一聲，然後說道：“有草地，自然就會有牛羊。有江河自然就會有船舶。這黃沙下有無數的屍骨。在這個地方，也就誕生了煉屍人。”
我們吃了一驚，脫口而出：“什麼是煉屍？”
瘦子說道：“煉屍，就是讓死去的屍體活過來。當然，不是真的活過來，而是變成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幾千年前，煉屍的術數，在這裡大行其道。先是在民間傳播，然後傳到了貴族手中。發明這個辦法的人，可能是一個思念亡夫的妻子，可能是一個戰士的母親。她們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代人的努力，經歷了多少次失敗，終於讓他們的親人重新站了起來。這些活死人不會說話，也沒有記憶，但是可以行走，可以坐臥。那些失去親人的人看着他們，可以解一下相思之苦。”
“後來，這些術數經過了幾位高人的改良。貴族們開始悄悄地組建了一隻軍隊。這些軍隊，完全是由死屍組成的，由煉屍人操縱。屍體沒有痛感，絕對忠誠，打起仗來，除非你把它砍成粉末，否則的話，即使它只剩下一張嘴，也會咬你一口。”
“這樣的軍隊是悄悄地建成的。但是沒有來得及送上戰場。控屍人太自信他們的手段了，完全沒有料到，有一天這些屍體會失去控制。於是這幾個小國，在一夜之間，消失在歷史中了。男女老幼，一個也沒有活下來。”
我聽這瘦子的講述，腦子裡想着滿城呼號，遍地血腥，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瘦子又說道：“後來，這些活死人的消息畢竟是傳出來了。周圍的幾個小國人人自危，終於聯合起來，絞殺這些活死人。就像原本預料的那樣，這些死人的戰鬥力，是活人的數倍。這些小國付出幾位慘痛的代價之後，終於獲得了勝利。”
“人人都以爲控屍人徹底的消失了。活死人也被徹底的消滅了，實際上不然。他們還在，只不過，被我的族人收服了。”
方丈嚥了口吐沫，心有餘悸的說道：“瘦子，你該不會是要說，這些死屍，就在去你們族地的路上吧？”
瘦子點了點頭：“在必經之路上。”
方丈哀呼一聲：“我的媽呀。”然後捂着臉蹲在了地上。
無雙說道：“這些屍體再厲害，畢竟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以我們的實力，它們應該擋不住我們吧？”
瘦子點點頭：“它們自然擋不住我們。但是這件事有個爲難的地方。就是我們不能殺他們。”
我們驚訝的問道：“爲什麼？”
瘦子說道：“因爲只有他們知道族地在什麼地方。”
瘦子看着我們震驚的眼神，繼續解釋道：“我剛纔已經說了，我的族人，從幾千年開始，在這裡流浪。開始的時候，是操縱者那些屍體遷徙。後來神石被發現，族人死傷大半，他們終於捨棄了族地。逃到了中原。歷代族人的屍體，都被裝在了棺材裡面。由這些死屍帶着，繼續在這漫天的黃沙中徘徊。所以換句話說，那些棺材，纔是我們的族地。”
我腦海裡想象着死屍擡棺的場景，不由得默唸一聲：“真是作孽啊。”
方丈說道：“瘦子，事情好像沒有你說的那麼複雜，我們找到所謂的屍體，然後殺他們個七零八落，將棺材搶回來不就行了嗎？”
瘦子像是看白癡一樣看了方丈一眼，然後說道：“首先，那些死屍人數很多，畢竟他們是幾個小國的人口組成的。這些小國人再少，幾萬人總是有的。你想把他們殺光，恐怕不容易。我猜，你只要殺死一個，就會招來圍攻。況且，不是所有的死屍都帶着棺材。有時候，你即使殺掉所有的死屍，都不一定能找到棺材。”
方丈有些無奈的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瘦子直截了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方丈急了：“你不知道？你們族中的事，你怎麼會不知道？”
張夫人問道：“是不是這些記憶沒有找回來，所以你不知道？”
瘦子搖搖頭：“當時族中的人幾乎死絕，族人只顧着逃到中原，根本來不及收拾那些棺材。所以說，出現今天的局面，只是一個意外，既然是意外，就沒有人預先想好了破解之法。”
張元皺着眉頭想了一會，說道：“萬事無絕對。就算是意外，也肯定有辦法的。”
張夫人忽然說道：“我會用魂魄製作傀儡。如果這些死屍也能被我操縱的話，那我們做事就方便多了。”
我們聽了張夫人的話，倒沒有激動。因爲人人都知道，用魂魄做成的傀儡，與死屍相比，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無雙說道：“我記得當年的妖道，好像也可以操縱屍體。”
我點點頭：“沒錯，妖道不僅能操縱屍體，活人也可以操縱，當年的瘦道士，不是被他操縱了很久嗎？”
瘦子說道：“妖道操縱人的辦法，我記得好像是用符咒吧？”
我們都點了點頭。瘦子說道：“只可惜，中原的符咒，始終沒有傳到西域來。這裡的死屍，恐怕不是用符咒操縱的。更何況，成千上萬的死屍，如果靠畫符的話，得畫到什麼猴年馬月？”
瘦子的話重新讓我們發起愁來了。
這時候，紅日西墜，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
瘦子說道：“一會在這裡走的時候，大家如果遇到了那些死屍，儘量不要殺他們。他們經過控屍人的煉化，已經有了簡單地思維，一旦與我們爲敵，事情可能會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