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哀莫大於心死

積滿核子落塵的鉛灰色烏雲,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靜靜地盤旋在天際,將大氣層外面的陽光過濾,揮灑下混濁而悽清的微光,落在這一片荒野。

微風靜默盤旋,再無先前的尖厲呼嘯之勢。

風將空氣中的血腥味吹散,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天地間一片靜悄悄的。

高空中,唐風默默的看着下方的一幕,久久無言,他回來時,一切就已經發生,杜迪安那撕裂靈魂般的悲吼,讓他心中有了一絲觸動。

雖說他已經從海瑟薇的記憶中,知道了杜迪安謀略跟心性是何等的驚人,一個小人物能從難民區,一步步走到現在,其心性之強大,毋庸置疑,但是在面對摯愛逝世時,內心在強大的人,也把人性最脆弱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呈現了出來。

“這就是你的傑作?可還滿意?”半響後,唐風略顯清冷的聲音響起,在他身旁,是已經被治好的海瑟薇。

海瑟薇被全身禁錮,雖然可以說話,但是她並沒有開口,她的目光看着下來,在其雙眸深處有一絲難言的狠戾。

唐風並沒有指望這狠毒的女人回話,他目光再次落在了下方的荒野上。

雖說那屍王已經被海利莎斬首,但是並沒有徹底死去,而荒野上也還有很多行屍,只不過顧忌屍王的氣息,並沒上前攻擊杜迪生,而事情也遠沒有結束,。

只見在海利莎的一隻腳上,一顆頭顱咬在上面,並且不斷地啃咬着,正是先前被斬斷頭顱的黑翼屍王的腦袋!

而杜迪安也從失魂落魄中回過神來,瞬間瘋了一樣地猛撲過去,兩手死死夾住黑翼屍王的腦袋,從海利莎的小腿上拽了下來,將其按在旁邊的地面上,擡起拳頭瘋狂地掄砸,嘴裡瘋狂地叫喊着,每一拳都傾盡了全力,以至於拳頭上的手指斷裂,都毫無知覺。

這樣的一幕的給唐風的觸動很大,愛一個人並沒有錯,但是能讓一個心性似曹操一般的梟雄人物,表現得如此失態,可想而知這需要何等的傷心欲絕纔可能讓其如此失常。

在杜迪安瘋狂亂砸屍王頭顱的時候,他沒注意到,在一旁的海利莎屍體顫抖了一下,其眼睫毛好似想要睜開,她的臉部也凸顯出暗黑色線條,形狀像極了經脈,在雪白的肌膚下格外顯眼,只見她的指甲依然在生長,轉眼間離手指有寸許的長度,尖銳無比。

這一幕,唐風看見了,也知道原因,被屍王咬過的生物,很明顯感染上了行屍病毒,而海利莎此刻的異變,正是要行屍化的徵兆。

據他搜索了那翼族族長的記憶所知,至今還沒有任何能治療行屍病毒的辦法。

當杜迪安把屍王頭顱砸得粉碎之後,回到海利莎身旁,想要把海利莎抱起來時,手指一僵,下一刻全身都僵住了,因爲他看見,海利莎的雙眼,竟然變成了純黑色,沒有眼白的純黑眼眶!

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睛,讓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兩個字——屍王!

先前被殺的黑翼屍王,正是這樣的眼睛,一模一樣!!

“不會的……不是這樣的……”杜迪安身體微微顫抖,熱淚從眼眶中流出,當見到她睜着純黑色的雙眼朝自己望來時,臉上撐起了一抹沾滿淚水的笑容,如同先前這個女孩希望看到的那樣,燦爛至極的笑容。

“你醒了啊……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杜迪安咧嘴笑着,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地說道。

他的聲音出口後,原本只是望着他的海利莎,陡然間從地上坐起,喉嚨中發出一聲沙啞至極的低沉吼叫聲,完全沒有半分柔和的女人聲色,而是像一頭野獸!在咆哮的同時,兩手飛速抓來,瞬間將杜迪安撲倒在地,翻身騎在了杜迪安的身上,張口朝杜迪安咬去。

杜迪安完全沒有反應,甚至他根本沒想過做出反應。

當被按倒在地上時,他望着撲下來的海利莎張開的嘴中,原本一顆顆雪白的貝齒,此刻竟然變得有些尖銳,尤其是兩側的犬齒,像是短小鋒利的筍刀。

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滿出,他有種想要哭泣的感覺。

海利莎朝他的喉嚨咬去,當快要咬到的時候,忽然間停下,卻不是她自己停下的,而是她的脖子上,有兩隻手緊緊捂着,向上推着。

杜迪安淚流滿面,雙手緊緊地捂着她的脖子,向上舉起,像是舉着一座沉重的巨山。

“吼……”海利莎嘴巴拼命地向下咬來,似乎聞到誘人的鮮血味,有種迫不及待地飢渴,使得她的嘴巴長得極大,將原本秀麗絕美的臉頰,撐得有些扭曲變形,就像一隻美好的蝴蝶,被活活撕碎,再無先前的美好。

“不,不要這樣……”杜迪安心中悲泣,望着她哀求,像一隻卑微的蟲子露出最哀弱的模樣。

“吼!”海利莎秀麗的臉上猙獰無比,尖銳的利齒中滴下黏液,扭動着鼻子想要掙脫開杜迪安的雙手,純黑的眼中只剩下嗜血的慾望。

看着她臉上的嗜血猙獰,杜迪安忍不住悲悸嘶吼!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啊啊啊啊!!!”

什麼是絕望?

是不是要親手摧毀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爲什麼命運要這樣戲弄人?!!

在杜迪安的悲悸聲中,海利莎的力量漸漸佔據上風,猙獰臉頰逼得越來越近,噗地一聲,她的嘴巴猛地咬住一物,卻是杜迪安格擋的左手。

咬住左手的海利莎,像一頭獅子般左右晃動腦袋,拼命撕咬。

杜迪安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臉龐,上面盡是瘋狂之色,再無先前的半分溫柔和熟悉,只剩下想要吃掉吞噬自己的殺意……她真的想要殺死我麼?

不,這不是她。

老天啊,她都已經死了,爲什麼還要這樣折磨她?

杜迪安痛哭起來,他心中不禁想起,這個女孩虛弱而溫柔地對他說:“就算……所有人都忘記了我,你也不要忘記我,好嗎?”

“啊啊啊啊……”想到此處,他發狂嘶吼,放棄了任何抵抗。

既然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

杜迪安除了雙眸含淚,臉上的表情突然平靜了下來,看向已經完全行屍化的海利莎,充滿了柔意。

“呼!”

當已經行屍化的海利莎要咬在杜迪安脖子上時,空中呼起勁風,隨後就見海利莎突然凌空飛起,被定在了虛空之中。

“做一筆交易,我幫你救回她。”緊接着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聲音的主人,自然是唐風無疑,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杜迪生死在行屍化的海利莎手中,雖說杜迪生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很可能不會那麼容易死,但是事無絕對,一個人心已死,做出任何瘋狂的事情,也毫不奇怪。

更何況,對於這個世界,唐風並不熟悉,他不會允許超出掌控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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