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程煙和殷女俠一人提着玻璃茶壺，一人拿着一疊茶杯走了上來。
殷女俠麻利的將茶杯擺好，程煙便挨着挨着倒茶。
衆人連連道謝。
“茶不好，不要介意。”程煙說。
“哪裡哪裡，你太客氣了。”馮涵說道。
“嗯。”程煙點頭淡淡的迴應道，她本身就是客氣的那麼一說，“那你們慢慢享用，我去給那邊倒。”
“謝謝了，照顧得太周到了。”
“不客氣，本來就是放在那邊免費提供給住客的，只是過年我們沒開業，就把它收起來了而已。”程煙將還剩下一半的茶壺擱在他們茶几邊緣，便又提着另一壺走向程秋雅和小法師。
忽然，一隻蝴蝶扇動着翅膀從她們頭頂飛過。
殷女俠像是頭頂長了眼睛似的，刷的一下將手伸向頭頂，快如閃電！
當她收回手時，她已經抓住了蝴蝶，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蝴蝶的翅膀拿到眼前看了看，片刻後又將之放回天空。
旁邊祝嘉言看着殷女俠這‘手賤’的行爲，不由又怔住了——
又來了又來了……
這種感覺又來了……
而馮涵則感嘆道：“民間果然是臥虎藏龍啊！”
林元武深以爲然。
而祝嘉言只覺得他們真是太天真了。
給小法師和程秋雅倒茶時，殷女俠一直悄悄打量着他們兩人的表情。
程秋雅表現得有些侷促緊張。她知道這是可能會改變她命運的一次談話，但她並不確定她最終能不能談下來。
小法師則好像十分糾結。十分爲難。
他意識到他能藉此賺一大筆錢，這筆錢很可能是曾經還在昆真世界的他只有做夢才見得到的，他爲此興奮了一整個晚上！
但興奮結束，現實便讓他清醒過來。
錢什麼的，不都是過眼雲煙嗎？對他而言，再多錢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還是會掉會被偷被騙被搶嗎？
以前他的錢莫名其妙不見了沒關係，畢竟也不多，他都習慣了，但現在錢的數量忽然變得很大，他的心情就有點複雜了。
難不成要像以前一樣，拿到錢就立馬想方設法把它用掉？
可那又不是一筆小錢，怎麼用啊？
再加上他又不可能永遠待在這個世界，他是要回去的，再多錢他也帶不走啊！
可如果不爲了錢，他又爲了什麼呢？
小法師拄着下巴看着玻璃茶几表面發呆，滿臉愁容。
雙方客套了半天，程秋雅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覺得我們可以這樣，你有現成的歌曲的話，可以拿出來看看，然後按照質量商量價錢。你放心，在價錢方面我絕不會讓你吃虧，你也不要顧忌着我是程雲的姐姐就不好意思開口要價什麼的。”
頓了頓，她又說：“並且如果你以後還想和其他圈子裡的歌手合作，我也可以幫你牽線。我是絕不會坑你、佔你便宜的。”
小法師猶豫了下，滿面糾結的說：“其實吧……我並不是很在意錢。”
程秋雅連連點頭：“看得出來。”
小法師很憋屈的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看出來的……”
“像你這樣有才華的人，卻能沉住氣在一家小小的賓館當前臺，而不是用自己的才華讓世界震驚、讓自己出名，年輕人能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程秋雅一本正經的分析道，看得出她是認真的。
“……”小法師表情一時極爲複雜。
“那你覺得……”程秋雅又試探性的看向小法師，心裡開始有些忐忑起來——
據圈子裡的前輩們說，有才華的人大多都是傲氣的，而且大多都有些怪。他們能向你要錢是最好的，難的是他們連錢都不太喜歡，那你想要滿足他們的要求就很難了。
“嗯……”小法師沉吟了下來。
片刻後他才說：“我是比較想把我腦子裡的歌曲展現給世界的，而你是我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出身娛樂圈、唱歌也唱得好的人，所以和你合作已經是我現階段最佳的選擇了。……對了我們算認識吧？”
程秋雅聽得連連點頭：“算，當然算！咱們還一桌吃過飯，一起烤過燒烤呢！”
“那就對了。”小法師說，“我興許也會唱點歌發到網上，但我也會將歌拿給別人唱，當然這個別人也就只有你了。”
“嗯嗯！”
“而且我還有些要求，估計別人會覺得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答應……但既然你是站長的姐姐，有站長做擔保，我相信我們之間的信任會比其他人多很多。”
“沒錯……你說說看！”
“如果你要用我的歌，那麼一張專輯必須全部用我的歌，並且專輯的命名權在我。”小法師說。
“這個……”程秋雅稍作猶豫，“應該沒問題，現在很多人都出迷你專輯，一張專輯裡也就兩三首歌。如果你的歌都是你上回唱過的那種水平的話，我很樂意用你的歌做一張迷你專輯。至於專輯命名權嘛，既然專輯裡的所有歌的詞曲作者都是你，你當然可以爲它命名。”
“我還要當你的製作人！你要相信我有這個能力，我主要是怕你把這些歌唱跑偏了。”
“這個我要向公司報告一下，但應該沒問題。”程秋雅說道，“我這種小藝人自帶詞曲作者和製作人是給公司省事。”
“我不會在歌曲的詞曲作者上署我的名字！”
“爲什麼？”程秋雅一愣。
“不想。”小法師很簡單的回答。
“……”程秋雅看小法師的目光有點怪，心想這些有才華的人果然好奇怪。
“那署誰的名字？”
“……不知道，我瞎編，但只能由我來編。”小法師說道。
“意思就是用藝名吧？”
“不是，是瞎編！”
“嗯？瞎編的名字可不就是藝名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可能每首歌都會寫不同的名字，這取決於我的心情。”小法師說道。
“誒？”
程秋雅的表情更奇怪了。
“沒問題吧？”
“沒是沒問題，這是你的自由。”程秋雅說，“可是這樣一來的話，你就算做出很多首好歌，你的名氣也很難上得去啊！”
“我不在意。”
“我感覺到了一種隱士風範。”程秋雅認真的道。
“……”
“那你登記版權的時候，總得用自己的身份吧？”程秋雅說。
“要身份證嗎？”
“當然。”
“額……”小法師感覺有些頭疼。
稍作思考，他說：“不註冊這個可以嗎？”
“這個嘛，理論上是可以的，無論你是否登記版權，你的合法著作權不受影響。但我們通常都會進行版權登記，因爲版權登記有助於解決因著作權歸屬造成的糾紛，能更好的捍衛你的合法權益，並且在發生糾紛的時候能爲你提供初步證據，如果不登記，可能會麻煩許多。”程秋雅皺着眉看向他，有些難以理解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建議你還是完成版權登記，免得到時候和別人扯皮。尤其是你還……要胡亂署詞曲作者名。雖然現在圈子裡很少有盜竊歌曲的人了，但肆意翻唱、用作商業用途的人還是不少。”她又說。
“好吧，我考慮下。”小法師沉吟着。
“嗯。”
“那就用站長的身份登記吧。”小法師沉吟完畢。
“啊？用他的身份？”程秋雅當然知道小法師口中的站長是指程雲。
“嗯。”
“爲什麼？你可要考慮清楚啊！”
“我考慮得很清楚。”小法師覺得用時空中轉站的站長的名義註冊這些歌曲的版權實在再合適不過了，這樣一來他連心裡唯一的一點愧疚都不會有了。
“爲什麼啊？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你是有什麼原因導致不方便用自己的身份做這些事情嗎？”程秋雅不由開始猜測起來。
“這個……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吧？”
“額……也是。”程秋雅尷尬的點了點頭，“是我冒昧了。”
“沒事。”
“那歌曲後續的版權費……”
“沒關係，我相信我和站長不會發生糾紛的。”小法師很淡定的說。
“那行吧。”程秋雅無力的道，“這些也不是我該管的範圍。”
“但你很善良，很熱心腸。”
“這是在誇我嗎……”
“是的。”
“那謝謝你了。”
“我們現在可以談價格的問題了。”小法師將下巴撐在茶几上，看向程秋雅。
“好的。”
“我之前唱過的歌裡面，你有喜歡的嗎？”
“每首我都很喜歡！”程秋雅眼睛頓時一亮，小法師這句話像是給她打了雞血似的，讓她瞬間便又驚訝又興奮了起來——
她覺得那幾首歌絕對是屬於那種‘既能大火大熱，又能在時間的沖刷下留下來’的類型。通常的好歌能達到其中一點就很難得了，能同時達到兩點便是不朽金曲。她不確定她的審美到底能否代表大衆，但她覺得再怎麼差也差不了多遠吧？於是她理所當然的認爲這幾首歌便已經是小法師的巔峰之作了，應該是不會輕易給她唱的。
她最初的期望是能拿到其中一首。
卻沒想到……
程秋雅的心開始砰砰的跳，她一手捏着茶杯，潔白的手上青筋都爆了出來。
這時小法師說：“可是我覺得其中有幾首不怎麼適合你唱誒，而且它們大多都是半成品，我還要再加工的。”
程秋雅一呆，眨巴着眼睛。
小法師又說道：“不過沒關係，我還有很多歌，也都不差，甚至更好的也有。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真的？”程秋雅大驚。
“嗯。”
“好的好的，沒問題。”
“對了，正好我要修改歌詞，也可以參考參考你的意見，你有這個水平吧？”
“額……”
“額……沒關係。”小法師有些尷尬，“我先給你聽我已經翻……翻改得比較滿意的一首，我昨天彈着琴將它錄了一遍，很粗糙，應該叫‘小樣’吧，你先將就着聽一下。”
“好的好的！”
“嗯。”小法師摸出了他的紅米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