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態度轉變實在太明顯，不少人的腰都差點被閃着。
安德烈一時間也拿不準海涅到底是開玩笑還是真打算這麼做。
灰月更是驚愕地望着他。
她下意識認爲海涅是想扮演一個嚴苛的角色，又或者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但對方臉上的嚴肅讓她瞬間回想起了兩人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
“所以說——我沒有撒謊。
“如果這兩條你都不接受，那麼不妨考慮一下第三條。
“我可以從你的屍體上拿走這把弓，就當這次救援徹底失敗了。”
…
她很確信，一旦自己當時拒絕交出枯萎弓，他絕對會這麼做。
雖然熟絡之後海涅的情緒極其穩定，且從來不會給別人施壓。
但是，在混熟之前，在有些事情上他絲毫都不退讓。
灰月來不及多想，立即擋在衆人身前。
但衛殿鳶早就在海涅的指示下準備好了放逐術，灰月無從躲避，身影立即虛幻起來。
見灰月被控制，那些年輕人頓時急了。
即便對手是明知不可能戰勝的存在，也絲毫不影響他們對海涅，對着他的骷髏怒目而視。
當然，他們並未喪失基本的理智，沒人說出不經大腦的話語。
那個叫艾德的酷哥主動站了出來，嚴肅地看向海涅。
“我們答應你的條件，但是請你別傷害大姐頭。”
海涅搖了搖頭：“我控制她不是爲了要挾你們，只是爲了不讓她爲難。畢竟她已經是麥卡拉山區的一員了。”
艾德：“那閣下……”
海涅：“我只是想給你們上一課，這些話她在來時的路上都說過一遍，但你們顯然沒有聽進去。
“所以，我必須採用極端的方法讓你們把那雙漂亮的尖耳朵豎起來，乖乖聽我說。
“我不是在開玩笑，這不是商量，而是攤牌——要麼接受，要麼死，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說完後他掃視一圈，確認自己的每個字都被聽進去了，這才滿意道：
“很好，其實這堂課很簡單，伱們只需要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力量都只是力量，不會因爲某個人沾染了某種力量從而染上了某些陋習，從此低人一等。
“同理，也不會有某個人因爲得到了某種力量從而比別人高貴。
“我希望你們能把這個道理刻在自己的腦子裡，直到忘記那該死的偏見和傲慢。
“想想你們的大姐頭吧，想必你們知道，她也是一個亡靈法師。”
我不是！！！
灰月聽得很清楚，她很想爲自己辯解，可惜開不了口。
海涅繼續道：“我知道你們不少人心裡在想，亡靈法師是邪惡的，是無法接受的，但因爲她是大姐頭，就可以接受了——你們這種雙標真讓我噁心。
“她是灰月，是你們的大姐頭，她沒做錯什麼，亡靈法術也不是邪惡的，只是那些畜生恰好選擇了成爲亡靈法師，僅此而已。
“同理，牧樹人也不是什麼高貴的職業，只是你們熟知的德高望重的人成爲了牧樹人。
“暗影，聖光，自然，大地與風，沒什麼是天生就代表善，因此也就沒有惡，一切都來自使用它們的人。
“只有人是分善惡的，你們應該多動腦子，不要省略思考環節。
“至於那棵樹——”
他指向樓爾頓。
“毫無疑問，他有一顆高尚的心，比你們任何人都要乾淨。
“現在，不管你有沒有接受，都給我乖乖過去接受他的祝福，趁着你們還能因爲弱小而憤怒，就像渴望生長的小樹苗一樣被滋潤。
“想變強，就按我說的去做，如果你們以後想報仇，我隨時奉陪。”
…
這羣年輕人終於被打發走了。
樓爾頓彷彿是從身體中壓榨出了最後一分生命氣息濃郁的能量包裹着他們，但還是免不了夾雜着一絲純粹的暗影。
海涅讓衛殿鳶把灰月放了出來。
她年紀太大了，沒有祝福的必要。“你剛纔說得不錯。”灰月說：“可是你不該騙他們。”
海涅攤手道：“我哪裡騙他們了？”
“你明明知道能量裡浸潤着意志，在晉升五級時——”
灰月想起了貝德維爾晉升那次。
可轉念一想，因爲捉羊的介入，晉升後的小貝仍是一個自由人。
於是她改口道：“未來他們晉升時，你未必能設法搭救每個人。”
“你就放心吧。”
海涅笑笑：“我們現在掌握了一個應對晉升的手段，名叫‘甘姆療法’，利努穆這樣早就晉升了五級的傢伙都能被治癒，何況未來生長在麥卡拉的年輕人呢。”
“甘姆療法？”灰月愣住了。
別說灰月愣住，倆骷髏也愣住了。
衛殿鳶：“啥是甘姆療法？有這東西？”
薩總：“我哪兒知道？所以村裡又更新版本了？”
海涅心裡好笑，村裡都更新了好幾個版本了。
這倆果然忘記了被他們從精靈哨塔那裡救下的精靈甘姆。
這可是章魚哥都吸不動的狠人。
現在的甘姆已經不需要在元靈工廠以頭搶地來製作“頭蓋骨”了。
海涅專門把操作檯改造成了浸入式的水幕。
就像冥想盆一樣，只要把腦袋浸進去等幾秒，現實世界的櫃子裡就能得到一個元料打造的“甘姆頭骨建模”。
根據前兩次的經驗，只要在晉升時帶着這東西，就能在晉升儀式中發動請神儀式，請到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熱情仗義、頭腦簡單的甘姆陪伴。
甘姆簡直是唯物主義戰士的化身，不信鬼神只信父親，打的就是神明意志。
“我看你也快晉升了吧？”
海涅看向灰月，眼神看得後者心裡直發毛。
“我……我的確快了。”
海涅微笑：“放心，到時候一切都好說。”
灰月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這棵樹有名字嗎？”她急忙轉移了話題。
“還沒有。”海涅搖搖頭：“他自己似乎也沒有起名字的打算，到時候問問他吧。”
他這麼一說，有人就急了！
「叫他樓爾頓吧！」
衛殿鳶插話道。
我就知道……
海涅故意問他：“這有什麼說法嗎？”
薩總適時道：「您懂的」
我懂的？
海涅一愣，隨即醒悟這貨都開始順着設定瞎編了！
當着灰月的面不便透露自己是未來戰士是吧？
他立即用通靈術私聊問：“他在未來就叫樓爾頓？”
薩總一邊肯定答覆一邊對衛殿鳶說什麼“哈哈他上當了”，笑得十分猖狂。
好你個薩總！
海涅給他記了一筆，裝作無事發生。
給衆精靈的祝福完成後，海涅讓灰月把他們帶離了這裡。
這羣小年輕雖然看海涅的眼神還不怎麼服帖，但多少都帶着些敬畏。
能消除偏見的只有切身感受的事實，那夾雜着純淨暗影之力的自然祝福便是如此。
在鐵一樣的事實面前，他們會逐漸改觀的。
“你上來吧。”
樓爾頓對海涅發出召喚，並緩緩伸出了一隻手。
人形的他就站在上面。
“還有一些東西請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