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4章 1501.蟲海退潮·恍如隔世
“狂暴的蟲子在撕裂蝗蟲巨牆！元帥，快看！那些龍甲蟲瘋了，它們正在不計後果的撞擊我們的巨牆！”
深淵城的蟲羣已被擊潰，但作爲主要戰場的甲蟲巨牆的戰鬥還在繼續，在天空中用重火力轟擊飛蟲並不斷扔下爆炸物的狼主號重型武裝飛艇上，坐鎮於此的鮑德溫元帥得到了一個相當糟糕的消息。
他立刻操縱身前的觀察裝置向下眺望，很快就找到了蟲羣主攻的地方。
就在蝗蟲巨牆的一處彎折地帶，超過十幾頭巨龍蟲正頂着城牆上的火力如犀牛一樣瘋狂撞擊着巨牆的牆體，它們真的已經瘋了，就連最基礎的趨利避害的本能都已消亡，這會紅着眼睛瘋狂撞擊的場面極其駭人，甚至連自己的外殼破損，鮮血流出都無法阻擋它們的瘋狂。
哪怕老秦將動力甲騎士和弗雷澤准將統帥的“蟲羣獵手”都調動過去，卻依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擊潰已陷入絕望狂暴的蟲子。
這會秦爺手裡已經沒有任何預備隊了。
整座巨牆的每一處哨崗都開始了拼命，老秦甚至都開了“猩紅之子”的神降狀態在城牆上砍殺那些悍不畏死的精英蟲，和他一起衝鋒的是金雀花王國的索羅斯元帥與他的兒子巴克將軍，連指揮官們都上陣殺敵可見情況之惡劣。
但他們的狂野戰鬥似乎無濟於事，今日的蟲羣有一種“同歸於盡”的氣勢，單純的殺傷已經不足以迫使它們退兵，這完全是不計後果的一波流。
鮑德溫元帥不止一次看到本該坐鎮後方的巢主蟲也帶領着毫無戰鬥力的工蟲一起上陣衝擊。
這場面簡直和真正的世界末日一樣。
“它們都瘋了但如此大規模的蟲羣狂暴是個好消息，蟲巢的蟲子只有在巢主死後纔會如此狂暴，眼下所有的蟲子都進入了狂暴，就意味着比巢主更高級的蟲羣領袖已經敗亡。
鱗父！
那個萬惡之源絕對已經死了！
灰色遠征軍完成了斬首任務，這就是蟲羣最後的瘋狂。”
儘管眼下的局勢確實很糟糕，但冬狼元帥心中卻已升起了明悟的喜悅，只要撐過這一輪蟲羣狂暴，就可以正式宣佈蝗蟲之災的結束。
不過可想而知鱗父的隕落會讓整個大陸上所有的蟲巢都進入類似的瘋狂中，後方的情況究竟會壞到什麼程度，鮑德溫元帥甚至不敢細想。
他也管不了後方的防禦，只能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在此時的戰場上。
幾分鐘之後，爲狼主號護航的一艘防空飛艇就在飛龍蟲的決死撞擊中拖着黑煙從空中墜落，那些跳傘逃生的戰士們下落的區域正是瘋狂涌動的蟲海，這意味着他們的生命已經走入了倒計時，然而現在真的沒空關注他們了。
“靠近蟲羣衝擊區！”
鮑德溫元帥在權衡了局勢後立刻做出了判斷，他拿起通訊裝置對飛艇的舵艙喊道：
“那一段巨牆已經出現了肉眼可見的破損，我們必須趕過去支援！”
“元帥！左翼出現飛龍羣！數量很多，最少有七頭！”
瞭望艙的彙報讓元帥霍然起身，衝到了指揮艙的右側查看，但還沒等元帥靠近瞭望窗，劇烈的震動就差點把他掀翻在地。
衝的最快的那頭飛龍蟲根本沒有落在飛艇甲板的打算，它頂着熱熔炮的攻擊一頭撞在了狼主號的螺旋槳上，高速旋轉的螺旋槳把那重傷的飛龍蟲切割的血肉橫流，但這次撞擊也讓狼主號的動力系統出現了可怕的問題。
巨大的武裝飛艇開始在空中傾斜。
在船員們的尖叫聲中，後續的飛龍不斷的連續撞擊，而且選的都是螺旋槳和飛艇高處的氣囊，在報銷了六頭飛龍之後，狼主號永遠失去了三個螺旋槳和一個大氣囊。
它的第二次墜落已經成爲了既定的事實。
不過作爲元帥座艦，這艘之前墜落過一次又被重新修復的武裝飛艇有足夠的安全設施，在測算到飛艇墜落已經不可避免時，那些安置於飛艇下方的逃生艙就被啓動。
說是逃生艙，其實就是仿照太陽船的登陸艙製作的鐵罐子，船員們衝進其中解開鎖釦，一個個黑色罐子就向地面墜落下去，在靠近地面時一次性的反推火箭會被啓動，確保船員們能安全落地，然而這會漫山遍野的蟲子可不會和這些“空中飛人”講道理。
“撞過去！”
鮑德溫元帥在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在已經傾斜墜落的武裝飛艇的瞭望艙中，他清晰的看到了蝗蟲巨牆在龍甲蟲的撞擊下顫慄將傾的樣子，那處城牆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他咆哮道：
“調整方位，操縱者們！讓狼主號墜落在城牆塌陷區！用我們的船堵上那個缺口！絕不能讓蟲子衝過去！
這是最後一戰了！
兄弟們，戰士們！到我們盡忠的時候了，隨我衝鋒！冬狼軍團永不失敗！”
這個絕對的自殺式命令很快得到了執行，倒不是說北佬真的多麼莽，敢於向死亡發起衝鋒，主要是如今這個局勢下，跳船逃生也只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和蟲羣徹底爆了呢。
再者墜落於城牆左右只要卡的位置足夠好便能讓飛艇後方的人逃過一劫，如果直接墜落在蟲海里，那麼大家就都別活了！
於是在飛龍蟲不斷的神風撞擊中，在城牆上的老秦先是聽到一聲巨響，腳下的城牆顫抖着意味着巨牆被蟲羣撞開了一段，隨後就在周圍戰士們的驚呼聲中擡起頭，看到了那已經起火的狼主號以一個跳水的姿態直挺挺的朝着巨牆崩塌區砸了下來。
這一瞬饒是老秦和他身邊的趙團長見多識廣，也被鮑德溫元帥的舉動嚇了一跳。
“我焯！這北佬.”
趙團長驚呼一聲，立刻提着動力劍朝着那地方衝過去，試圖解救那些墜落後的船員。
他幾乎是親眼看到狼主號墜落在城牆塌陷處的全過程，那艘鋼鐵打造的武裝飛艇就像是一道落下的閘門，擦着倒塌的城牆兩側就那麼紮了下去。
在船體和城牆的摩擦撞擊產生的巨響中，沉重的飛艇落地的瞬間就把正在通過裂口的龍甲蟲砸死，隨後就卡在了縫隙中，用自己的軀體擋住了後續蟲羣的侵襲。
“快！跟我進去！救人！”
趙團長一聲令下，周圍的戰士們不管是什麼種族什麼來歷都跟着他們衝進了還在抖動燃燒的船身中。
他們暴力破開了一條路，讓飛艇船尾的諾德人飛行兵們回到了城牆上，而在趙團長撤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穿着動力甲的老秦一手提着狼血聖劍，一手扛着生死不知的鮑德溫元帥回到城牆的景象。
“我真是服了，這些瘋子隊友的種種奇葩行爲！踏馬的異界人不會死所以可以自爆衝鋒，你們這些傻逼好的不學光學壞的！”
老秦一邊將昏迷的鮑德溫元帥丟給他的副官們，一邊罵了幾句，隨後將手中重鑄的狼血聖劍丟給了一名頭破血流的冬狼劍聖，說：
“把他送去後方醫院，等他醒了再告訴他，鮑德溫家族失去的東西他親手拿回來了，以後別踏馬這麼拼命了，他可只有一條命！”
“秦爺，靈能師送回消息，丘丘特公主已經完成了儀式！羽蛇神的化身即將降臨戰場，屆時會有危險的太陽之火撒遍整個區域，靈能師要求我們做好準備。”
一名人民軍的通訊稍微跑過來說了句，讓老秦惡聲惡氣的回覆道： “做什麼鬼準備？看看現在的戰場！這裡和地獄有踏馬什麼區別？讓丘丘特立刻釋放羽蛇神化身！我要求最大火力釋放，把這些狗日的蟲子全給老子做成烤蟲子！
我要蟲子死！
立刻！
馬上！”
在老秦的咆哮聲中，兩分鐘之後就有羽蛇神的化身在蝗蟲巨牆前方那片寒氣森森的區域上空乍現，庫爾坎嘶鳴着飛過戰場，如雨點般灑落的太陽之火落下，將落地處的一切東西都焚滅殆盡，甚至融化了那些凍土。
隨後因爲零號蟲巢的情況好轉而騰出手來的諸神們也紛紛在蝗蟲巨牆區域灑下自己的力量，幽靈狼羣在嘶鳴中乍現，而林木的衛士們也以神力塑造的戰爭古樹形態衝入戰場，瓦姆和黎明之女爲戰士降下大範圍的祝福，蓋婭用神力加固修復了各處破碎的城牆。
老敖頭的淨化之雨神蹟再度出現，這一次直接囊括了整個蝗蟲巨牆的區域，而午夜雙子的日夜轉換將血河倒影灑在戰場，讓吸血鬼過去歷史中的迴響們在血領主的帶領下進入這終局的蟲羣之戰中。
諸神真是卡了個完美的時間進入戰場，給已經疲憊不堪的戰士們注入了信仰的真實力量，讓本已經岌岌可危的戰場一下子奇蹟般的穩住。
蟲羣因鱗父之死而爆發的狂躁硬生生被這麼壓了下去。
它們也是生物，也要遵循能量轉換的規則，不可能一直這麼無條件的狂暴下去，在撐過最危險的時光之後，蝗蟲巨牆的反擊也已經蓄勢待發。
“漢斯！跟上我！”
威廉王太子剛剛做完了一臺手術，這會穿上了自己的外骨骼，跟着一羣武裝起來的醫療兵登上了城牆，他看着眼前那冰火交融的地獄戰場，而隔着老遠還能看到遠方那墜落於城牆中又被化作城牆一部分的狼主號飛艇。
這一切都讓這位年輕的王太子感覺到了發自心底的震撼與觸動，而對於異形的憎恨也在這一刻完成了生根發芽。因爲目睹災厄而憤怒無比的王太子對自己的親衛喊了一聲，他提着動力劍上前砍殺那些已經顯露出疲態的蟲羣。
他知道，自己即將收穫這場寶貴的勝利。
不只是以見證者的身份，還是以參與者的身份獲取自己人生中第一份值得紀念的驕傲榮譽。
他會永遠記住這一戰與他從其中學會的那些道理，這些經歷會塑造出一個全新的他。
人生就是如此，時間並不會讓人成長，只有經歷才行。
——
“它們在退潮.”
特蘭西亞東北部，巴塔辛城的高聳城牆上，全副武裝的帕蓮女士喘着氣將手中的蠻人戰斧抵在地上，看着眼前在狂暴之後進入虛弱並且混亂後撤的蟲羣，又仰起頭看着頭頂稀疏了很多的飛蟲，這位很有才幹的行政伯爵終於鬆了口氣。
直至這會她才發現自己的腿被蟲子咬了一口，血流不止。
在腎上腺素失效後，爆發的痛苦讓帕蓮女士踉蹌一下差點摔在了地上，又被身旁的衛士眼疾手快的攙扶到一個物資箱上。
“城裡的情況還好嗎？”
帕蓮女士一邊摸出藥水灌進嘴裡，一邊問了句，巴塔辛城的防禦長官也一臉疲憊的回答道：
“還行！咱們這座城的避難所足夠大，不但收容了城裡的人，還接受了一部分卡夫霍卡跑來的人。不得不說，灰閣下的城市設計真的巧妙，若沒有這雙層城牆和防禦棱堡，我們是絕不可能撐下來的。”
“當然！那可是我精挑細選的女婿。”
帕蓮女士臉色蒼白但又有些得意的說：
“我的女兒們眼光確實不錯，帕蓮家也要出一名學者了，這絕對可以有效改變我們家族過於狂野的血統和傳承。
我聽說墨菲總督這一次會拿到能給異邦人塑造身體的神器，也是時候讓他和我的女兒們完婚了，就在巴塔辛城，在咱們商會的大本營裡，藉着蟲羣之戰的勝利消息也讓城中居民放鬆放鬆.”
“帕蓮女士，猩紅堡送來了消息！米莉安執政官要求您在處理完巴塔辛城的防務後儘快趕回那裡，有重要的會議需要您參加。”
帕蓮女士的秘書，她的一名遠房侄女快步上了城牆，又氣喘吁吁的將一道消息告訴了剛剛上陣打了蟲子的城主，後者有些疑惑的問道：
“有什麼事是不能通過運算寶珠說，還得必須親自到場？”
“是關於在數日後接待來訪的路易王的事。”
小秘書回答道：
“路易王會在最多一個周後拜訪猩紅堡，據說還會向城市廣場上的十年戰爭陣亡者紀念碑送上悼念。這可是真正的大事，尤其是對於我們本地人來說。”
“啥？”
帕蓮女士是真的震驚了。
她甚至顧不得腿上的傷勢，立刻跟着秘書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城主府中，在瞭解到真相之後，她這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一時間有些心情複雜。
讓一位國王親自來訪並道歉，這種事放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
看來這時代還真是變了。
與此同時，波旁特城中，路易王卻沒空想那麼多，在今日親自上陣殺敵的疲憊之後，國王只想在勝利的喜悅下好好休息一晚。
蝗蟲之災爆發的這幾個月真的是讓他疲憊不堪，光是整個國境內的善後工作就足以讓國王感覺到煩悶，但他很快意識到這或許是個機會。
尤其是在蟲羣肆虐過的地方，那些被摧毀的區域在重建時正好可以順手完成基層的重新規劃，讓王權的威嚴真正意義上的融入社會基層中，這方面特蘭西亞人很有發言權，他們那種恐怖的基層動員力是路易王迫切想要學習到的寶貴知識。
或許這一次前往猩紅堡的旅程並不只是致歉那麼簡單，或許自己可以順手完成一次調研。
是的
學習與進步、團結與忠誠、嘉獎和榮譽，這些纔是路易王心中的“君王之證”。
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但這兩年裡發生了太多事，足以讓路易王沉下心來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王國未來要走向何方。
但現在，在妻子心疼的攙扶中，國王脫下了身上的盔甲躺入了浴缸裡。
他需要休息，然後精神飽滿的迎接下一個再無戰禍的黎明。
——
“這一次，你們做得很好！孩子。”
卡斯蒂亞半島的森林深處，在蒼白之樹的幻境中，蒼白之王滿意的對自己的女兒說：
“死者並未介入，但生者獨自處理了危機，事實證明你們有能力保護陽光下的世界，這足以讓死者對生者的不滿消退，但也僅是此時。
作爲領袖的你和伊維不能就此故步自封，你們得一直進步下去，當你們不再被時代鍾愛時，就到了你們該體面退場的時刻，我的孩子，我的女兒。”
“我也曾懷疑我和伊維是否有能力接受您和母親留下的王權，父親。”
精靈公主此刻驕傲的回答道：
“然而現在我已確認，我和伊維會成爲你們期待的那種領袖，繼續守望我們吧，父親，我們終會在那最終決定明日歸於何處的秩序與混沌的決戰中並肩作戰！
我們以及這個庇佑生者的世界，也絕不會讓您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