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9章 1556.就在那起始之地，就在那終結之地
在踏上這場真正意義上有去無回的旅程時，墨菲是如此的匆忙，甚至連一句告別都沒來得及向自己勇敢的小玩家們說出。
而在真正衝入無光海的那一瞬，墨菲也幾乎停止了思考，倒不是說他變成了某究極生物，純純是因爲這鬼地方和外界的一切規則都截然不同，所有生物進入其中都要經歷一次“存在轉化”。
這個時間可長可短，當然，在萬物緣起之地談論時間大可不必，因爲這地方壓根沒有連續性的時間流，而且根據哨兵軍團的說法，這鬼地方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比如在墨菲回過神的那一瞬，他甚至在艦橋瞭望窗中看到了一艘一模一樣的猩紅黎明號從另一個方向向這邊駛來。
那絕對不是幻覺.
或許是他親眼看到了未來，而在兩艘星艦並行駛過的那一刻，墨菲在瞭望窗前看到了對面站在瞭望窗旁的身影。
不是他，而是翠絲。
未來的翠絲好像看到了他，不斷的揮着手試圖讓墨菲看到，但在翠絲的臉上並無悲傷與絕望，僅僅是看到好玩的東西時的好奇與嘗試。
這便讓墨菲再次放下心來。
雖然大概率可能只是無光海的特殊規則所引發的某種奇特現象，但最少說明在對面那艘船上，他並沒有遭遇離譜的結局。
墨菲目送着另一艘猩紅黎明號消失在無光海的波濤中，他回過身看向艦橋中的衆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還在經歷“規則轉化”，不只是翠絲和阿黛爾，連夏妮都維持着一動不動的狀態，頗有種時停的美。
唔，如果墨菲真的是個色中餓鬼，那麼這會肯定要行動起來。
遺憾的是，他不是。
他快步走到了星艦的操縱檯前，試圖喚醒星艦程序，但系統程序似乎也在經歷同樣的轉化，包括自己隨身的伊甸程序都處於無法響應的狀態。
墨菲不知道這種轉化需要持續多久，但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爲之後的事情做好準備了。
因此他離開了艦橋返回到自己的艙室中，將芬迪爾女士專門爲他製作的那臺“無光海護具”穿了起來。
這套護具沒有任何戰鬥方面的增幅，是依靠造物主留下的對於無光海內部環境的記錄而製作出的防護用品，可以將其視作一件特殊的宇航服，穿上它之後即便沒有星艦內恆定系統的保護，墨菲也可以在無光海的環境中自由活動。
但鍛造者說的很明白，這件衣服只是防護不是免疫，在無光海外圍還能堅持一下，但一旦進入無光海核心，這套防護服也會被混沌本源快速侵蝕。
這意味着在抵達核心區域後，留給墨菲行動的時間並不寬裕。
好在鍛造者的手藝絕對值得肯定，她並沒有把這套防護服弄成臃腫的姿態，僅僅是類似於星艦機師的貼身狀態，還有個超級經典的魚缸腦袋頭盔。
墨菲對於這個頭盔的外形很有意見，但現在改也來不及了。
他一手抱着頭盔，一手提着“熵轉化器”的手提箱離開了艙室，準備再度前往艦橋，但走出來之後繞過一個拐角就看到了厄爾莎正站在走廊邊的瞭望臺上。
這傢伙應該還在鎮壓裝置裡，看來應該是進入無光海後導致鎮壓裝置失效讓厄爾莎得到了自由，因爲生命形態的不同，她大概是除了墨菲之外最快完成規則轉化的船員。
好消息是，她還沒有發狂的徵兆。
這會站在瞭望臺上的萬夫長充滿了古怪的寧靜，她出神的看着艙外的景象，連墨菲靠近都沒覺察到。
“看什麼呢？”
墨菲問了句，厄爾莎沒有回頭，只是做了個手勢，讓墨菲也登上瞭望臺，隨後他順着厄爾莎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前方那些懸浮在怪異的無形“海水”中的各色殘骸。
不只是簡單的亭臺樓閣在遭受時光沖刷後留下的殘跡，還有一座城市以怪異的姿態倒懸於破損墜落的半截星艦上方，而在星艦殘骸下方還有一具猛獁象的骸骨以及幾根浮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斷矛。
這一幕真的像是將一整個完整的歷史打亂之後胡亂排列在一起形成的場面，而墨菲眼中所有的東西都蒙着一層很難描述的濾鏡。
那是土黃色如褪色般的濾鏡，就好像眼前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皆已被遺忘在真實的歷史之中。
“這是幻覺？還是造物主捏完寰宇之後留下的‘彩蛋’？”
墨菲問了句，旁邊的厄爾莎對此顯然有自己的結論，她在幾秒之後開口說：
“都是真的！
或許是源於那場‘大滅絕’，但也有可能是真實世界在無光海中的倒影，這個地方不存在真實和虛假的區別，這裡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但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對外界造成任何影響。
它的存在高於物質寰宇，甚至高於亞空間。
另外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提前考慮過，但在進入這裡之後，這船上的所有人在經歷的轉化其實是物質生命向亞空間生物轉化的徵兆。
這裡不允許凡人踏足，而我們進來的那一瞬就意味着我們要和這個地方永遠綁定了。
你看，這裡流淌的能量非常原始，沒有屬性的區別，理論上說，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星艦沐浴在這起源之力中，它會讓你的實力快速提升。”
“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墨菲擺手說：
“你不能帶走這裡的任何東西，意味着你在這裡飲下的力量之水越多，你和這裡的綁定就越是深刻，然而我們卻沒打算永遠留在這，所以不去碰無光海中存在的任何東西，就是眼下最理智的做法。”
“低頭！”
厄爾莎突然打斷了墨菲的話，她自己低下頭不去看瞭望窗外，但墨菲卻沒有如她所言那般低下頭或者閉上眼睛。
他看着瞭望窗外，下一瞬，一道恐怖的陰影籠罩在了星艦之上，就像是光芒被奪取後的場景，在無垠的黑暗中一條如鰻魚一樣的生物悠閒的繞着猩紅黎明號轉了兩圈。
在它那佈滿無光海砂礫的粘稠軀體越過瞭望臺時，一顆閃耀着紫紅色光芒的眼球突然從血肉中翻出，正好和窗戶後面的墨菲對視在一起。
那眼球旋轉着，其瞳孔最終鎖定在了墨菲身上，那一瞬讓墨菲產生了一種寒毛倒豎的感覺，但它並沒有爲墨菲停留太久，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並不值得注意的東西一樣。
在數秒的黑暗持續之後，光明又一次回到了這地方。
而剛纔那巨物就像是一場夢，如出現時的詭異，消失也毫無動靜。
“一頭混沌陰影.其能級已經不比饕弱小多少，真是難以想象，看來無光海中存在的混沌陰影的數量比我們想象的要多的多。”
墨菲低聲說：
“它這樣的生物只要離開這裡就能獲取物質寰宇的根基象徵。”
“但它不會離開，就如無光海深處沉睡的那些陰影一樣，它們不存在稱王稱霸的願望，對於混沌和秩序的戰爭也毫無興趣。
就如它們對萬事萬物甚至自我的存在本身都毫無興趣一樣，只滿足於按照誕生時的靈光一閃的方式活在這裡，一直活到整個寰宇毀滅的那一瞬，它們或許纔會有所行動、
甚至於更大的可能是依然在毀滅到來時繼續維持自己這種‘無憂無慮’的姿態，你可以稱之爲盲目癡愚，然而在它們眼中本就不存在萬物的意義，連它們自己的存在或許都不會被賦予過多意義。
饕和壽，不過是這些恐怖但無害的存在中那兩個主動躍出‘魚缸’尋找存在意義的奇葩。”
厄爾莎低聲說：
“即便未來秩序陣營真的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混沌一方也不會滅絕，一旦驚擾到這裡存在的這些恐怖的玩意，讓它們脫離這種‘無’的狀態，頃刻間又是一場寰宇末日。 難怪那些古老的亞空間陰影也只是沉睡在無光海的淺層，我甚至不敢想象在真正的深層中沉睡着什麼樣的恐怖存在。”
“或許是無光海本身？”
墨菲想了想，猜測說：
“造物主從其他偉大存在那裡取來了最初的無光海的種子，將它置入這裡作爲寰宇萬界前進的原動力，以我來看，如此超然的存在必然不可能是亙古不變的死物。
或許這個區域本身也有其思維，它從未主動擴張過。
就連外部的亞空間也不過是這個區域的象徵性延伸而出的能量實體。
萬物的源點還真是名不虛傳，這裡的秘密或許永遠都不該被打破，但遺憾的是，我們現在必須往更深處潛航了。
你能捕捉到歐米伽號的信號源嗎？”
“能，但斷斷續續的。”
厄爾莎揉着額頭，有些痛苦的說：
“我只能指引大概的方向，但問題是這裡的一切規則都非常原始趨近於真正的混沌，之前三次信號定位是從不同區域傳來的，這意味着我無法通過三角定位法確定歐米伽號的真實位置。”
“你也說了，這是個象徵性的空間。”
墨菲擺手說：
“只要有信號，只要我們做出‘前往’的動作，這個行動的象徵性本身就會帶我們靠近歐米伽號，在一個充滿玄學的區域中，我們也只能以玄學的方式不斷前進。
現在就去艦橋吧！
前往歐米伽號的進程越快越好，我可不想看到猩紅黎明號在未來載着一船亞空間生物回到物質世界中。”
“那你還真是太樂觀了，墨菲。”
厄爾莎嘆了口氣，拍了拍身前的船體，說：
“不只是我們，連這艘船都會被影響，它在離開這裡的時候也會成爲真正意義上的‘亞空間生物’。我不知道你們以後要怎麼處理這些問題，但幸運的是，我們不需要考慮這些。
這裡就是我的終點，我爲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去歐米伽號吧，厄爾莎，你現在這個自毀的傾向很危險。”
墨菲勸阻道：
“或許在那裡能找到治癒你的辦法，最不濟，你也應該去看看自己的‘姐姐’，玲可女士還活着，我覺得，這也是你一定要踏上這道旅程的原因吧？”
“您真是太敏銳了。”
厄爾莎撇了墨菲一眼，覺得猩紅之主有些過於喜歡多管閒事。
但她並未說更多，而是跟着墨菲一起前往艦橋。
在兩人離開這處瞭望臺的數分鐘之後，這裡的燈光詭異的黯淡下來，在那跳動的黑暗之中，一個黏糊糊的生物在這機械之地舒展着自己如鰻魚一樣的軀體，最終選了個舒適的姿態躺下。
似乎是給自己找到了新的“巢穴”。
數秒之後，燈光恢復，這裡和之前相比毫無變化，只是步入其中就會感覺到一種獨特的“滑膩”。
唔，真是太難受了。
——
“星界巨擘守不住了！撤退！向星界之種所在的位置撤退！所有人，所有還能動的人，都行動起來！”
快樂棒沙啞的咆哮聲在星界巨擘上下七層的所有通訊頻道里迴盪着。
但說實話，這會還能收到消息並撤離的戰士們都已經能算是真正的“絕世錦鯉”，仗打到現在這個份上能活命絕對不是戰技或者戰術能解決的問題了。
駐守於此的近六萬玩家全滅，榮光之女號的所有哨兵戰士們全滅，連獵巡艦本身都已經在戰場上進入了物質重塑的階段。
星界軍的新兵們全滅，老兵自馬克西姆將軍以下戰損率達到86%，星界遊俠那邊情況也差不多。
甚至連卡勒姆人支援過來的六臺金人神君和墨菲從造物引擎裡搬過來的機械也都已經無法修復無法作戰，它們倒塌在星界巨擘殘破的牆體上就如一座座金屬的墓碑，而被帶來星界的卡勒姆東海水師全員只剩下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戰士還能行動。
就連辛姆麾下的奪心魔都死了一大半，厄里斯統帥的星界狼羣的領主們盡數埋骨於此，剛剛被擢升爲星界神靈的半神們留下的鮮血幾乎可以將星界巨擘淹沒。
他們在這裡戰鬥了整整六個小時，阻攔無窮無盡的混沌大軍六個小時，讓星界之種的成熟度進入了55%，只差最後5%就可以完成星界重塑。
但撐不下去了！
大地母神將自己的山川之力借給了瓦姆去送死，代價就是母神這會已經化身“武僧”，赤手空拳的捏死一頭頭瘋狂的混沌大魔。
嗷，說起混沌大魔這一頂級貨色，混沌陣營隸屬於饕、壽和原罪麾下的大魔也已經死的七七八八。
僅從精銳層面的戰損而言，真的很難說雙方誰佔到了真正的便宜。
“去星界之種外的防線上守着！”
快樂棒一把推開想要攙扶他的弗雷澤准將，他非常淡定的打開了自己身旁那堆早就放好的數字率魚雷的引爆開關，頗爲瀟灑的對弗雷澤說：
“老子是這裡的指揮官！我的兄弟姐妹們至死都沒有後退一步，我可不想給他們丟人再落人話柄，被人嘮一輩子。我就留在這了，你們回去吧。
哦，對了，米莉安女士是你這傻逼這輩子能找到的最完美的伴侶，等你小子活着回去物質世界後，不管怎麼做都要拿下她
行了，就這些了，咱們三天之後再見。”
疲憊的快樂棒靠在那堆危險的數字率魚雷上，彈開了破損不堪的鳳凰武士動力甲的面罩，給自己點了根雪茄，目送着弗雷澤熱淚盈眶的跳上後方的穿梭機，又在幾頭狼狽的混沌大魔撲上來的時候，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身旁的開關上。
一團刺眼的黑色光圈在星界巨擘最高處的指揮平臺上爆發，將周圍的一切都捲了進去，而輝煌威武的星界巨擘也如被沖刷的沙堡一樣粉碎着垮塌下來。
那道堅定無比的城牆碎了，混沌的濁流正如海嘯一樣涌入星界。
星界之種的成熟度在這一刻進入56%，還有最後4%！
物質世界裡，落日大陸防線中的老秦雙目赤紅的看着眼前自己手中特殊的儀器，上面顯示的總後備人力已經下降到了不足兩萬人，這是墨菲在離開物質世界將信號中繼綁定在造物之地後，儀器能承受的中繼上限。
目前物質世界各處都已爆發堪比無垠蟲災的混沌入侵，異界戰士們固然無所畏懼，已成這戰場上最堅定的信心之源，只要他們還在作戰，阿茲特克人就不會崩潰。
然而，人力問題限制着這些異邦軍人。
“墨菲大人啊，快一點！”
老秦盯着不斷下降的數字，他握緊拳頭，一邊進入猩紅之子的神降狀態，一邊低聲說：
“我等固然會死戰於此，然而決勝之時已至，現在就看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