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249.好勝心，真的是美麗又可怕的東西
霍格很快就拿到了自己回到豺狼人大獸穴之後的第一個任務。
肯波特毫不意外的要求它在逃出險境之後再次回去送死，很顯然這個豺狼人軍閥根本就不在乎一個殘廢賤種的命，它甚至根本沒有掩飾過這一點。
但好在霍格也從未對肯波特抱有什麼幻想，因而得到眼下這個情況它毫不失望。
這不是霍格肩負的唯一一個“隱秘任務”。
此時的瘦小豺狼人騎着一頭髒兮兮的亂毛土狼，帶着自己的精銳族人們在佔地頗大的豺狼人營地裡奔馳着。
它名義上是要給自己的“血爪氏族”找一塊安營紮寨的地方，但實際上卻是藉着這個機會，用藏在胸甲裡的運算寶珠記錄整個豺狼人營地的大概地形。
這是必須被認真對待的事情！
因爲眼下肯波特的勢力已經膨脹到三萬多豺狼人，繼續待在以前的邊境山坳中肯定不行，於是肯波特重新選了一塊地方做自己的獸穴。
這裡距離卡德曼河流經安德曼丘陵的那一段並不遠，還靠近林地方便伐木，又有一條通往東普魯斯地區的商道，方便狼毒氏族安排的物資被源源不斷的送過來。
聽起來很完美，然而整個營地此時的氣氛不能說是“其樂融融，各族一家”也可以說是“生機勃勃，萬物竟發”的場面。
三萬多豺狼人和它們的狗頭人附庸聚集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場景呢？
答案很簡單。
混亂！混亂！還是TMD混亂！
儘管肯波特按照“核心-精銳-主力-炮灰”的四層結構把自己的營地大體安排的還挺分明，但哪怕是在精銳蠻兵所在的第二圈，霍格也總能看到互相廝打的豺狼人，甚至是幾十人上百人的毆鬥。
而它們打架的原因僅僅是因爲對方多拿了一塊肉，或者瞪了其他人一眼。
這完全談不上任何有明確統治體系的象徵，軍閥肯波特也只是象徵性的派了它的衛隊在這一塊巡邏。
它對於自己麾下這些特蘭西亞賤種們的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出現大規模的死人，除此之外你們愛咋咋地。
精銳的蠻兵都是如此，外圈的炮灰之混亂就更難以形容，非要說的話，估計連遷徙的獸羣都比它們更講規矩。
“黑災.”
騎着土狼的霍格跑上了營地外的一處山坡。
它帶着自己最信任的衛士納什和三個狗頭人地佔師，在這裡能依稀看到整個大營地的全貌。
入眼之處皆是一片人頭攢動的“海洋”，黑壓壓的一片伴隨着嘈雜的聲音，真像是一場吞沒一切的災難在醞釀，更像是一頭正在等待捕食的飢餓蠻獸。
霍格沒見過黑災。
但它從眼前這三萬豺狼人的營地裡已經彷彿看到了黑災發生時的場面，那不是三萬人，也不是三十萬人，極有可能是三百萬
這已經突破了霍格能想象的極限，甚至讓它自己都感覺到恐懼。
而與之相反的是它身旁的納什正在爲自己能身處如此龐大如此強盛的超級氏族而感覺到榮幸。
它那缺了牙的鞋拔子臉上盡是渴望，似乎已經開始想象這隻大軍攻入猩紅堡後的場面了。
畢竟有誰能抵擋這樣一支軍團呢？
對此霍格有不同的看法，但它不會蠢到和腦子沒有核桃大的納什討論這件事，那還不如在路邊隨便找塊石頭訴說心事來的愉快呢，最少石頭不會反問它再提出一些愚蠢的問題。
“收拾一下吧，納什。”
霍格騎在土狼上讓自己的“身高”能超過自己的衛兵，它對納什說：
“你去找我們的同伴，讓它們在外圍紮營。”
“爲什麼？”
納什疑惑的反問道：
“我們可是肯波特大王親自任命的精銳，霍格！我們可以待在條件更好的內層，大王還特意給了我們足夠的補給。”
“因爲亂起來的時候不好逃啊，你這蠢貨！伱才見過它一次就開始大王長，大王短了，我他娘把你從死地裡救出來也沒見你對我這麼尊重。
到現在都還看不清誰是老大，崇拜拳頭勝過信任腦子的混蛋，真不能要了”
霍格在心裡吼叫了一聲，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
“因爲我們還有任務，別忘了大王要求我們帶着那些吸血鬼再回去一趟.
好吧，我知道你們都不願意，所以我會自己去。
在我不在的時間裡，你和其他人要多多招攬一些其他氏族的頭目，但你記住，人不能太多，而且我們不要只會吃肉、交配和打架的蠢貨。最少不能比你笨！”
“以豺狼人的標準來看我可不算笨了！而且霍格，這不是我們往日的辦法。”
納什梗着脖子叫了一聲，它呲着牙說：
“我們現在有的是力量，霍格，我們已經比肯波特大王的精銳還要精銳，我們可以在一夜之間招到幾百人甚至上千人，有的是想吃肉的崽子們會服從我們的。”
“可是我不需要那麼多隻會吃肉也只想着吃肉的蠢貨！”
霍格對納什的冥頑不明失去了耐心，它加重語氣以粗暴的方式說：
“蠢貨炮灰們你什麼時候招募都可以，這片大地上根本不缺打手，但在角鬥場裡的恥辱還沒讓你學會教訓嗎？最能打的那些往往也是死得最快的！
只有力量和腦子的結合才能讓我們的氏族長久的存在下去，你也不想好不容易搶到了好地盤卻因爲族人死的太快守不住吧？
總之，我可能需要兩天才能回來。
等我回來之後，我們的氏族不能超過200人！我會親自檢查它們，如果都是蠢貨的話，你之後一個月就別想吃肉了。
你得爲自己想想，納什。
在現在的族人裡你也不算能打的，要是再來一些蠻橫的混蛋，你還能保住你的配偶，你的奴僕和你鍋子裡的肉嗎？”
霍格之前說的那些納什都不願意聽。
但最後一句直插它心臟，讓這個明明有點腦子但就是不喜歡用的傢伙悚然一驚。
“現在懂了吧？你是我的副官，你是氏族裡的二號首領，你得保持你的權力和威嚴，就和我當初的做法一樣。”
霍格循循善誘的說：
“在保證你能完全控制那些腦仁沒有核桃大的蠢貨之前，別把它們招募進來，就和我招募你一樣，你要向我學習，就如我向更強大的智慧學習.哈，多了你也聽不懂。
去做事吧。”
它揮了揮爪子，讓搖頭晃腦的納什帶着三個忠誠的狗頭人去找族人了。
它自己留在山坡上，左右看了看確認沒有人靠近後才悄悄取出了自己的運算寶珠，很笨拙的用豺狼人其實並不適合書寫的爪子編輯了一份“報告”，連同豺狼人大營的地圖一起給自己的上司送了出去。
當然，署名還是那個奇奇怪怪的“穿山甲”。
“我完全無法理解這東西是怎麼生效的，據說是半身人做的”
霍格仔細打量着手裡妙用無窮的運算寶珠，它那綠油油的眼睛裡盡是某種奇異的光芒，它想到：
“或許等以後有了領地之後，我得抓唔，請幾個半身人教教我。墨菲大人就是用這個東西管理統率他的勇士們，我要向他學習，我或許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猩紅堡，或許不如眼前這亂糟糟的營地這麼大，但肯定更加忠誠也更加團結
到時候我要叫它‘霍格堡’或者‘狼堡’！”
如此自己給自己畫着大餅，豺狼人又靠在自己的土狼身旁，打開了運算寶珠的另一個界面，開始有些費力的閱讀起已經被馬爾科姆教授大大簡化過的《大陸史》。
這不是它熱愛學習。
這是它的“任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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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直接首領的那位阿黛爾夫人說了，每五天一次考試，一共十次考試最少通過七次才能完全拿到走私者林地的控制權。
霍格可不敢怠慢。
哪怕它知道肯波特現在的力量要遠強於猩紅堡，自己似乎挑選了一個不那麼優勢的勢力投靠。
然而它看似有得選，實際上根本沒得選。
因爲肯波特那個傲慢的蠢貨，根本不給它抱大腿的機會啊！——
“我們的高級特工‘穿山甲’已經把安德瑪丘陵豺狼人大營的地圖發過來了，現在你們倆計算一下星界裂隙打開的最完美方位吧。”
在血鷲迴廊裡，墨菲一邊將運算寶珠中的地圖發給翠絲和菲米斯，一邊說：
“就以最大殺傷力來評估，還要兼具對敵人心靈層面的威懾，並且給我們的軍隊留出一條足夠安全的進攻和撤退路線。這個靈能術式構建結束了嗎？”
他問了句。
翠絲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邊喝，一邊說：
“快收尾了，再有幾天就差不多了，不過這個術式發動時需要座標指引，你確認那個‘穿山甲’能承擔這樣的任務嗎？那幾乎等於讓它去送死。
稍有不慎它自己就會被星界靈能吞沒，一個豺狼人，應該不至於對你忠誠到死心塌地吧？”
“我從不用‘忠誠’來形容穿山甲，那對於真正的忠誠者而言是一種羞辱，但我絕對放心，因爲它沒得選。” 墨菲也給自己倒了杯酒，他解釋道：
“霍格的先天條件註定了它在豺狼人社會中掀不起什麼風浪，而且它有把柄在我們手上，即便那只是個虛構的身份，但我想肯波特大王不會任由一個自稱‘咬骨之孫’的大膽豺狼人悠哉悠哉的活下去。
更何況，它想要融入這片大地就得爲它做出貢獻！
我是如此，獵巫人如此，我的勇士們如此，它和它的血爪氏族也不能免俗，想要拿到走私者林地那麼大一片區域的統治權，不付出一點代價怎麼可能呢？”
“你真的要授予它‘男爵’的頭銜？給一個豺狼人授勳？我難以想象。”
菲米斯驚歎道：
“其他人會以爲你瘋了。”
“在我要聯合獵巫人反攻薩洛克達爾時，你也覺得我瘋了，但看看誰現在主宰着這片大地？
事實勝於雄辯，但我不打算給穿山甲任何正面的封賞，它在其他人眼裡就是個危險的豺狼人，它這個‘雙料特工’的身份如果用的好，以後會帶來我們無法想象的利益。
不過我確實要讓渡一些權力給它，這是約定的一部分。”
墨菲摩挲着下巴說：
“反正我們選定的黑災抵抗前線在幽暗男爵領和污穢沼澤中間，一旦那防線建立，走私者林地那一塊相當於被主動放棄了，交給豺狼人管理也沒什麼問題。
如果穿山甲足夠聰明，它甚至可以和我們一樣與我的勇士們完成一些交互.
總之，靈能斬首這方面就交給你們倆了。
我並不專業。
所以，我就不發表什麼意見了。”
“你可以專業！你也是個靈能師，雖然偏向於召喚。”
翠絲對於墨菲在靈能方面的不上心相當不滿，她拉長聲音說：
“小墨菲，我知道你更青睞於劍術，但這樣可不行，你要是無法通過幾天后我給你的考覈”
“啊，我已經在複習了，翠絲，你也知道我很忙，所以給我點時間，拜託。”
墨菲酒也不喝了，相當狼狽的轉身，在翠絲和菲米斯古怪的笑聲中離開了族長的辦公室，他打算找個地方認真翻閱一下翠絲給他的手札，不過剛走出不遠就看到白山伯爵正在前方。
這不是偶遇。
安德烈是專門在等他。
“有什麼事嗎？”
墨菲彬彬有禮又帶着距離感問了句，安德烈也沒有寒暄，他眨着自己那雙灰藍色中帶着猩紅的眼睛對墨菲說：
“我不知道你們在策劃什麼，但我之前見到了萊恩尼婭女士正在整訓她的騎士和扈從們，看樣子要參加到對豺狼人的討伐裡。然而，血盟騎士們來的時候曾明確說過他們不會參與的類似的行動。
情況顯然發生了變化，我猜，這應該和狼毒氏族在特蘭西亞的活動有關？”
“您很敏銳。”
墨菲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白山伯爵立刻說道：
“那麼，請將這一部分職責交給我和我的追隨者！”
“嗯？”
墨菲詫異的看着眼前這個非常正式且嚴肅的異族吸血鬼，在幾秒之後，他問到：
“爲什麼？你們沒有理由幫助我們，而且這不符合你的個人利益，就現在的情況來說，你難道不應該更期待我被豺狼人弄得灰頭土臉，最後由你上位嗎？”
“如果我是個蠢貨或者貪戀權威的短視者，那麼我確實該那麼想，但遺憾或者慶幸的是，我並不是。”
安德烈聳了聳肩，這個並不成熟但一直在努力成長的吸血鬼派系首領說：
“我們在這方面確實有利益衝突，但我想借着這個機會向您再次闡述我的理念。
我所建立的白山派系並不是爲了荊棘氏族的利益才存在的，這麼說或許顯得有些狂妄且不符合血族的古老傳統與美德，但事實就是，我的派系成員與我一樣大都是與諾德托夫王室有密切利益綁定的吸血鬼。
我們的目標是幫助國家變的更好，而遠非停留於氏族內部的權力爭鬥上。
我們不屑於讓自己沉浸在那麼點可悲的理想上，也不會滿足於吃到一點點殘羹冷炙就感到滿足。
在面臨黑災威脅的情況下，我能否拿到特蘭西亞總督的位置其實並不重要，平安度過這次黑災，讓我們這些被困在特蘭西亞的人能活下去，能有‘未來’可言纔是當頭要務。
而且說實話。
我在您這裡待了快一個月了，我不得不承認，您在各個方面都要比我優秀。
這種情況下，我蟄伏下來向您學習纔是正確的做法。
而且夏妮大公與翠絲大公已經結下了血契，這代表着在對抗狼毒氏族時，我們有共同的利益。
我希望肩負這個任務！”
白山伯爵強調道：
“這不只是爲了我個人的榮譽，還是爲了我的國家和我的氏族。”
“堂堂正正的理由，真不錯。”
墨菲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然而隨後他話鋒一轉，盯着安德烈，說：
“然而我一個字都不信！你得再給我一點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我們是吸血鬼，安德烈，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我們是不會幹的，這自私的天性甚至不是出自我們自己的意志，而是午夜之下的一種規則約束。
除非你真是個如庫德爾閣下一樣罕見的吸血鬼聖人，最喜歡助人爲樂。
但根據我的觀察，你並不是。
所以，麻煩你老實告訴我，你能從這件事裡得到什麼利益以至於讓你如此主動的想要幫助你的競爭者呢？”
安德烈猶豫了一下。
在幾秒之後，他壓低聲音說：
“我的派系剩餘的成員將在明日到達猩紅堡，白山派系已經被撤銷，這極大的打擊了我派系內部的積極性和我一直在勉力維持的團結，我急需一場勝利來鼓舞人心。
最重要的是，我必須向那些看着我的人證明我自己依然有能力成爲首領。
向我的追隨者們。
向我的族長。
最後，向我那位高坐於冰宮王座上的姐姐！
我想證明我的成長和我的能力，我想證明我能成爲白山伯爵和派系首領不只是因爲我的血統，也因爲我的能力！
最最重要的是”
他擡起頭看着墨菲，他帶着一種掩飾不住的挫敗和不爽以及執拗，沉聲說：
“你和我是一起被轉化的，墨菲！你都能做到的事，爲什麼我不能？”
最後這個理由和兒戲一樣。
這絕對不是一個成熟且高冷的吸血鬼伯爵該說出的話。
但墨菲選擇相信。
“啊，年輕人之間特有的不服輸和好勝心，真是可怕的東西。”
墨菲嘆了口氣。
他用慾望之能聽到的心靈之音亦是如此，這證明安德烈沒有說謊。
雖然他和安德烈被轉化的時間差不多，連兩個人的實際年紀都差不多，但相比自己，安德烈確實有些衝動且孩子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畢竟自己只是看起來年輕，自己這副吸血鬼之軀裡存在的是一個狡猾的社會人靈魂，自己早已經過了因爲不服輸所以打算蠻幹的階段，而安德烈
他是真的還很年輕。
“好吧，那就交給你吧！”
墨菲擺手說：
“我的子嗣阿黛爾會配合你完成這場‘與狼共舞’的行動，你想證明自己，我就給你這個機會，但這次請謹慎點，別再搞砸了。
面子這個東西往往都是別人給的，但也往往都是自己硬湊上去丟掉的。
我給了你面子，安德烈。
所以，你想要向其證明能力的人又多了一個！
別讓我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