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沒好氣的看了彭濤一眼，“我要是知道，還用得着問你？”
“天河幫五虎，一天之內全都死了，您應該知道吧？”
“這個倒是聽說了。”林海點了點頭，總感覺彭濤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不由的有些心虛。
“和五虎之死有什麼關係嗎？”
“唉。”彭濤輕輕嘆了口氣，“之前您問過我，爲什麼不滅了天河幫，其實就是怕出現今天的這種局面啊。”
“這……”林海一愣，沒太明白彭濤的意思。
“林先生，雖然您是高人，但是對這個社會的複雜性，可能您的認識還不是很透徹，也許在您看來，天河幫不是好人，就應該被消滅，可您應該明白，有陽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存在就是合理。”
林海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對社會的認識，真的不是很深。
“天河幫成立前，我還是分局的一個副局長，那時候江南市有着無數的大小幫派，每天都會因爲互相搶地盤，發生械鬥事件，不但幫派內經常有人死去，就是一些無辜的百姓，也經常遭殃，那段時間，百姓們甚至晚上都不敢出門。”
“市領導對此非常的惱火，下令嚴打，抓的抓，殺的殺，開始還有一些效果，可是一段時間過去，立刻又死灰復燃，甚至比嚴打前更加猖獗。”
“後來，市裡的領導們終於明白，流氓混混兒就像野草，是殺不完抓不盡的，一批倒下，很快就會有另一批起來，經過幾天的探討，最終唐市長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唐森？”林海一愣，“什麼辦法？”
“統一地下勢力！”
林海眉頭不由的一挑，“所以天河幫就應運而生了？”
“沒錯，不過這種事情畢竟是上不得檯面的，所以市裡的領導雖然都覺得辦法可行，但明面上卻沒有一個人表態，最終這個事只有落在了想出這個辦法的唐市長身上。”
“哼，一羣老狐狸。”林海不齒的笑了笑，原來當領導的覺悟也不過如此，一遇到棘手的事，全都怕擔責任。
“沒過幾天，一個叫做天河幫的團伙，突然冒了出來，以狠辣的雷霆手段，加上警方的行動，短短三個月時間，竟然奇蹟般的統一了地下勢力，江南市纔再次恢復了平靜。”
“原來天河幫是唐森一手扶持的，怪不得可以任意胡作非爲。”林海心中有些不屑。
“天河幫開始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也許是一家獨大，時間久了，才慢慢的膨脹了。”彭濤也是一陣惋惜。
“天河幫的幫主，從未在人前露過面，明面上都是五虎在主持工作，既相互配合又相互掣肘，這些年雖然有些劣跡，倒也沒有鬧出太大的事情。”
“可是，一天之內，五虎四死一失蹤，天河幫一下子亂了，之前幫內的爭鬥立刻白熱化，爲了爭新的老大位置，到現在已經發生了四五次大規模的械鬥了。”
“還有一些人，趁火打劫，藉機尋私仇，搶劫偷盜，沒有了約束，這些混混兒全都變成了一盤散沙，到處作案，全市的警察都已經出動了，都不夠用。”
彭濤哀嘆一聲，臉上的憂慮更加濃厚。
“這還是第一天，接下來的幾天，肯定更亂，江南市的百姓，要遭殃了。”
“怎麼會這樣？”林海靜靜的聽着，心中忽然間升起了一絲悔意。
他本以爲自己消滅了五虎，既消滅了天河幫對自己家人的威脅，也算是爲江南市的百姓除了一害，是皆大歡喜的事，可怎麼也不想到，居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唐市長不能再次出面解決這件事嗎？”
“唐市長？”彭濤苦笑一聲，“你覺得發生了這麼大的亂子，他這個主管政法的市長，位置還做得穩嗎？”
“什麼！”林海大吃一驚，“他會被撤職？”
“如果只是撤職就好了！”彭濤苦笑着搖了搖頭，”如果不是警力不足，又需要有人坐鎮，連我現在也完了。”
“但是事後，我也是難辭其咎，不被撤職就不錯了。”
林海的嘴巴立刻張的老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麼會這樣？”
林海腦子一片混亂，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他忽然感覺，自己把天河幫的事情想得有點太簡單了。
很快到了出警地點，是一個外地來的女孩，被搶劫了，彭濤給立了案，寬慰了女孩一番，想要破案，近期肯定是難了。
“走吧，帶你去唐市長家去看看，我們正好有一部分人，也在那裡。”
“唐市長到底怎麼了？”林海從彭濤的表情，忽然捕捉到一絲不妙的感覺。
“呼……”彭濤輕輕吐出一口氣，“雙規！”
“雙規！！！”
林海的眼睛猛地瞪大，心中涌起滔天海浪，雖然他不是官場中人，但也知道，做官的一旦被雙規，那等待他的基本就是牢獄之災了。
車子很快到了市委小區，門口的警衛見是彭濤的車，自然沒有攔阻，車子一直開到了靠裡的一間別墅前。
下了車，彭濤帶着林海走了進去，就見一羣警察正在四處搜索着，而唐森則是一臉鎮靜的坐在沙發上，靜靜的抽着煙。
幾個紀委的人，站在唐森的面前，非常耐心的等待着。
直到唐森抽完一支菸，才緩緩站起身，朝着紀委的人微微一笑。
“讓你們久等了，走吧。”
“唐市長。”忽然間，彭濤發出一聲哽咽的呼喊，眼圈立刻溼潤了。
“小彭啊，這些年和你合作，很是愉快啊，可惜以後沒有這個機會了，嗯？”
唐森這才注意到站在彭濤身後的林海，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哼，你來這裡幹什麼？”
林海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心中頓感五味陳雜。
“現在江南市亂成這個樣子，你滿意了？”唐森狠狠瞪了林海一眼，與林海擦肩而過，隨着紀委的人走了出去。
林海四處打量了一番唐森的處所，忽然發現裡面的傢俱大多比較陳舊，和自己想象的高官府邸完全是兩個樣子。
“唐市長爲官很清廉，這一點，整個江南市官場都知道。”彭濤感慨的說道。
林海的眉頭微微皺起，一股深深的內疚涌了上來。
“既然是個清廉的官員，那被紀委帶走，應該沒事吧？”林海抱着一絲幻想問道。
“哪有那麼簡單。”彭濤苦笑着搖了搖頭，“雖然經濟上，唐市長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他卻還有這另外一個身份。”
在林海疑惑的目光中，彭濤深吸一口氣。
“一個領導們知而不宣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