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沒什麼動靜的基金湘證，林楓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瞧着頭頂那個不斷變動的股價牌，林楓什麼話都沒有說。
坐在他旁邊塑料凳子上的老鐵，也沉着臉，啥都沒說。
倒是從他們旁邊經過的一個股民，對另外一個說：“老王，今天新上市的那個基金湘證，你買了沒有？”
“買？我還真差點買了。”被問的股民說，“之前有人在那裡說，這個基金湘證一面市可能就會大漲，還可能會翻倍。簡直胡扯。你現在看看，估計是要破發了！”
“我一個朋友還跟我說會翻五倍呢！我當時就不相信，因爲今年的股市就這樣了，肯定起不來！所以沒買，好在沒買。五倍？見他的鬼吧！”
五倍？
也許是被這個數字給刺激了下，林楓忽然記起來了。在前世，基金湘證從發行價開始，一路狂飆，一路震盪，最高飆升可能真的是五倍。
沒錯，應該就是五倍啊！
人的有些記憶，就像沉到了水底的石子一樣被人忘記了，看不見。但當一束光照下去的時候，又開始若隱若現。
林楓現在很確定，前世基金湘證發行當天，飆升到五倍肯定是有的。
五倍，林楓小小激動了一下。
擡頭又去看了股價屏，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但是基金湘證非但沒漲，而且還在往下降，發行價是2.45，目前降到了2.43。
這是咋回事啊？跟前世完全不一樣啊！
在金陵時發現這輩子沒有朴樹時的那種驚訝，又開始襲擊來。
但現在的感覺，比當時發現世界上沒有朴樹時更加強烈。畢竟，沒有朴樹跟自己關係不大，但現在假如基金湘證不是漲價，而是跌價的話，自己就面臨破產和債務纏身的危險了！
難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嗎？
一種悲觀、悲慘和悲劇的情緒，開始來侵擾林楓。
林楓忍不住朝旁邊的鐵沙洲看去，鐵沙洲有如老禪入定一般，微微閉着眼睛，坐在塑料凳子上。
這個時候一個跟老鐵熟悉的光頭，走到鐵沙洲旁邊說：“老鐵，今天你好像買了基金湘證吧？快拋吧，要破發了！你還在打瞌睡！”
老鐵還是眯着眼說：“謝謝提醒。”卻沒有多去理會那個光頭。
光頭熱臉貼了冷屁股，沒好氣地說：“再不拋，虧死你！”
老鐵沒有理他。
林楓再一看股價牌，乖乖，基金湘證從發行價的2.45元，跌到了2.2元，這個速度太快了！
林楓感覺自己的心臟也劇烈跳動了起來，他對鐵沙洲說：“老鐵，好在你只買了一萬塊。”
鐵沙洲卻睜開了眼睛，瞧着林楓說：“我買了五萬。”
林楓一愣：“昨天你不是說只買一萬，試試水的嗎？”
鐵沙洲卻苦着臉說：“但是，我見你初次入市都下了血本買十萬，我也不能太慫，就買了五萬。”
“……”林楓無語了，沒想到鐵沙洲因爲自己竟然又追加了四萬。
四萬，在1999年的購買力差不多是2019年的四十萬呢！
一句“不能太慫”，鐵沙洲就損失這麼多錢！
林楓真心有些過於不去：“老鐵，實在是對不住啦……”
鐵沙洲卻擡起了手，做了一個阻止的動作，不讓林楓說下去：“林楓兄弟，股市是過山車，有降就有升，不到收盤那一刻，都不好說。穩住。”
“……”林楓聽了鐵沙洲的這句話，就閉上了嘴巴。
林楓心想，老鐵果然是從國內股市恢復之日起就在裡面沉浮的人，見得多了，就修煉了一股子的靜氣。
在股市裡，每個人的運氣都有好有壞，這等於說，只要在股市當中每天都會經受命運之神的眷顧，但是每個人對待命運之神的態度是不同的。
扛得住命運之神的多變，也許纔有機會。
林楓也安靜下來了。反正今天是要賭這一把了，贏了是自己的幸運，輸了也是自己活該。關鍵，這些都是自己的選擇。
這個事情最寶貴的也在這個地方，無論如何都是自己的選擇。就算輸慘了，就算被人追債，就算被開除學籍，也不等於這輩子就完蛋了。
世界並無絕路，只有絕望的心。你不把前路看成絕路，就可以放下面子、放下所謂的“自尊”，路也就會出現。
這麼想了之後，儘管現在股價已經跌倒了2.1元，林楓也無所謂了。
林楓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軟中華，遞了一根給老鐵：“抽菸。”
老禪入定般的老鐵一聽到“煙”字，就再也不做老禪入定狀了，他蹦躂了起來說：“今天忘帶煙了，正鬱悶着呢。”
接過了煙，點上，很享受地深吸一口。
林楓忍不住笑了，原來老鐵這副老禪入定般的模樣，是在跟煙癮做鬥爭啊！
那個年月，在證券市場當中是允許抽菸的，所以這個大廳中也經常煙霧騰騰。
之前那個說風涼話的光頭，瞧見林楓拿出來的是軟中華這種頂級好煙，又轉悠了過來，說：“小兄弟，好煙一起分享啊。”
林楓瞅了他一眼：“好煙可以分享，你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分享？”
光頭瞪了林楓一眼：“小小年紀，這麼飆！等下虧死你！”
光頭轉身走了。
老鐵在一旁笑着說：“林楓，你知道嗎，這光頭的老婆出了名的漂亮，他肯定捨不得用老婆跟你換香菸的。”
林楓驚了驚：“沒想到，這光頭還有這樣的豔福？”
老鐵笑笑說：”漂亮女人，都嫁給兩種男人了。一種是壞男人，一種是醜男人。光頭屬於後一種。“
林楓笑着鐵沙洲：“老鐵好像有些醋意的樣子。”
“怎麼可能？”老鐵卻雲淡風輕地一笑，“我既是壞男人，又是醜男人，所以我的老婆，比光頭的還漂亮。”
“吹吧你！”林楓笑說了一句。
因爲去過鐵沙洲的屋子幾次，他完全是一副單身漢的樣子，估計已經幾年不知肉味了，還在吹噓自己的老婆很漂亮。
不過，男人在女人方面吹吹牛也是可以理解的，林楓不打算跟他較真。
“臥槽！不會吧。”之前那個光頭在不遠處一驚一乍，“漲啦！漲啦！基金湘證漲起來啦！”
林楓有些不相信，就朝股價牌上瞧去，發現基金湘證後面的股價，忽然之間變成了2.35、2.41，然後跳到了2.45、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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