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域外之爭
第2420章 異變突起
黑衣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梵樂界內光濛濛一片，聲聲梵音從虛空中傳來，令人覺得心醉神迷，一切看起來都似幻還真，他的目光全被一道巨大的身影吸引住了。
這是一位三丈高的巨人，躺在那裡，如同一座小山橫亙，生有八隻手臂，此時巨目緊閉，周身被無數道鎖鏈緊緊纏繞，而一枚枚符文在其上明滅閃爍。
那些鎖鏈呈五彩之色，竟是規則之力所化，而一道道五行氣息瀰漫波動，充斥着整個空間。
巨人靜靜地躺在虛空中，一動不動，看不出是死是活。
灰袍老者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師尊，這位大人……”波遙同樣無比震撼，忍不住好奇，輕聲詢問道。
“這是你景南師伯，當初也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大人物，後來中了宵小暗算，魂飛魄散，眼下爲師正想法幫他重聚魂魄。”老者解釋的很詳細，語氣淡然。
可這番話落在黑衣耳中，轟然掀起驚天駭浪。
景南！
上古時期神族的八方將之一，大帝修爲！
神族中一主二王、四相使五碑者八方將，個個都是絕世強者，威震天下，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親眼看到。
黑衣緩緩地吐了口氣，心生怪異，正如總管大人所言，不知不覺中，自己竟和神族多出了千絲萬縷的關係。
神主的一對手臂在本體身上，二王之一的神伽王，被困遠古戰場，執掌的滅神環卻被本體所獲，還自動煉化了。
至於四相使，爲首的天機所修煉的神通剎那梵滅訣同樣成全了本體，自己擁有了五色神碑，八方將的乾金子眼下改名魔鬚子，此時正和本體同在坎南界。
上古時期的神族二十位絕世強者，其中過半都和自己有着交集，而閃雷族的那處密地中，還禁錮着一位辰東，生死不知……
似乎感應到他心中的波動，灰袍老者轉頭望來，意味深長地一笑，“聖子知道我景南師兄？”
黑衣心中驟跳了一下，隨即坦然道：“在下對上古大戰曾有耳聞，對於神族的絕世人物頗爲崇敬。”
灰袍老者點了點頭，不知道到底相信了多少，神情卻有些落寞地一嘆，
“盛極而衰，風水輪轉，因果輪迴，不外如是……”
“我神族當初有着多麼曠世輝煌，隨後就會有多少衰落淒厲，大戰之後，神族強者死的死，亡的亡，只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仙界魔界大軍壓境，神族只能退守域外，可即便如此，也要面臨滅族之危，無奈之下，老夫只能強行突破，卻永困不周山……”
“師尊！”
波遙有些感觸地探出素手，扶着那乾瘦的手臂，誰能想到這樣看似風燭殘年的耄耋老者，纔是神族能夠存在下來的唯一倚仗。
“呵呵，無礙的，人老了就喜歡嘮叨幾句。”
老者自嘲地一笑，目光一轉，落在了那道巨大身影上，“景南師兄形勢不妙，老夫施展神通將魂魄溫養成型，卻無法讓他醒來，魂魄有殘缺，偏偏遺失的是那絲主魂，如何不將主魂找回，景南師兄就是一道活死人。”
這番話落在黑衣耳中，心中不由得一動，對方如此說，難不成自己可以幫上忙？
可一位大帝都束手無策，自己又能做些什麼？
“這次請聖子前來，正是要藉助你的力量，挽救景南師兄。”
老者昏花的雙目泛起絲絲精芒，一字一頓地，“輪迴聖殿！”
“輪迴聖殿！？”
黑衣驀地一驚，對方這是想謀奪自己的寶物？
不過隨即他就暗自苦笑，輪迴聖殿再是了不得的寶物，可在一位大帝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對方想謀奪，根本不必尋找什麼藉口。
獅子會在意羔羊的想法嗎？
黑衣暗歎一聲，單手一探，憑空抓去，一團黑芒閃爍而現，在空中“滴溜溜”地一轉，黑芒狂閃下，一座漆黑巨殿漂浮而起，斑斑駁駁的銅鏽遍佈，伴隨着古老的歲月氣息瀰漫。
“好一個聖殿！”灰袍老者讚歎不已，目中並沒有多出貪婪神色。
一直默默觀察的黑衣心中一鬆，“大人，要在下如何做？”
老者沒有立刻回答，反而神情怪異地望過來，
“聖子真元不受此地壓制？”
“這個……”
黑衣也一下子怔在那裡，心中暗呼“不妙”，剛剛自己只想着輪迴聖殿之事，卻忘記了不周山上對於五行屬性的絕對壓制。
“聖子是修煉了某種功法，還是擁有某件寶物，可以對抗不周山的壓制？”灰袍老者連着追問，神情變得熱切起來。
此人被不周山困住無數歲月，如果有機會能夠離開，他當然不會放過。
黑衣心中念頭急轉，很快就決定如實相告，畢竟在這樣一位存在面前，想要隱瞞卻不容易做到。
當即他的右手一擡，掌間浮現出絲絲星芒，將整個手掌包裹其中。
“大人請看，這是在下機緣巧合下煉化的太乙神光，同樣對五行之力有着天然剋制，和不周山有着相似之處，這樣纔可能不受影響。”
“原來是這樣……”
灰袍老者明顯露出失望神色，隨即自嘲地一笑，“都這些年了，老夫還有些看不破，看來人心不古屬於天性……聖子身懷如此異能，如果好好利用一番，實力應該可以再上一個臺階。”
隨即此人不再糾結此事，話鋒一轉，
“聖子施展輪迴法則，可以持續多久時間？”
“這個……三個呼吸的功夫吧……”黑衣遲疑了一下，才如此道。
之前和人對戰中，輪迴之力只需要一瞬之際就可以建奇功，長時間的施展輪迴法則，他還真沒有試驗過。
“三個呼吸？應該勉強一試吧，到時候老夫會在輪迴之中找回景南師兄遺失的那縷主魂魄，此事只有聖子相助纔可能成功。”老者坦然說出心中打算。
如此施法聞所未聞，黑衣面露驚奇，不過隨即想起一事，“大人所言是讓在下對景南大人施法，而大人藉機追溯時光，尋得那縷主魂魄，可有件事在下要事先聲明，輪迴之力一旦施展，籠罩之處都要受到輪迴侵蝕，那大人……”
“呵呵，老夫貴爲大帝，如果真的無法抗拒聖子的輪迴之力，乾脆一頭撞死在不周山算了。”老者大笑着，神態間自有一番傲氣。
黑衣心中一鬆，即便他知道對方手段通天，可一些話總要事先說出來的好。
有了決定後，二人不再遲疑，黑衣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地單指一揚，朝着空中的巨殿點去。
“嗡”的一聲顫鳴，巨殿通體發出耀目神輝，道道秩序神鏈纏繞其上，而隨着雙手變幻，一座數十丈之廣的巨大磨盤從聖殿中飄然飛出，方一出現就將這片空間的規則之力盡數淹沒，裡面密麻交織着無盡規則之力，朝着那巨人籠罩而去。
異芒和巨人接觸的那一剎，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巨人體表驟然間涌出灰色的詭異符文，隨着身軀上灰芒狂閃，一層奇異霞光涌出，在和規則之力對抗。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旁的灰袍老者同時出手了。
只見他單手一掐訣，身體表面同樣涌出一層灰霞狂閃，一個晃動間，直接置身於巨人頭頂上方，這樣一來，同樣被巨大磨盤所覆蓋。
波遙只看的驚心動魄，無論是躺着一動不動的巨人，還是師尊，二人身形都驟然急縮，似乎轉眼間就要消逝在時間長河中。
她只緊張地死命捂住了嘴巴，唯恐擔心發出一絲聲音，會釀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而此時黑衣要鎮定的多，自己的輪迴磨盤看似氣勢磅礴，可他清楚，對方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輕易擺脫，除了全力催動輪迴聖殿外，他的大部分心神都落在老者的身上。
這可是極爲難得的觀摩機緣。
灰袍老者的身上灰色光霞明滅狂閃，每一次閃耀都會在身軀表面多出一層光幕，瞬間功夫竟不知道疊加了多少層。
即便如此，也擋不住身軀在急劇收縮，而此人並沒有理會，雙手十指變幻，猶如雨打芭蕉，一道道奇異的力量在極速蔓延開來，而空中詭異地浮現出一條波瀾壯闊的長河來。
“時間長河！”
黑衣心中一震，急忙凝神望去，只見那長河中有無數隱晦符文跳躍，伴隨着一幅幅畫面在空中急閃，隱約中可以看到有位巨人在其中沉浮。
那是景南的過往！
一幅幅畫面驟閃轉換，速度之快，令人看的頭暈目眩，而此時灰袍老者已經變成壯年模樣，頂着一顆蹭亮的光頭，站在那裡，頂天立地，氣勢磅礴，雙手划動，一息間都變幻了上萬次，真正的瞬息萬變。
這種鼎盛狀態並不能維持，在輪迴之力的侵蝕下，猶如白駒過隙，下一刻，大漢就變成蹣跚學步的稚童。
即便是大帝強者也無法抗拒天地輪迴，黑衣心中暗自感概着，眼角卻驟然一跳。
異變突起！
那道一直靜靜躺着一動不動的巨人周身突然爆發出絲絲五彩異芒，那是束縛四周的秩序神鏈，虛空中盪漾起一圈圈的空間波紋，伴隨着“嗤嗤”的異響，一股恐怖的法則之力從中橫掃開來，一閃而過，將黑衣捲動其中。
黑衣臉色一變，剛想變幻手勢，但眼前黑芒詭異地一閃，巨人緊閉的那對眼睛竟突然睜開，四目相對下，如同兩道實質的鏈條，竟將黑衣的目光狠狠一扯。
“轟”的一聲，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傳來，黑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神情木然，旋轉的輪迴磨盤也隨之崩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