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你說你自己重生穿越了,變成現在的‘王胖胖’,對嗎?”手裡拿着蘋果,索迦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的說:
“我相信你說的話,雖然,我是一個無神論主義者,但因爲好友的死,我也願意去相信。”
他走到墓碑前,彎下腰,伸手戳了了戳碑上貼着的照片,將削好的蘋果輕輕放下。
“陌笙這一輩子,事業與愛情分別處於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上,這不得不算得上是一種悲哀。其實,他很害怕孤單一人。愛情的空白,導致他幾乎不停歇的工作,只不過是爲了讓自己遺忘掉那種孤零零一個人的感覺。生前,他一直都在回憶,而回憶中的女主角,毫無例外都是你,王盼盼。”
頓了頓,他的聲音中透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哀痛與悼念,仿若低沉的大提琴撥動琴絃,清晰的傳入在場二人的耳中。
“陌笙最喜歡吃蘋果,但嘴巴很挑,討厭吃帶皮的。他曾經跟我開玩笑說,希望有一天能夠吃到心愛人親手削好的蘋果。只可惜,直到他死去,都未能如願。”
這番話,讓王盼盼和念隱同時沉默了。
曾與那個金咖色眼眸的妖冶男人相遇、相識到相知的畫面,在王盼盼的腦海裡不停輪換。也許是身體的緣故,胸腔中發出一種哀慟的悲鳴,像是深深的自責,又像是在緬懷着什麼。
陌笙,她除了對不起之外,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
如果說這場穿越重生是一個錯誤,那麼,爲何到頭來卻是陌笙受到了最殘酷的懲罰?
“怪,只能怪他自己憋在心裡……”耳邊似傳來索迦的嘆息。
王盼盼的雙眼再一次泛紅,緩緩蹲下了身子,將一束鮮花放在了墓碑前。
伸出手輕撫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的指尖不可自制的輕微顫抖了起來,喃喃自語道:
“陌笙,謝謝你讓我來替你完成這個心願……”
雖然,這並不能挽回什麼,最多隻是讓她的心裡好受一點罷了。
說完,她轉頭看向緊挨着陌笙的另一座墓碑,在那上面赫然寫着:
王胖胖之墓
她這輩子欠了好多債,有的能還,有的則是還不起。
陌笙,是她這輩子還不起的情債。
如果有來世,請讓她傾盡所有的去彌補他……
念隱邁步走上前來,輕輕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掩藏住的俊美容顏,幽綠色的眼眸透出複雜
的光亮,聲音亦有些沙啞。
抿了抿脣,最終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他心中苦笑,想必在場所有人當中,他是最沒有資格說話的人。
因爲這場愛情追逐賽,最終的贏家是他自己。
此時此刻,他除了保持沉默之外,無論說什麼都似乎免不了故意炫耀的嫌疑。哪怕他曾經與陌笙的關係也十分要好,也曾無話不談,也曾相互調侃……
哪怕他現在悲傷到了極點,卻也是沒資格開口訴說的,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只能在心中默默地對已經逝去,不再回來的朋友說一句,對不起。
呵,蒼白而無力啊,多麼諷刺的三個字眼。
王盼盼倚靠在墓碑前,似是陷入了回憶中,大顆淚珠無聲掉落,沾溼了衣裳。
見此情景,念隱緩緩起身,輕拍了她的肩膀,低聲道:“我出去走一走,在這等我。”
說完,他重新戴上面具,看了一眼索迦,轉身離去。
不知走了多久,念隱總算停了下來。
四月的天,正是春光明媚,草木吐綠的季節。也許是因爲心情的緣故,踩在這片綠色的草地上,腳下像是灌了鉛,沉重無比。
回想起來,如果他能早些發現陌笙的身體情況,並強制性的讓其住院接受治療,那麼,陌笙也許就不會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結束生命。
剛纔看着刻着陌笙名字的墓碑,念隱還有些恍惚——那個眼神充滿狡黠的“笑面虎”就這樣走了?
腦海中對他的印象還深刻萬分,時不時就能會回想到那一次的激烈爭吵……
其實,他與陌笙、索迦的關係很好,事實上,他個人覺得與陌笙更談得來一些。畢竟,有時候面對着某大嬸的面癱臉,總有種自找沒趣的錯覺。
而記憶中的那次爭吵,是他與陌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不合。
兩個人當時都很激動,任性,甚至是執拗,鑽牛角尖。當失去理智之後,言語中的火藥味也就愈來愈濃……
他與陌笙本都是屬於理智、聰明的一類人,可在面對着某個粗神經的女人的時候,他們的理智就極爲容易煙消雲散,被情緒所控制。
念隱暗暗攥緊了雙拳,呼吸一窒,慢慢閉上了雙眼。
那次爭吵之後,好像他一直沒能與陌笙進行交流,兩人的關係似乎再無法回到從前。
陌笙心裡應該是嫉恨他的,或多或少都應該有一些,這是很自
然的。
可他究竟在忿忿不平些什麼呢?
在抱得美人歸之後,爲什麼他還是不能放下心結,與陌笙把酒言歡,無話不談?
是嫉妒心在作祟吧。
嫉妒陌笙跟她有一段旁人無法摻入的童年回憶,雖然,回憶中的女主角並不是王盼盼,可她與王胖胖之間的千絲萬縷關係,也足夠讓他患得患失。
他那段無法撼動的童年回憶,最終會讓王盼盼心動,選擇陌笙。
這,就是他跟陌笙之間產生鴻溝的最主要原因。
他是不是很卑鄙,無恥,爲了得到愛情而不擇手段,不顧朋友間的友情?不僅如此,他還一次又一次利用身份壓制,以滿足自己的私心。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擾亂了念隱的思緒,還沒等回頭,就被身後的人緊緊抱住。
“……我剛纔聽索迦說,你們和陌笙的關係都很好,看你一個人偷跑出來,我想你是不是在糾結些什麼?”王盼盼伸出雙臂環住了眼前人的腰,揚起小臉蹭了蹭他的後背。
“雖說我也沒什麼資格說這種話,但還是忍不住想說……陌笙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小人,他最記掛的是Popo。尤其是在發現我跟他記憶中的Popo全然不同之後,他內心中的思念更是愈來愈深……”
念隱的身體一頓,下意識的開口說道:“所以說,陌笙之前纔會拜託你在他的墓碑旁設立上‘王胖胖之墓’?”
老實說,雖然王盼盼改名了,但最初見到刻寫着“王胖胖之墓”的時候,他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王盼盼像個樹袋熊似的摟住他,一字一句的如實說道:“嗯,陌笙還說了,那個墓碑就爲我留着,等哪天我死了,就把屍體物歸原位。”
念隱:“……”
看來,是他想錯了,這陌笙不是嫉恨他,而是恨他入骨啊!臨死前搞了這麼一出,讓他一輩子都過得忐忑不安。
試問,有哪個男人能忍得了一個提前造好的等着自己妻子“入土”的墓碑?而最關鍵的是,他忍不了也必須得忍!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去了那邊的世界能夠尋到Popo,那我一定祝你早日成爲“妻管嚴”。}
“起風了,回去吧。”念隱脫下外套將在風中打哆嗦的王盼盼包裹住,環過她的腰,大步往回走去。
{陌笙,來世再做兄弟的話,我不會再跟你搶女人了。一定。}
(正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