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奴婢好幸福
圓月高懸。
花園中，綠樹成蔭，假山疊翠。
一池碧水旁，坐落着一座飛檐流角，紅柱綠瓦的雅緻涼亭。
涼亭裡，秦大小姐一襲白裙，冰肌玉顏，仙氣飄飄，如跌落凡塵的月宮仙子，正安靜地坐在那裡，望月出神。
涼亭外，梅花樹下。
一襲綠裙的冰冷少女，正手持寶劍，青絲舞動，衣袂飄飄，蹁躚舞劍。
這一次的劍，似乎比上一次柔和多了。
洛青舟看了一眼。
然後目不斜視，走到涼亭處，對着裡面的發呆少女拱手低頭：“大小姐。”
那少女回過神來，如月般清冷的眸子看向他。
看了良久，方微微點頭。
洛青舟得到迴應，準備告辭。
剛轉身走了幾步，“唰唰唰”，那梅花樹下的劍，忽地又變的凌厲起來。
花瓣如雨，劍光滿園。
絲絲寒氣，隨着夜風與暗香襲來。
“姑爺，嬋嬋是不是舞的很醜，所以你纔要急着走？”
百靈挑事的聲音傳來。
洛青舟沒有理她，停下腳步，看向了梅花樹下的舞劍少女。
那樹下少女，眸中瞳孔藏星，手中寶劍映月，身姿妙曼，清顏嬌美，卻劍光寒冽，顏若冰霜。
“唰！唰！唰！”
洛青舟感覺那一柄劍，化作滿園劍，一點鋒芒，化作萬千寒芒，星星點點，遍體紛飛，美到極致。
當然，也可怕到極致。
若被這樣的劍盯上，恐怕一瞬間整個身體就會千瘡百孔，無一處完整。
“姑爺，嬋嬋好像生氣了呢。”
洛青舟正看得出神時，百靈又在他耳邊挑撥，說話時的香氣吐落在了他的耳朵裡。
癢癢的，麻麻的。
洛青舟站開了幾步，沒有看她。
百靈又貼近了他，有些委屈道：“姑爺，剛剛在外面，你可不是這樣的。你把人家抵在門闌上，差點親了人家呢。”
劍光斂去，花瓣紛飛。
那樹下少女站定，寶劍歸鞘，雙眸冰冷地看了過來。
百靈立刻又嬌聲道：“姑爺，剛剛在外面，你貼着我的身子嗅我，說我好香，好甜，是真話嗎？”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走向了圓門。
百靈連忙喊道：“姑爺，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洛青舟頭也不回，道：“沒有。”
百靈提醒道：“姑爺剛剛在外面，不是對我說，你有話要對小姐說嗎？”
洛青舟在圓門處停下腳步，轉過頭看着她。
他想起了來時小蝶提醒他的話。
“公子，百靈姐姐既然那樣說了，那就表示……表示小姐想跟你同房了，你一定要主動說哦。”
洛青舟看了涼亭裡的雪白身影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了眼前眨着眸子，偷偷給他使眼色的嬌俏少女。
他想起了剛剛在外面門口那股熟悉的少女幽香，以及月光下少女那抹楚楚動人的嬌羞。
園裡寂靜了一瞬。
他道：“沒什麼話，就是跟大小姐請個安。”
說完，拱了拱手，出了門，很快便消失在黑夜的拐角處。
百靈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方轉過身，看向了涼亭裡的身影，又看向了梅花樹下持劍而立，冰冷如霜的身影，聳了聳肩，喃喃地道：“竟有人會拒絕……”
沒有人迴應。
花園中，再次恢復了寂靜。
洛青舟回到小院時，小蝶正坐在院子裡，身前放在一隻木盆。
盆裡放着那條魚兒。
小丫頭手裡拿着菜刀，清秀稚嫩的小臉上滿是糾結。
看到他回來，連忙起身苦着臉道：“公子，奴婢還是不敢殺……”
洛青舟不禁失笑，過去拿過她手裡的菜刀，道：“去把爐子生燃吧。”
“哦。”
小蝶連忙跑進了廚房。
洛青舟坐下，手起刀落，熟練地颳着魚鱗，去鰓去鰭，破肚去內臟去黑膜。
很快清理乾淨。
用清水洗了幾遍後，進了廚房，放在乾淨的盆子裡，放料塗抹，醃製起來。
然後幫着小丫頭一起生火。
不多時，小院裡已經飄起了烤魚的香味。
小蝶本來不餓。
剛剛還在說：“公子，魚兒好可憐，奴婢就不吃了。”
可是等魚兒架在火上烤，香味飄出來後，她又站在旁邊流着口水，摸着肚子道：“公子，魚兒好大，公子一個人吃會撐壞肚子的，奴婢待會兒幫你一起吃。”
洛青舟故意道：“我一個可以吃完的，你回屋繡花去吧。”
小丫頭撅了撅小嘴，裝作沒聽見，繼續在旁邊嚥着口水，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
魚兒很快烤熟。
洛青舟從爐火上拿了下來，稍稍涼了一會兒，方洗了手，用手把兩邊魚肚子上的嫩肉撕扯了下來，放進了小丫頭早已端好的碗裡，道：“開吃。”
說完，他就兩手捧着沒了肚子的魚兒，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小蝶端着碗，紅着眼圈道：“公子……”
洛青舟擡頭看着她道：“幹嘛？”
小蝶擡手抹了抹快要溢出的眼淚，搖頭道：“沒，沒事，奴婢只是覺得，好開心，好幸福。”
洛青舟笑了笑，低頭繼續吃魚：“開心就好，幸福就好。人活着，不就是爲了開心和幸福嘛。”
“嗯。”
小蝶忍着眼淚，低頭吃了起來。
吃一口，看他一眼，心頭暗暗決定：爲了公子，我一定要讓自己變的大起來，一定要好好跟小桃姐姐學習……學習本領。
月光下，公子容顏如玉，俊美溫柔。
她又癡癡地想着：“今晚……今晚就伺候公子吧……公子對我這麼好，我無以爲報，只有用小桃姐姐教我的……讓公子開心了……小蝶，加油！”
晚風輕拂，樹葉沙沙。
成國府後院，九曲長廊。
大夫人王氏拎着燈籠，從洛延年的書房出來後，停在了長廊中間的硃紅色欄杆處，目光看向了前面。
旁邊的灌木微動。
二管家王成出現，低聲道：“人一直在那裡守着，除了上次出來去了書店一次以外，再也沒有出來過。一月期限一到，估計就是這兩天。”
王氏看着別處，面沉如水：“幾個人？”
王成恭敬道：“五個，都是亡命之徒，其中一人還是一名武者。對付那小子，綽綽有餘。”
“王樸呢？”
“他會遠遠跟着，事後會親自驗證屍體，他在府中見過那小子，認識。”
王氏低下頭，看着手裡燈籠裡微微搖曳的火焰，低聲道：“你是知道的，玉兒正在備考，龍虎學院非常看重每個人的品質……”
王成低頭道：“夫人放心，此事若真出了紕漏，王樸自會一人承擔，奴才以命擔保。”
王氏沒有再說話，提着燈籠離開。
走了幾步後，又看着前面道：“聽說他有個妹妹？事了，讓他妹妹進府吧，到時候可以陪玉兒一起去京都。”
王成一聽，心頭大喜，連忙道謝：“多謝夫人。”
王氏神情平淡，緩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