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書卷降羅剎(續)

壓制心高氣傲的奇女子,就像練霓裳這樣的,必須是連環出招,讓她的邏輯判斷停頓,才能取得最大的收益。

見練霓裳被說動,俏臉上神色來回轉換,魏康知道她這是心神搖曳,於是他微微一笑,即刻再加一碼,就是傳音入密之術。

其實按照他的內功深度,還不足以掌握這種奇術。

然而,這一段時間之中,他遇見的皆是高手,李尋歡、東方不敗、葉孤城……都是宗師、大宗師級的頂尖高手。

又有九字真言這樣的奇術爲基礎,他才能巧妙的掌握。

練霓裳心中十分糾結,但她畢竟聰慧、剛強,略加思索一番。貝齒緊咬紅脣,即刻便有決斷。

她暗歎一聲,神態恢復平靜,曲身萬福一禮,淡定的說道:“魏公子,小女子真心請教,還請移步。”

動若烈火、靜如處子,練霓裳拿得起放得下,這種表現讓魏康刮目相看,心中讚歎有加:果然是獨一無二的玉羅剎,巾幗不讓鬚眉!

靜觀變化的呂鳳先也不由的眯起眼睛,微微點頭,對練霓裳很是欣賞。這個空間果然是神奇所在,這等奇女子也能出現……

然而,看着練霓裳聽了魏康一番天書般的說辭,就十分文靜的跟隨魏康遠離此處,羣匪們個個面面相覷,表情彷彿見鬼一般。

在他們的記憶裡,練霓裳何曾有這等小女人神態?

他們所熟悉的練霓裳,是一位動輒含笑斃人,削人手指如斬草絮,喜怒無常的山匪大寨主。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一位山匪急道:“大寨主,你不能去!這姓魏的小子太邪乎了,你可別中了他的迷魂之術!”

聽到同伴如此叫嚷,其他匪徒也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後果,紛紛嚷嚷起來。

“大寨主!別去!這小子會蠱惑人心之術。”

“大寨主!快殺了他,不然我們要吃虧了。”

“弟兄們,救大寨主,我們一起上,殺了這小子。”

……

見不戰可屈人之兵,呂鳳先本來非常意動。

但見這些嘍囉聒噪起來,他唯恐誤了魏康的大計,便面色一沉,手指連彈,射出數枚小石子,擊中最賣力幾名山匪的啞穴。

同時,他喝道:“住口!不想死的話,都給本大人閉嘴!”

隔空點穴,此乃絕頂高手。

呂鳳先一出手,就威懾全場,羣匪們紛紛噤若寒蟬,瑟瑟發抖。

練霓裳回望一眼,心中劇烈震盪:天啊!這是何方神聖?武功怎麼如此高強,我家師傅也沒這麼厲害吧!

百米開外,潛伏在茂密樹林草叢中的樓姓縣尉、高姓捕頭,看到場面如此變化,震驚中充滿疑惑,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高姓捕頭的臉色更爲憂慮,他扒開草叢,輕聲說道:“舅舅!他們在幹什麼,他們不會認識吧?”

樓姓縣尉扯着短鬚,瞪大眼睛,臉上的高深莫測早已不見蹤跡。他想到了很多可能,就是沒想到事態會這樣發展。

他糾結一番,說道:“無妨!我們靜觀其變,要穩住心態……”

圍觀人士的表情、心態歷程,魏康並不關心。聽到羣匪的鼓譟,看到呂鳳先的出手,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練霓裳。

然而,練霓裳神色未變,依舊是探究小女人的神情。

他心中再次淡定,見距離恰好,便停下腳步,對練霓裳笑道:“羅剎仙子!在下希望你不要驚訝,有一物請你一觀,接住了……”

說着話,魏康將手抄板《白髮魔女傳》拋起來。

見魏康拋來一書卷,練霓裳唯恐有詐,迅疾扯下腰間的束腰,蓮步輕移輕輕一舞,束腰便纏住書卷。

未見書卷上蘊含勁氣,她不由的瞟了魏康一眼,心中更是疑惑。這魏公子何許人也,做事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見練霓裳如此謹小慎微,輕輕一瞟還有一番風情,魏康不由一樂,笑道:“羅剎仙子!你不必如此。在下對你,只有欽佩,沒有任何惡意!看看這個手卷吧,裡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練霓裳神色微驚,越發疑惑之中,便打開書卷。

但見書卷之開頭,她神色驟然驚變。

這開頭便是經典武俠小說《白髮魔女傳》的第一章:鐵矢神弓少年扶巨宦,金鞍寶馬大盜震虛聲。

隨後便是一首詞。

一劍西來,千巖拱列,魔影縱橫;

問明鏡非臺,菩提非樹,境由心起,可得分明?

是魔非魔?非魔是魔?

要待江湖後世評!

且收拾,話英雄兒女,先敘閒情。

風雪意氣崢嶸,輕拂了寒霜嫵媚生。

嘆佳人絕代,白頭未老,百年一諾,不負心盟。

短鉏栽花,長詩佐酒,詩劍年年總憶卿。

天山上,看龍蛇筆走,墨潑南溟。

隨後,便是正文:

“涼秋九月,北地草衰。”

“有一行人馬,正沿着綿亙川陝兩省邊界的大巴山脈,放馬西行。”

“行在前頭的是幾個雄赳赳的武師,中間一輛敞篷騾車,坐着一個年近六旬的紳士,皮襖披風,態度雍容,一騎高頭大馬,傍着騾車,馬上坐着一個劍眉虎目的少年,劍佩琅然作響。”

……

練霓裳雖是孤兒出身,但其人聰慧,師承凌慕華,文學造詣不凡。

看起書來,一目十行不爲過。況且,爲了適應異武空間,魏康還用了繁體字書寫,更更利於練霓裳的閱讀。

練霓裳看到書中熟悉的名字,感觸着本來就發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她的神態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完美的嬌軀再次顫動起來,翻閱的速度更快,臉上的驚容越來越盛。

等看到‘洞頗深幽,卓一航行到腹地,忽然眼睛一亮,洞中的石板凳上,竟然躺着一個妙齡少女,欺花勝雪,正是在道觀中所遇的那個女子,看她海棠春睡,嬌態更媚……’之時。

她不禁嬌呼出聲,臉頰上羞紅一片,猛然合上書卷,不敢再看。

此時此刻,她心中充滿着恐懼,又充滿着嬌羞之意。在她看來,這書卷將她剝離的一絲不掛,彷彿有大神通之人看穿她的一切。

“魏公子!此書是何處得來的?怎麼會有此等書卷?”她羞怯的看了看魏康,神態委屈到極點。

這一刻。

她不是武功高絕的練霓裳!

她不是威懾羣匪的玉羅剎!

只是一位沒有任何隱私的小女子,被曝光於朗朗乾坤下。

魏康輕輕一笑,說道:“羅剎仙子!你無須害怕。此書的來歷,在下暫時無可奉告。想來你已經遇到武當弟子卓一航了……不過,聽我一句,此人不是良配。書中後續寫的明明白白,你和他孤苦百年。”

其實,練霓裳穿越之前,在書中世界,她已經歷了武當一戰,與紅雲道長激鬥百招,和卓一航師門的裂痕漸漲。

此時,聽到魏康如此說,她不得不信,心中悽苦一片,悵然若失。

未幾,練霓裳哀怨的問道:“魏公子,可否告知小女子。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這裡又是哪裡?”

魏康淡淡一笑,開始忽悠大業。

他笑道:“羅剎仙子!稍安勿躁。天下有云,狐有狐仙、書有書仙。想來你應該是書仙,書中你身世飄零,屢遭枯寂。你才能從書中而出,現身這奇特的空間,想必是命運對你的補償……”

與當初忽悠李尋歡、葉孤城等人一樣,魏康的說辭雖然不同,但是換湯不換藥,還是將‘大千世界,位面林立’的概念兜售一番。

急速的話語,似是而非的概念,一下子就把練霓裳忽悠瘸了。

但她天資甚高,還是明白一點。

呆立好長一段時間,練霓裳長嘆一聲,說道:“魏公子大才!謹受教。這種說法,是否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可以這麼說。羅剎仙子!你果然獨一無二……”

魏康笑道,“不過,此刻你已經脫離桎梏,已獲自由之身,怎可重操舊業?還是解散山匪吧,浪跡江湖也行,安守一方也不錯,何苦如此?”

練霓裳心中明白一些,雖然疑慮未去,但江湖兒女最爲灑脫,她雖是女兒身,但是不拘泥於世俗。

“魏公子!落草爲寇,不得已而爲之。你若是能保證他們的安全,何須解散,就算是投降也行……”

她思索片刻,笑道,“你有奇書在身,不如就讓小女子跟隨吧。或許還能見到其他人,真是奇妙的遭遇……”

見練霓裳如此決斷,魏康心中十分得意。

他笑道:“羅剎仙子!此言大善。我們的領隊銀戟溫候呂鳳先,也是從另一本書中而來的,想必你們有些共同語言,可以交流一番……”

“什麼?他也是書仙?”練霓裳很是驚訝,雙眼急速閃動。

魏康笑道:“羅剎仙子!無須一驚一乍的,此後書仙衆多,你跟着在下,將認識很多人,獲得新的人生。”

勸服了練霓裳,他們迴歸對峙現場。

有呂鳳先、練霓裳這兩爲大牛在,羣匪就算是不樂意,也不敢有絲毫的反抗,乖乖的丟下武器,領取遣散銀兩,就地解散,若鳥獸而奔。

此等場景,看在樓姓縣尉、高姓捕頭眼中,讓他們失落萬分。

樓姓縣尉看着紛紛而散的山匪,看着與魏康、呂鳳先交談的練霓裳,眼睛瞪的大大的,臉上怒火高熾。

未幾,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哼!好你個呂鳳先,竟敢私通匪寇,交好匪首,壞了我們的功勞……咱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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