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人皆有一死【萬字】

初雪將院中的紅豆枝葉雕琢成玉枝,院中的一切都已經褪去秋裳,自此秋風化冬風不是。

懸天京一日入冬。

陳執安拔出了那一柄寶劍,寶劍劍柄雪白,劍身卻是青綠色,其上好像縈繞着一道春風,與這冬日格格不入。

可無論對於陳水君又或者李音希來說,十八年前的冬日卻並非寒冬。

因爲陳執安就誕生於這一場初雪中。

陳執安站在雪中,小雪簌簌,落在他的肩頭。

而這一把生於梨花的寶劍卻透露出玄妙氣息,甚至與陳執安掌心中的紅豆枝葉生出關聯。

正因如此,陳執安在這一把寶劍中,感受到了鋒銳劍氣,甚至比起那北陸寶劍,還要來得更加熾盛。

劍氣更深處,隱約埋藏着更加玄妙的東西。

只是以陳執安如今的修爲,根本無法探知到更多。

“這一柄劍由母親栽種,由我拔出,卻應該歸於父親……他若是持此長劍,自然能夠發揮出寶劍最玄妙的威能。

四劍合一,他那劍心也能圓滿。”

陳執安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欣喜之色。

他想了想,將無鞘的寶劍配在腰間,探手間,卻見他掌心中又有一道印記,若隱若現。

便如同一片綠葉。

綠葉閃爍,陳執安神蘊落入自己的掌心中。

恍惚間,陳執安思緒飄揚,遠去一千餘里,落在那一處百里戰場,落在那山巔上,落在結廬而居的父母二人身上,更落在……

那白瓷瓶中,一支紅豆上。

紅豆翠綠,含苞待放,可卻終究未曾盛開。

就好像……還缺自己掌心中這一枝綠葉。

寶劍、綠葉……陳執安深吸一口氣,他似乎從中看到了一線生機。

只是,自己應該如何將這寶劍,將紅豆綠葉送過去?

“而且,這綠葉似乎已經與我融爲一體,只剩下我掌心中的印記。”

他皺起眉頭:“難道我要將這葉子挖出來?”

陳執安苦中作樂,自言自語。

而周遭的霧氣升騰而來,飄渺而動,陳執安低頭,另一隻手穿入雲霧中,神蘊真元落入其間,又察覺到這霧氣的不尋常。

“宋相……”

陳執安眼神中亮出一抹光輝,又仔細將紅豆院中母親的東西收好,這才翻牆出了尚書府,又去了東街。

宋相院中種植的香椿樹自牆裡探出頭來,垂落的冰晶如懸絲診脈的銀針,又在風雪中搖曳。

陳執安披雪而來,宋相的門庭仍然半掩着,就好像知道他會來。

陳執安輕輕敲門,一陣清風吹過,吹開門扉。

天氣冷了,宋相不在院中,東堂中的火爐冒着熱氣,老人正披着寒衣,在爐火中烤着幾枚橘子。

東堂中的門庭洞開,時不時吹去寒風,老人便咳嗽幾聲,又緊一緊衣衫。

陳執安步入東堂,老人拂袖,示意陳執安坐下,又遞給他一顆橘子。

橘子已被烤好,入手溫熱。

宋相看着陳執安腰間的寶劍,感嘆說道:“活着的道果一舉一動,暗合天地之道,也合光陰輪迴。

這一棵梨花樹中,竟然能夠長出這樣的寶劍來,着實令人驚奇。”

陳執安撥開橘子,宋相又瞥了一眼他掌心中的印記,眼神越發深邃。

“也不知這寶劍,又或者這印記,出現在那山巔上,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陳執安吃下那一枚橘子,橘汁入喉中,頗爲甘甜。

他站起身來向宋相行禮:“我知宋相有扶天之志,執安在懸天京中,之前陳執安之所以能夠在懸天京中放肆乖張,也是因爲那些惡人忌憚於宋相之實。

宋相也曾助我斬去褚岫白那等妖孽……今時今日,我父我母危在旦夕,還請宋相爲我指一條明路。”

陳執安躬身下拜。

宋相臉上露出笑容來,搖頭說道:“我知你氣性猛烈,輕易不願低頭,今天特意來尋我,又給我戴了高帽……是想讓我再行親自出手,遮掩你的行蹤,好讓你出城?”

那一日的霧氣,是宋相親自出手?

陳執安有些詫異。

宋相已經垂垂老矣,身上全然沒有半分的真元波動,氣息也十分孱弱,不像是一位修行之人。

他原以爲那一日遮掩他們幾人行蹤的霧氣,乃是宋相麾下哪一位強者所爲,卻不曾想是宋相親自出手?

他心中疑惑,卻也顧不得這許多,只是又向宋相行禮。

宋洗渠顫顫巍巍站起身來,親自扶起他。

“你既然親自前來,便是料準我會助你。”宋洗渠搖頭道:“如今的大虞,出一位至情至性,又願意爲無辜之人張目的少年並不容易。

再加上……你殺那褚岫白有功,我本是願意助你的。”

本願意助我?

陳執安眼神一動。

宋洗渠又讓他坐下,嘆氣說道:“陳水君的修爲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這一場道果之爭,已經並非是玉闕層面的爭鬥,而是已然波及造化境界,甚至並非一尊造化。

陳執安……你可知這普天之下,究竟有多少人在盯着你陳家三口?”

陳執安默不作聲,靜靜聽着。

宋洗渠又看向陳執安腰間的寶劍道:“當這長劍自梨花樹中長出,醞釀出一縷春風,自然已經落入了無數人的眼中。

如今那百里戰場中,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等着你走出懸天京,去送這一柄劍。

昔日那一場大霧,能夠遮住很多人的眼睛,可若是想要矇蔽好幾位造化人物,恐怕還不夠……”

“而且……便是我盡力一些,仔細遮掩,你總要入那戰場之中,前去送劍,總要暴露行跡。

以現在的情況,便是有幾位造化修士護持於你,只怕也免不了一場驚天的大戰。”

“大戰一起,以你的修爲落入造化戰場中,恐怕活不過轉瞬。”

宋洗渠娓娓道來。

陳執安抿着嘴脣,眼神如若寒潭。

“所以……我手中的寶劍,以及我這掌中的印記,都無法送去我爹孃那裡了?”

幾息時間之後,他終究開口,呼吸也變得有幾分急促:“若能夠再給我幾年光陰……”

宋洗渠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道:“光陰不可逆轉,萬般不由人,李音希天生尊貴,卻又不願成道,甘願生下你,便總有磨難等着她。

現在這磨難以來,你父親不願放棄你母親,自然也要承受磨難。”

陳執安搖頭:“若是我父親願意放棄我母親,他便無法悟得那四時機緣,終究不過是一個平常之人,也許早在十幾年前,他便因爲心中哀怨而頹唐不堪,自此泯然衆人。”

陳執安說到這裡,緩緩站起身來,又向宋相行禮。

“這天下的事誰都說不準,我既然有了手中寶劍,得了一線生機,總要去試一試。

否則……又怎配得上母親捨棄一切,讓我降生?”

他握住這梨花寶劍白色的劍柄,一縷劍氣在寶劍上激盪。

“有這比北陸更強的名劍,便是玉闕天關的修士我也能一戰。

我去送劍,且盡力而爲,看看事情是否會有轉機。”

陳執安直起身來,正要走出宋相的東堂。

宋洗渠卻好像感知到了陳執安腰間寶劍上的劍氣,神色輕動,忽然道:“你願意冒險?”

陳執安停下腳步,望向宋洗渠。

他並未回答,可他的眼神已經給了宋洗渠答案。

宋洗渠低頭思索一番,又擡起頭說道:“陳執安,我有話問你,還請你由衷作答?”

“我知道你最初想要執印,是想要持陸吾鑑權柄,想要阻止司、李兩家的婚約。

可如今婚約已廢,其中的道果乾系,也並非你能夠插手。

事已至此……你來告訴我,你爲何還想要執印?”

“是因爲雲停?因爲那林家父女?”

宋相詢問,陳執安未曾細想,由衷點頭。

“雲將軍身負豪氣,以寶劍斬去妖鬼,林家父女以性命鳴冤……我本想救那林雨……”

陳執安說到這裡,又微微一頓,繼而話語更加坦然。

“這些是最初的原因,可我一路行來,又找到幾個原因。”

“比如褚岫白殺良冒功,又比如盧海匯也如同那死在雲停將軍手中的盧慈寬一般,以人命修行。

這天下的人命實在太賤,王家爲了煉製寶物,就能殺去上萬人。

謝家培植的西蓬萊蛟驤公困住五萬百姓,又以嬰孩、女子爲食,想要以此走蛟化龍。

這些人……實在該殺。”

他眼神中殺機閃爍,一縷森然的刀意飄渺而出,斬去門外的風雪。

宋相點頭:“嫉惡如仇,殊爲不易,除了這些原因之外……還有嗎?”

“自然還有。”陳執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仰頭說道:“執安並非什麼捨己爲人的聖人,見世間不公想要拔刀相助是真,可更真的是……”

“自我遠在蘇南府到後來我前來懸天京,不過七八月歲月。

就有不知多少世家人物想要殺我,南海褚家、安國公府、龍溪謝家、姑嵐王家、上原盧氏……此乃殺生之仇。

後來,那謝家謝無拘,又爲了謀求道果機緣,想要將我煉成傀儡,想要我父母的命,這更是深仇大恨!

所謂修行,大約便是想要見天地之真,也想要快意恩仇。

他們想要殺我,我若是縮起腦袋,當這些事情全然不曾發生過,又如何配得上求道二字?”

“若是能夠在報仇途中,順便爲天下除害,順便讓一些本要死在他們手中的人們,多得一條性命,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宋洗渠思索片刻,終於頷首:“若成了無情無性的聖人,反而不好……便如同那道玄宗掌門。

心中藏着些仇恨,又能助尋常百姓活命,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站起身來,走出院子。

這場雪越來越大,渾然不像是冬日裡第一場雪。

雪花飄然,已然爲這偌大的懸天京,披上一層素妝。

“既然你願意冒險……那我便助一助你,也助一助我大虞天下。

你佩劍出城,由我來和那些造化分說一番,打一打賭。”

“不過……你可要想清楚,我這邊的賭注之一,可是你的性命。”

陳執安深吸一口氣,長身而拜,毫不猶豫走出院子。

宋洗渠站在庭院中,看着遠處厚重的雲霧,那一片雲霧中,似乎有人穿梭而來,落目那一片戰場。

“咳……”

宋洗渠咳嗽幾聲,又緊了緊衣衫,緩緩伸出一隻手來。

飄雪落下,落在他的手中,卻不曾化去,而是飄飛在老人手中。

直至這雪花變作數十片,老人忽而輕輕拋起手中的雪花。

頃刻之間,大虞廣大天地間,不知有多少處所在開始震顫。

老人變得越發蒼老,寒風吹過,他連連咳嗽,幾乎止不住了。

可便在此時……

不知有多少道蘊含着道真的目光落在這老人身上,眼神中全然沒有半點輕視。

“我還想活一陣,你們也想要奪得那一件道果,不想讓陳家父子活在這世上。”

“既然如此……何不……讓他走上一遭,你們與我仔細看一看便是。”

咳嗽停止,老人自言自語。

雪花飄散,虛空並無什麼異樣。

老人卻好像聽到了什麼,搖頭:“他不過先天境界,天闕修士豈不是太過了些?

仔細想起來……你們這些人其實年歲都比我大上許多,怎能如此無恥?”

他的話並不算客氣,可這天空仍然一片寂靜。

老人又道:“天宮也好,天闕也罷,但凡出手,這一場賭約也就沒有什麼懸念了,無非是陳執安前去送死罷了。

可我若說天門天關,他手中又有一柄天下名劍。

既然如此……玄府如何?這場賭約本不應該存在,你們給我幾分薄面,我也讓一讓你們。”

長風吹過。

又過幾息時間,老人臉上忽然多出些不耐煩了。

“你們應下吧,否則我要生氣了。”

他這番話說的有氣無力,可天上的雲氣卻驟然多了起來。

冬風吹拂,老人回到東堂中,又躺回那爐火之前。

他臉上又多了幾處老人斑。

天地之間一切無改,又好像多出了縷縷生機。

而當陳執安走上街頭。

懸天京中風波又來。

不知有多少道神蘊落入懸天京,落入那些世家府邸,炸響在那些世家人物耳畔。

北街琉璃居中。

王龍盤膝而坐,身上真元燃燒,他眼中還帶着震怒……

只因爲他已然得知,前去截殺陳執安的王家人物都已經死了。

死在了陳水君、陳執安手中。

王家可謂損失慘重,其中甚至有一位從四品的,位居尚寶監郎中,乃是真正的肥差,即便對於姑嵐王家來說,每年在這官職上,也能得來不少油水。

去殺陳水君,如此人物親自出手,帶着王行良這般的鬥牛副使,又帶了兩位玉闕,四人出手,再加上其餘勢力的玉闕,殺陳執安本是必殺之局。

卻不曾想……玄府境界的陳水君相助陳執安,竟然讓幾大世家損失慘重。

“陳執安出京……宋相勢力不會插手?”

王龍站起身來,身上血氣昂揚。

“已經成了禍患,值此機會,早日殺了他。”

王家別院中。

正在修行的盧海匯同樣睜開眼睛。

他之所以未曾跟隨盧家家主盧清和一同回上原府,便是爲了等一個機會,殺了陳執安。

今時今日,冬雪飄落,這一場機會終於來了。

他拔出寶劍,那長劍上劍氣昂揚,卻好像有頗多滯澀。

“斬了那陳執安,通達我修行之念,好踏入天門境界。”

盧海匯長身而起,佩劍走到院子中。

他身後又多了三位玉闕修士。

“這陳執安向來出人意料,不可輕敵,再去請兩位長輩。”

持天樓中,魏離陽面色不豫,他派遣而去的那幾道黑影,也已然死了,魏離陽種在他們身上的種子,已經枯萎。

“玄府境界……這陳執安,倒是有幾分膽魄。”

“膽魄雄壯之人,才被我收藏。”

而持天樓第一層中,魏靈玉咬牙,她想起陳執安,想起那一場道下之約,想起陳執安毫不猶豫想要殺她的一刀一劍,心中驟然生出幾分恐懼來。

可恐懼之後,她又看到自己的斷手。

斷手切面上,黑氣縈繞,血肉蠕動,看一眼便讓她深覺噁心。

這一切……都是拜陳執安所賜。

於是,恐懼與怨恨在這位玉下郡主眼中交替,而那段手上的黑氣飄然而來,被魏靈玉吸入腹中。

魏靈玉眼神頓時沉靜下來。

恐懼與怨恨消失不見,反而多出幾分邪氣來。

“就派人前去殺一殺他,殺了便將他腦袋帶回來。”

“殺不掉,也無妨。”

魏靈玉自言自語。

……

除去這些大姓之外,許許多多世家人物同樣得到消息。

懸天京中頓時殺機浮現。

不知有多少道神蘊流轉,落在陳執安身上。

他佩劍而行,遠處幾位鐵衣本來想要問責於他,又似乎得了什麼消息,彼此對視之間,不再理會陳執安。

陳執安神色不改,緩步去了院裡。

院裡依然有許多人。

陳執安默不作聲,牽出北寅馬。

此去路遠,又要應對頗多殺伐,葉月舟這樣的一品靈寶太過耗費真元,反而不如這一匹好馬。

本就在院中的鬱離軻、雲停站起身來,一語不發。

江太平苦笑一聲:“陳執安,你的人頭已然被明碼標價,消息甚至傳到了我這裡。”

沈好好低着頭,雙手緊握,有些不知所措。

陳執安哈哈一笑,搖頭說道:“我要出城一遭,等我回來,再與諸位飲酒。”

鬱離軻、雲停依然沉默,腰間卻已經配上長刀。

陸竹君臉上露出笑容來,搖頭道:“不久之前,陳兄弟還與我們一同出城打秋風,今日又要出城,又怎能少了我陸竹君?”

陳執安笑容不減,搖頭說道:“你們莫要出城,其中牽連太多,只怕有不少玉闕強者出手。

到時候我可保不住你們。”

“保我們?”鄭玄澤上下看了看陳執安:“你也不過先天境界,你不怕,我們又怕什麼?”

陳執安耐心勸說道:“先天與先天大不同,我出城,還有幾分活路。

你們隨我出去,可謂九死一生。”

衆人皺眉,望向陳執安。

陳執安搖頭,輕彈腰間梨花寶劍。

剎那間!

一道鋒銳劍氣騰飛而出,直去空中,又如若春風,飄渺於雲中,斬去一片片雪花。

衆人神色微變……

看向陳執安腰間的寶劍。

“陳兄弟的劍道天賦實在令人羨慕。”鄭玄澤感慨:“這一把青綠長劍,必然是一柄名劍。”

“換做旁人,先天境界就算有此名劍,恐怕也無法發揮出寶劍之鋒銳。

可這名劍陳兄弟手中,便成了真正的殺伐之兵,令人歎爲觀止……這般劍氣,尋常玉闕天關都要望而興嘆。”

陳執安臉上多了些自信,點頭說道:“你看,我有如此寶劍,便是出城走一遭也是無妨,幾位不必掛念,等我回來便是。”

鄭玄澤、陸竹君對視一眼,同時搖頭。

陳執安臉上裝出來的自信消失不見,無奈說道:“你們跟我出去,很有可能會死。”

“陳執安,你爲救雲將軍,拔出那巒岫長劍時,可曾有萬全的把握?”

陸竹君身軀挺立,比起旁邊的假山還要威武。

他拔出腰間長劍,劍鋒過處,燃起烈火,消融了落下的雪:“我戎馬已久,早已有了死在戰場上的打算。

這一次前來懸天京,能夠結識諸位,已然是大幸。

你我志趣相投,又讓我心生敬佩,今日爲你拔劍,便只當償還你那些丹藥的情分。”

“幾枚丹藥,可不值得你搏命……”陳執安還想再勸。

一旁的鄭玄澤打斷陳執安哈哈笑道:“我們可不是衝着那幾枚丹藥!也許往後……你會成爲真正的將軍。

我們已經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死了,可不算一件好事。”

“而且…你也不過先天境界,想要殺你的人中,必然也有先天人物,我們……爲你分擔一番,應當也足夠了。”

兩人心意已決。

陳執安又望向其餘幾人。

白間沒好氣說道:“莫要看我,秦將軍讓我護持於你,我豈能抗命?”

雲停以及臉戴面具的鬱離軻根本不去看他。

一旁的江太平有些敬佩的看着陳執安。

能夠令如此之多的年輕天才聚攏一處,爲其搏命,這陳執安當真是一位人傑。

他也笑道:“我在你這裡……也拿了許多丹藥……”

“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以我先天一重的修爲跟隨諸位前去,只怕並非是相助於你們,而會成爲你們的拖累。

既如此……我便在懸天京中擺上宴席,等候諸位安然歸來。

倘若你們中有人死了,等此事事了,我便告假出城,收斂你們的骨骸……最少也爲你們留一處衣冠冢。”

江太平說的頗爲坦然。

陳執安朝他點頭,又朝着低頭落淚的沈好好一笑,翻身上馬。

沈好好不敢擡頭,只是低頭問道:“就不能不出城?”

陳執安笑道:“我倘若不出城,我便不再是今日的陳執安了。

現在不知有多少人都盼着我出城,那我更要出去。

這些人想要殺我,我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可若你死了……”沈好好說到這裡,大約又嫌不吉利,連忙擦了擦眼淚,閉口不語。

“死了便死了,天下豈有不死之人?”

陳執安握住繮繩,調轉馬頭,騎馬出院:“今日我負劍出城,求的便是一個向死而活,不僅我要活命,陳家三口都要活命!

若因此而死,我也甘願,只當是死得其所!”

他臉上展露出清楚的笑容,眼中沒有半分懼怕,就此出城。

“而懸天京中這些想要殺我的人,最好盼着我死在路途中,若是讓我活着回來了……我總會去向他們討債。”

他聲音還留在風雪中。

北寅馬出了院子,馬蹄漸疾,奔行而去。

而他身後,鬱離軻、白間早就隱於虛空之中。

雲停、鄭玄澤、陸竹君同樣騎馬跟隨。

馬蹄聲噠噠,背影都透出幾分義無反顧來。

今日爲君死!

明日盼君扶天下之正。

三位昔日的將軍心中,懷着希望,也懷着對陳執安的感激,就此出城。

出城之後。

陳執安掌心中那印記散發出炙熱的氣息,他一路朝着西南而去,走出數十里之地。

周遭觸目驚動。

陸竹君、鄭玄澤對視一眼,忽然對陳執安笑道:“你看……我早已說過我二人有用武之地!”

二人話語落下,又高高躍然而起,去往林間!

兩匹馬仍然隨着雲停、陳執安一同奔行。

十幾息時間過去。

兩位將軍又從林中躍出,穩穩落在馬上。

只是他們腰間長劍上,多出了幾分血腥氣。

又去十里,七枚銀針不知何時染血,山野之間又多出十幾道屍體。

陳執安先天修爲,頭顱卻被明碼標價,又被許多世家人物覬覦。

確實引來了許多先天境界的宵小,妄圖從陳執安頭顱上得一場富貴。

白間這等天門修士隱在暗處出手,先天人物自然無法打擾陳執安。

又去三十里。

陳執安擡頭,卻見遠處一座山上,站着一位女官。

這女官身着宮服,頭戴高冠,氣息平靜。

她緩緩從山上站起身來。

雲停頓時握住腰間的長刀。

陳執安卻輕輕搖頭,望向那女官。

女官探手,扔來一個小盒子。

陳執安神韻流轉,帶起風波,將這盒子收入手中。

那女官已經消失不見。

陳執安看着手中精緻的盒子,鼻子裡還嗅到一陣芬芳。

他之前也曾見過這女官,那一次女官送來了山亭玉。

今時今日,又送來這檀木盒子。

不需多想,這必然是玲瓏公主授意。

陳執安打開盒子,其中卻有一枚丹藥。

那丹藥紅豆大小,散發着微弱的光輝。

光輝浮現,便如同天上星辰點點。

陳執安看到這一枚丹藥,立刻便知道這丹藥之珍貴。

他不由深深吸氣……

“這丹藥……只怕是三品天丹!”

三品天丹何其珍貴?

哪怕是大虞六姓這樣的顯赫世家,三品天丹的數量也極爲有限!

能夠服用三品天丹的人物,在那般世家中也應當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就比如謝家謝無拘。

“三品天丹藥力兇猛,先天修士貿然服下,只怕會喪命於這恐怖的藥力中。

可這一枚丹藥卻溫和如水。

如此丹藥,藥力還在三品,價值只怕遠超三品。”

陳執安眼神閃爍,又落在丹藥底下的一張紙條上。

“聞君有難,無力護持,便只能送來一枚丹藥,危急之時服下此丹,也許能夠救得性命。”

“我已動身,前去求見父皇、求見……安國公,望能相助一二。”

玲瓏公主的字跡依舊清秀,卻帶着幾分凌亂。

想來是倉促之間寫下這個條子。

陳執安收起那條子和丹藥,繼續策馬前行。

心中卻想起昔日與玲瓏公主之間的談話。

玲瓏公主提及她與昭伏皇極少見面,話裡話外又透着對於“國公兒媳”這一身份的不滿。

她彷彿將公主這一身份視爲枷鎖。

可現在,這玲瓏公主,命人送來如此珍貴的丹藥,又親自去求見昭伏皇、安國公……

這讓陳執安嘆了一口氣。

“若真能活命,看來往後玲瓏公主想要逃京,我便不得不幫了。”

陳執安搖搖頭,整理腦海中的思緒。

又去二十里,

大雪依舊。

卻見遠處燕池河邊,已然有人高坐輦上,腰間佩劍,眼中帶着烈烈殺氣,直視陳執安。

此人正是盧海匯。

盧海匯的傷勢已經痊癒,眼中的殺機卻有如這漫天風雪,寒冷無比。

他身後,三位玉闕修士虎視眈眈,又有八位先天各執刀兵,身上真元薄發,烈烈而動。

陳執安策馬而至。

他左右看了看,忽而皺起眉頭:“你盧家便只有這幾人?”

盧海匯走下玉輦,頭頂厚重的雲霧中,卻隱隱有兩道澎湃的氣息傳來。

“這又是盧家哪兩位人物?”

陳執安坐在北寅馬上,眼中帶着笑意道:“懸天京並非上原盧氏大本營,留在懸天京中的盧家玉闕,往往在懸天京中爲官。

不妨報上名來,等我們砍了你二人的頭顱,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轟隆隆!

一道雷霆炸響,神蘊威壓就此而來,落在陳執安、雲停身上。

陳執安渾不在意,又望向盧海匯。

他指了指天空,道:“你看,這四周虛空中,不知有多少神蘊流轉而來。

他們在遠處看着,想要用你盧海匯,以及用你盧家五位玉闕修士做底,試探一下我陳執安爲何膽敢出城。

盧海匯,你太急了。”

盧海匯身後一座天關聳立,那天關以內,一尊模糊不清的神相浮現而來,足有兩丈有餘。

神相周遭凝聚出神通來,雄厚的真元也在那神相之上流淌。

“所謂底蘊二字,便在此處。”

盧海匯揚起頭顱:“身在世家,總能有許多選擇。

若我面臨災厄,總有許多抉擇,不像你陳執安……明知出城死路一條,卻還要帶着這種人前來送死。”

“我來告訴你,我爲何要當先出手……因爲我早已說過,你陳執安有朝一日,必然會死在我的劍下。”

盧海匯拔出長劍,真元洶涌,一道四品神通在他長劍上流轉,威能恐怖無比。

而那神相上的威壓也越發猛烈。

天上雲霧中,幾件靈寶不斷震顫,躲在雲中的兩位天門修士氣息也如同山嶽一般直壓下來。

而周遭虛無中。

不知有多少強者的神蘊落在此處。

極高處的雲海裡,傳來鶴唳。

晏鶴眠坐在白鶴之上,低頭俯視。

而遠處一座山上李歸晚、小素女並肩而立,目光穿過重重距離,落在這燕辭河畔。

裴南樞帶着裴淵,裴休專程前來觀戰。

謝北圖眼神中多有幾分惋惜。

就好像惋惜於……陳執安將死,卻未曾成長到能夠與他交手的地步。

陳執安出京,匯聚了不知多少年輕天才,不知多少強者的目光。

這讓盧海匯眼神中的光輝越發盛了。

“殺了你,我上原盧氏的威勢得以再復,而我敗於你手的恥辱,也能了卻。”

他心中這般想着,又輕聲開口:“我承認以前我小覷了你,你陳執安確實是難得的天才,甚至擔得起天驕二字,與我一般。

我盧海匯今日帶領我盧家玉闕來此,五位玉闕再加上我盧家嫡脈同殺於你,你也足以自傲!”

盧海匯身上的真元越發猛烈,將要出手!

那馬上的陳執安聽到這番話卻忽而皺起眉頭,眼中多出些厭惡來。

他傾覆腰間梨花寶劍,終於冷哼一聲:“盧海匯,我本不欲與你多言,只是你今日的話……實在令人發笑。”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與我相提並論?”

陳執安身上氣息閃動,厚重的真元流轉而出,青帝刀意直升上空,斬碎了諸多威壓。

頭一遭……陳執安眼中充滿了傲氣。

他望着燕辭河畔的盧海匯,眼神中滿是不屑。

“你出身上原盧氏,耗費不知多少修行資糧,又有名師教導,又有不凡傳承。

如此種種,你二十三四歲,才得了一個玉闕修爲。

玉闕七重,以你的天賦,哪怕有盧家資糧傾力培育,想要踏足天闕境界,只怕最低還需二十年!”

陳執安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濃厚,越發強橫。

“甚至你在大虞六姓年輕一輩領頭之人中,也不過是墊底之人。

你這樣的人,究竟哪裡來的臉面,稱自己爲一聲天驕?”

他眼神中光輝閃爍,如有神光奔流。

“甚至……你如今這一身玉闕天關修爲,也並非因你天賦悟性而來。

盧慈寬天資太過愚鈍,化爲妖鬼,吞吃林家關五千百姓,才修出一個玉闕修爲。

盧海匯,我來問你……你修行到這玉闕天關,又喝了多少尋常人的血,吃了多少尋常人的肉?”

他聲音如同雷霆,炸響於天地。

周遭觀戰之人中,不知有多少人色變。

天上雲流中,那兩位盧家人物已經凝出神通,只待盧海匯這一位嫡脈下令。

“住口!”盧海匯眼神中殺機越發洶涌:“以我的天賦,還需要走那等捷徑?陳執安我實在不知你已然將死,爲何還如此狂妄?難道只憑雲停,只憑那執掌銀針的天門修士?”

“我之所以與你說這許多話,是想要看一看你眼中的懼怕,可你……卻讓我失望了。”

“等我斬斷你的脖頸,再來與你說話!”

他話音剛落。

虛空之間神通忽來!

上原盧氏三位天關,兩位天門強者同時出手,天地威壓重重。

燕辭河中河水倒卷,如同水中蛟龍,撕咬而來!

天上又有燃燒着的火焰迅猛落下,足有數丈大小,想要將陳執安、雲停等人拍成粉碎。

而那幾位先天修士也已經運轉玄功,拔出刀劍,朝此殺來。

盧海匯神蘊流轉,鎖住陳執安。

錚!

天地之間,劍氣忽而縱橫,風雪倒卷而出,兩件靈寶高懸於盧海匯的頭頂,寶氣流轉!

無數人望向陳執安幾人。

陳執安仍然端坐馬上,神色絲毫不變。

而云停已然拔刀。

一道熾盛的刀光迸發而出,虛空中彷彿奔涌而來數十道大河滔滔,滔滔大河一般的刀氣直指展向天際。

又有七枚銀針亮出光輝,穿過風雪,釘碎幾道神通,飛馳而來!

隱約間,依稀可見有一尊神相指縫之中執掌銀針,直刺而去,刺碎了天上的雲霧。

兩位天門修士的神通,頃刻之間就被白間和雲停攔住。

雲停那如同大河一般的刀意,甚至還攔住另一位盧家天關人物。

而另外兩位天關修士,氣魄越發雄渾,直向陳執安殺來。

陳執安巋然不動。

天地間自有另一道兇狠、狂烈的刀氣,夾雜着難以想象的殺伐氣,橫斬而下。

一位臉戴面具的人物手持極爲不凡的長刀而來,一刀之下,便攔住那兩位天關修士!

鄭玄澤、陸竹君同樣出手。

盧海匯眼中的殺機已經凝成實質,他已然拔劍,劍氣縱橫!

“陳執安,受死!”他神相流轉,真元狂暴到了極致,長劍帶着凜冽的寒光,帶起玄妙的神通,朝陳執安斬來。

陳執安眼中依然傲氣無比,神蘊流轉:“你這樣的廢物,也配向我出劍?”

哧!

九霄神通流轉,劍意雲中君乍然顯現。

那梨花寶劍化作流光,直飛而出。

一道血光綻放,盧海匯神通崩散,人頭落地!

ps:萬字大章,今日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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