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三十六章 第二是誰

傳信紙!

看清蒔雨手中拿着的,正是銀月花園特產,無論相隔多遠都能實時傳送消息的傳信紙,姜霓面色一變,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涌上心頭。

“齊長老!”

她是個行事果決之人,纔剛發現苗頭不對,立馬擡頭看向天空,“動手!”

齊淼並未在場,可就在她話音剛落之際,山下的地面忽然劇烈顫動了起來,彷彿正在經歷十級大地震一般。

一道道璀璨光柱自遠處沖天而起,直上雲霄,遠遠望去,端的是密密麻麻,此起彼伏,說不出的恢宏壯觀。

天空的雲層被一根又一根光柱輕易捅穿,很快便驅散得一乾二淨,隆隆之聲響徹四方,大地的震顫更是愈演愈烈,竟然覆蓋了整個天空之城,頗有種天崩地裂,末日降臨的感覺。

姜霓秀目微微眯起,凝視着此起彼伏的光柱,心頭微微一鬆。

落葉陣,一種原理並不複雜,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簡單粗暴的殺陣,威力不大不小,就連一些中小型勢力的陣道大師也能夠輕鬆布成。

之所以會受到神女山青睞,是因爲這種陣法的一個神奇特性。

無限疊加,無限增幅!

換言之,只要在同一個地方佈置了足夠多的落葉陣,一旦引爆開來,管你是魂相境還是混沌境,統統都要一發入魂,當場歸西。

當然,疊加陣法所需要的資源,也堪稱海量。

如今,整個天空之城所有重要勢力的腳底下,幾乎都佈滿了成千上萬個落葉陣,其中有些已經被率土之濱攻陷,而另一些則根本就無人光顧,卻無一例外地被光柱所籠罩。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當初師尊鄔蘭馨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姜霓心中是震驚的,且不說在短短一天之間,如何悄無聲息地完成這麼多陣法的佈置,即便真的能夠做到,各大家族又如何願意作出如此不可思議的犧牲?

然而,現實卻是大大出乎意料,甚至險些讓她懷疑人生。

這個只能用殘忍來形容的方案,居然無人反對。

包括徐光年在內,各大家族竟然全都同意了放棄自家基業,只是帶走了一些核心成員和資源,而將大部分普通成員和相當一部分的財產都被留下來作爲誘餌。

瘋了!

都瘋了!

當鄔蘭馨笑着告訴她,所有的落葉陣在一夜間都已佈置完畢之際,姜霓只覺腦袋暈乎乎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幾乎以爲自己還沒睡醒。

這個將億萬萬性命視若草芥,隨手拋棄的女人,當真是曾經溫柔可親的師尊麼?

這些爲了對付率土之濱,連家業都可以毅然捨棄的家主們,真的是上九門的領袖麼?

這種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在別人腳底下佈置千萬落葉陣的手段,當真是人類可以做到的麼?

師尊,您可知道這麼做,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失去生命麼?

她幾乎忍不住要質問鄔蘭馨爲何會採取這樣殘忍的手段,爲何會變得如此冷漠無情。

阿霓,一切都是爲了神女山!

然而,鄔蘭馨只是淡淡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來,便讓她的情緒瞬間偃旗息鼓。

爲了神女山!

這是曾經鄔蘭馨臨終前對姜霓的囑託,也是她這數萬年來唯一的動力。

即便得知師尊其實未死,這五個字卻依舊如同緊箍咒一般牢牢束縛着她。

她爲神女山而生,也將爲神女山而死。

神女山,就是她的一切!

姜霓沒有繼續爭辯,師尊那淡漠的眼神,讓她胸口一陣發悶,彷彿被壓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來。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就趕緊醒來吧!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那就快點結束吧!

望着那一道道璀璨奪目的光柱,姜霓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祈禱。

“咻!”

就在她內心備受煎熬之際,遠處的一道光柱卻突然消失無蹤,居然並未如想象中那般炸裂開來,將周遭的一切統統毀滅。

“咻!”“咻!”“咻!”

隨後,第二、第三乃至第無數道光柱居然緊跟着一一熄滅,短短數息之間,原本遍地都是的光柱,竟然只剩下寥寥七道還在堅持,其餘俱都偃旗息鼓,消散無蹤。

這、這是!

相較於其他人的愕然,風汐卻是心頭劇震,表情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黎冰、林芝韻、劉鐵蛋、伊莉雅、洛清風、玉空蟬……

透過蚊眼,他能夠清晰地看見每一處光柱所在的位置,都有一名率土之濱的修煉者手持一個古怪的黑色圓盤,其上裝有紅白兩頭尖針,正在沿着順時針飛速轉動,化作道道殘影,肉眼幾乎無法看清。

尤其是上九門衛家的宅邸之中,只見一頭背生雙翅,猶如肉塊一般的小怪物突然“吼吼吼”地怪叫一聲,隨即張口吐出一個黑色圓盤,而一旁的黑白熊則將之順勢撿起,肉乎乎的爪子噼裡啪啦一通靈魂操作,其上的雙頭尖針很快便旋轉了起來。

緊接着,籠罩在衛府四周的光柱登時如同斷了電的燈管一般,瞬間暗淡下去,很快便消失得沒了影子。

鄔蘭馨在一夜間以神妙手段精心佈置的萬千落葉陣竟是雷聲大,雨點小,被這種古怪的圓盤給輕鬆撲滅,僅剩下那七處的光柱依舊越來越亮,不斷擴張。

“轟!”

一聲巨響之下,七道光柱陡然炸裂開來,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恐怖威勢,七朵燦爛的蘑菇雲緩緩成形,頂天立地,所過之處,將萬事萬物一併吞噬其中,任你什麼品種,什麼修爲,統統都要被碾碎成渣。

成千上萬個落葉陣疊加在一起,爆發出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目睹了蘑菇雲的可怕威能,風汐的臉色卻並未有所改善,反倒愈發難看,只因這七道光柱所在的勢力,根本就沒有受到率土之濱的攻擊。

換言之,自己這一方辛苦佈下陷阱,嚴陣以待,結果敵人根本就不稀罕來,導致這七大勢力的大好基業被自己人給白白炸燬,無數天空之城的修煉者慘遭池魚之殃,卻愣是沒能給率土之濱造成哪怕一分一毫的損失。

“咦?說好的落葉陣呢?怎麼才炸了這麼點地方?”

就在衆人驚愕不已之際,蒔雨卻已經素手掩脣,咯咯嬌笑了起來,“看來你們家的陣道大師學藝不精,還得回去多磨鍊磨鍊呢。”

“你們做了什麼?”

姜霓臉色陰沉,銀牙狠狠咬住嘴脣,一字一句道。

“一個小玩意兒罷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蒔雨嬌笑着攤開右手,掌心之中已然多出一個古怪的黑色圓盤,“此物喚作‘破陣盤’,對付落葉陣這樣的低級陣法,倒是頗有奇效呢。”

“破陣盤?好手段!”

姜霓盯着她手中的圓盤凝視良久,終於嘆了口氣道,“若非頂級陣道大師,絕對無法煉製出這樣的寶物,莫非是鍾文的手筆麼?”

“咱們家盟主日理萬機,哪有閒情去鼓搗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

聽她提及鍾文,蒔雨的眼神隱隱柔和了幾分,輕笑着搖了搖頭道,“話說世人只知天下第一陣道大師乃是夜東風,可你又是否知道,當今第二陣道大師是哪一位?”

“第二?”

姜霓被她問得一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陣道大師雖有成千上萬,可世人卻大多隻知天下第一,卻並不知曉第二是誰,第三又是哪一個。

這,便是人性!

“若是讓真正的內行來評選。”

見她說不出來,蒔雨緩緩道出答案,“能夠當選這天下第二的,多半便是家父蒔骸了。”

她這一番結論,卻是將鍾文給剔除了出去。

只因那傢伙根本就不是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怪胎!

“蒔骸!”

姜霓瞳孔急劇擴張,心臟猛地一跳,腦中似乎隱隱回想起什麼。

從前也不知聽何人提起過,閻羅殿主蒔骸擁有着不俗的陣道修爲,只是究竟厲害到何種程度,卻並沒有明確的定論。

只因蒔骸性格太過懶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宅男,幾乎不怎麼主動展現實力,令人難以揣摩,無法捉摸。

如今看來,這位閻羅殿主的陣道造詣之強,竟是遠遠超乎想象。

“來而不往非禮也。”

這時候,只聽蒔雨又道,“見識了你們的落葉陣,咱們這邊也該有所表示纔對。”

話音剛落,異變突生。

整個天空之城中,被率土之濱所佔領的各個勢力忽然射出璀璨華光,霎時間化作一道道青色光柱直衝雲霄。

“陣名……”

蒔雨掌中不知何時現出一根青色短杖,向天一指,嬌喝一聲道,“落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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