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東北出馬仙麼？
宇宙萬物有靈，靈魂世代轉生。
想要得到什麼？就拿什麼來交換。
剔骨，削肉，獻祭自己的靈魂。
左手文王鼓，右手趕神鞭。
古韻悠揚的調子哼唱着…
朋友，我來了。
…
…
我叫白梓瞳。
今年大二，是個預備弟馬。
也就是出馬仙，弟馬是行話。
我出生沒多久父母就出車禍亡故了。
從小是在奶奶身邊長大的，
我奶奶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出馬仙，再加上我是陰年陰月陰時的純陰體質，按照我奶奶的話說，我就是天生幹出馬仙這行的。
從小我的身體便不怎麼好，都是靠着奶奶請來的仙家替我保命。
奶奶說，我出生的時候院子裡死了不少雞，天上還降了好幾道雷，詭異的事情頻發，似乎預示着我的命運並不會一帆風順，做了出馬弟子也好，有仙家幫忙總比一個人扛着強。
此刻我正跪在堂口，被奶奶和一坨粑粑痛罵。
事情確實比較…離奇。
一般正統的弟馬家裡都是四樑八柱齊全的一堂口仙家。
供奉的是胡黃常蟒四大家族，外加清風教主。
一共五路人馬！
至於白灰二仙的數量很少，便是外五行了，堂口上也是有的。
奶奶的堂口上就有幾位白灰仙家。
堂口一般分兩種，文武二堂。
文堂看病，武堂跳大神。
我奶奶是文堂，平時給人家看看病，偶爾給看看事兒。
按照奶奶的話來說，現在是和平年代了，她年輕時候發生的那些曲折離奇的事兒，現在是不會發生了。
我是沒見過正統武堂的，奶奶說是因爲從前武堂都是捆死竅，現在基本上沒有捆死竅的，都是捆半竅，那看事兒的正確率就低了。
死竅是仙家自己上身辦事兒，半竅則是仙家給提示，然後自己猜一半。
自然是比不了。
也不是弟馬不想捆死竅，而是道行夠不夠的問題，道行不夠你想捆也捆不住。
到時候反而壞了事兒。
因爲奶奶堂口的掌堂教主是黃仙，所以平時我接觸瞭解的也是黃仙更多一些。
正常黃家子弟修煉有成以後會有一劫，那就是黃皮子討封，在路上遇有緣之人，直立身體問上一句：
“老鄉啊，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大差不差是這麼句話。
如果回答像人，那黃家子弟的道行就會作廢，要重新再修煉。
如果回答像神，那便可變成黃仙，外加報上那人一世恩情。
黃家子弟古往今來因爲這事兒折損了不少子嗣。
因爲每次只能問一人，若是那人回答是人，道行便廢了，重新修煉大多數壽命都扛不住。
如果那人逃了不答或者說一堆胡話，過了時辰就還要再修煉一個甲子。
所以爲了提升成功率，它們也想到了辦法，有少數堂口會有我這樣的預備弟馬，預備弟馬裡又有少量是沒被開全竅的。
比如說我…
奶奶說她現在身子骨硬朗，再坐幾年堂也完全沒問題，想等我大學畢業入社會上歷練幾年以後，再讓我正式出馬。
經歷得多才不會被人騙。
所以只開了眼耳兩竅。
能看見聽見仙家，卻沒辦法上身辦事兒。
這對於黃家子弟可是天大的好事兒。
正經開了竅便就屬於出馬弟子了，而我這種…就像是什麼規矩都懂的普通人。
小時候到了月圓之夜，奶奶便會安排我走一條無人小路，我慢慢的往前走，想要討封的黃皮子就會在那裡等着我。
每一個黃皮子向我討封，我都會恭恭敬敬回禮，說一句：“像神。”
最多一次，一晚上說了二十幾次。
它們當場身形會變大一些，面容上會有一些改變，算是得了道，可以繼續修煉更高深的法門。
得了道以後它們都會問我想要什麼，我每次都會說幫襯奶奶一些就行，那麼多的恩情放在我身上，我也扛不住。
畢竟是欺天的事兒，哪能這麼明目張膽。
眼前這坨帶着啾的暴走粑粑…
是個意外。
前兩天寢室室友過生日，幾個人在寢室喝酒，喝一半沒酒了，石頭剪子布我輸了以後下樓去買酒…
喝得有些多，小風一吹更是糊塗起來，迷迷糊糊往前走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問我…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
我當時頭重腳輕迷迷糊糊，一時間忘了討封的事兒，從小就被問，難免犯糊塗，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你像個粑粑你像…”
只聽那黃皮子真就哀嚎一聲，眨眼間變成了一坨…一坨…粑粑。
當場我的酒就醒了，白毛汗出了好幾層，試了好幾句像神也沒成功，最後只得趕緊回來找奶奶求救，得虧這黃家子弟變了身，法力沒丟，自己哭嚎着跑了…
不然真不知道怎麼帶它回老家。
…
“我跟你說過什麼！喝酒誤事！我們出馬弟子不可貪酒！你給我跪着！一直跪着！今天我得好好罰你！你看看好好的仙兒讓你弄成什麼了！小兔崽子！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給我跪着！一直跪着！”
我自然知道奶奶此刻這麼罵我是爲了保我，黃仙最是嫉惡如仇，睚眥必報的，若是奶奶一味護着我，倒壞了事兒，我揉了揉已經發麻的腿，不敢動彈只得委屈着說道：
“是是是，我喝了兩杯馬尿以後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但是我真不知道會是這個後果啊…正常頂多是多修煉一個甲子啊…怎麼好端端的真變身了，我後來還補了好幾句像神啊，怎麼沒管用呢…從前大多都是回來討封…頭一次在學校附近遇見嘛…”
這事說起來我也是有點冤枉，從前也有不少人胡亂答的，結果也沒發生什麼事啊。
怎麼到我這裡就…
想到這裡我看了一眼那個變身的粑粑，還別說…形狀還挺規整的。
跟動畫片裡的粑粑差不多，不看還好…
這一看粑粑瞬間就開始哭訴起來…
聲音尖銳，感覺能把人腦子撕碎似的。
“三太奶奶說老子是小輩裡最有出息的那個了，老子還想着這次升了仙就能…就能揚眉吐氣光宗耀祖，娶個漂亮媳婦生一窩崽子！老子從小學習就特別認真刻苦！現在好了，這是啥啊…一坨粑粑！你必須想辦法讓老子變回來！老子就天天纏着你！臭死你！臭死你！”
我往後退了退，生怕這坨粑粑一激動蹭我身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吹了進來，奶奶的頭抖動了幾下，眼睛突然變成了橙黃色，瞳孔豎立，周圍也有薄霧環繞。
是有仙家來了。
還不止一個。
“草…草卷子來…來一根…”
聲音同樣尖銳，卻不刻薄刺耳，比起粑粑來說，沒什麼殺傷力。
這聲音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是奶奶關係最近的仙家，也是奶奶身邊最早的仙家，黃淑芬。
輩分算高的，能力在堂口也是數一數二。
周圍環繞的霧氣中，還有三四個黃家人，似乎是一起陪着來的。
我連滾帶爬也顧不上腿麻，趕緊從旁拿了些香菸給仙家點上，又點了幾根香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