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聞言,猛地一愣。
關乎到安城百萬人的安危?
那是什麼事?
“阿姨請說。”江野立刻肅然道。
“我想請你,擔任安城的形象大使。”陳傾芸鄭重道:“爲此,我願意額外付出五千萬聯邦幣的代言費。”
江野再次一愣。
讓他擔任安城的形象大使?
這跟安城百萬人的安危有什麼關係?
先不說這個.他現在可是跟其他人有代言合約的。
“阿姨,我跟蓬萊區的星職者陳康總監,有過代言合約。”江野搖頭道:“恐怕不能再給其他人代言了。”
“無妨。”
“他也是我們星職者中心的,你不用擔心違約。”陳傾芸道:“只需要將你的形象權,轉讓給我就好。”
江野愕然。
還能這麼整?
“阿姨。”江野忍不住道:“這件事,和安城百萬人的安危,有什麼關聯嗎?”
“因爲星空甬道。”陳傾芸輕聲道。
“星空甬道?”
江野瞳孔一縮,立刻想起什麼:“是那條永久性星空甬道?”
“不錯。”
“經過我們的探索,已獲取那條星空甬道的情報。”陳傾芸道:“那條甬道對面,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有影族的痕跡。”
“雖然我們尚未發現影族,但種種跡象表明,將來有極大概率會爆發影禍。”陳傾芸凝重道:“而且,至少是2級以上的影禍。”
江野心中一沉。
2級以上的影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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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還僅是1級影禍,就死了那麼多人。
若安城爆發2級影禍,又會死多少人?
“你若成爲安城形象大使,會吸引到很多強者來安城。”陳傾芸鄭重道:“到時若爆發影禍,也有足夠的力量抵禦。”
“好。”
“我答應您。”江野毫不猶豫道。
事關故鄉的安危,他自然義不容辭。
接下來,陳傾芸向他交代一番代言事宜。
一刻鐘後。
江野簽訂完代言合同。
“江野同學。”陳傾芸起身鄭重道:“我代表安城,感謝你。”
“阿姨言重了。”江野搖頭道:“這裡本就是我的家鄉,分內之事。”
“嗯。”
“那五千萬很快就會到賬。”陳傾芸笑道:“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清璃她估計還在外面等呢。”
江野點點頭,道別一聲,便欲轉身離去。
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
江野的餘光忽然瞥見陳傾芸背後,書櫃上的那副相框。
相框中,是兩名女子的合影照片。
其中一人,正是陳傾芸,而另一人,是一名極爲美貌的白裙女子。
江野看到那張照片,忽愣住了。
“嗯?”
陳傾芸順着他的目光朝身後看去,當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她眸中也浮現出絲絲波動。
“這是我跟一位朋友的合影。”
“怎麼了?”陳傾芸重新看向江野:“你認識?”
“有點眼熟。”江野目光有些古怪。
“眼熟?”
陳傾芸眼神也有些古怪,隨即道:“她叫周璐,當時是這裡的執行官.十年前的事情了。”
“周璐?十年前?”江野心中微動。
十年前的照片。
對方還擺在工作的地方,顯然關係非常好。
但引起江野注意的,是那名白裙女子的長相,竟然和陳子璐頗爲相似。
“十年前,我是周璐的副手。”
陳傾芸似乎回憶起什麼,有些感慨:“她比我厲害很多,很多地方我都是向她學習的。”
“那她現在,是去別的地方了?”江野好奇問道。
“她?不在了。”陳傾芸搖頭道:“十年前,她就因爲一些變故.去世了。”
“去世了?”江野心中一驚。
“周璐,她的人生挺波折的。”
似是因爲觸及了某些回憶,又或許是想找人傾訴,陳傾芸輕聲道:“她是個普通人,身體不太好。”
“她的女兒也是,從小就有怪病,身上出現某些奇怪的症狀”
“怪病?”江野面露疑惑。
“就是臉上和身上,會出現一些猙獰的紋路,總之看起來很嚇人。”陳傾芸搖了搖頭。
江野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當年我聽說,她那個女兒在學校經常被人欺負,有幾次甚至被一羣同學當成怪胎扔到河裡去了,差點就淹死周璐爲此大發雷霆,鬧到學校裡去,差點把工作丟了。”
“轉了幾次學校,還是三番五次出現這種事,問題出在她女兒身上.怪病每次發作,都很可怕。”
“好在她女兒慢慢長大之後,那種怪病倒是消失了。”
“但誰能想到,周璐她女兒是好了,自己卻得了場重病,連東海省那邊都沒法治,沒多久就去世了。”
“總之。”陳傾芸輕嘆一聲:“周璐的人生,很坎坷。”
豈止是坎坷。
江野聽後都感覺很悲慘。
想到這裡。
“周璐她老公呢?”江野忍不住問道:“女兒被人欺負成這樣,父親不管嗎?”
“她老公在東海省工作。”陳傾芸搖頭道:“很少回來,也沒管過這些事。”
“不過周璐她女兒,也怨不得被其他同學欺負。”
“那種怪病太嚇人了。”
“當年清璃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都差點被嚇哭。”陳傾芸搖頭道。
江野一陣沉默。
想了想。
他詢問道:“周璐去世後,她女兒還留在安城嗎?”
“留過一段時間。”
“她女兒到高中就離開了。”陳傾芸印象很深刻:“當時我也留心過,那丫頭雖然怪病消失了,但還是被同學孤立,在這裡也沒什麼朋友。”
江野點點頭,又問道:“您記得她女兒的名字嗎?”
“當然。”
“她叫陳子璐。”
乘坐電梯,離開大樓。
江野站在電梯中,心情複雜。
他看到周璐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陳子璐。
兩人的相貌實在太相似了。
但陳傾芸講述的這些,他從未預料到。
“白歸前輩。”江野心中道:“你剛剛說,那是是噬神症的症狀?”
“嗯。”
“噬神症患者小時候,每隔一段時間,身上都會出現症狀。”白歸的聲音響起:“這種時期被稱爲‘噬神期’。”
“噬神期?”江野疑惑。
“這個時期很特殊。”白歸解釋道:“即便不修煉,也會感到疼痛難忍。”
“不過,一般最多持續一個月,就會恢復正常。”
“一個月?”江野瞳孔一縮。
對於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來說,痛苦持續一個月,那得有多煎熬?
“那長大後呢?噬神期還會存在嗎?”江野忍不住問道。
“部分患者還會發作。”白歸道:“但表面上看不出症狀,只剩疼痛了。”
“明白了。”江野沒再說話。
走出電梯後。
一位身穿彩綾長裙,雙腿雪白的少女迎面走來。
“江野!”
“我媽沒爲難你吧?”趙清璃好奇詢問道。
“沒有。”江野朝她搖頭一笑:“你媽還給我了我五千萬呢。”
“啥?”趙清璃一臉震驚。
江野簡單和她說明了一下緣由。
“怪不得.”趙清璃也沒多想,忽然道:“江野,你下午有時間嗎?”
“怎麼了?”江野看着她。
“我剛剛看到,安城新出了一個遊玩項目,你要是沒事,咱們一起去看看?”趙清璃眼神中帶着一絲期待。
“遊玩項目?”
江野微微一愣,他還想修煉來着。
“哎呀。”趙清璃見他猶豫,忍不住提醒道:“你之前說過,這個節日要聽我的.你實在勉強,就算了。”
“我當然記得,我們走吧。”江野搖頭一笑。
他這次回安城,除了看父母之外,剩下的便是陪同趙清璃了。
對方有什麼要求,他自然不遺餘力。
時間流逝。
等江野和趙清璃從遊玩項目中出來,已經是傍晚六點多。
今天是聯邦紀念日。
華燈初上,各家張燈結綵,頗有一分過節的味道。
“班長,這裡離我家挺近的。”
遊玩項目大門口,江野提議道:“你要不來我家吃飯吧?”
“去你家?”
趙清璃微微一愣,隨即小聲道:“這麼晚了,不太好吧”
“我已經跟我爸媽說了,晚上多弄點菜。”江野笑道:“人多熱鬧嘛。”
趙清璃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那我先跟我媽打聲招呼。”
說着她走到一旁,給陳傾芸打去電話。
片刻。
趙清璃小跑着過來,俏臉上掛着喜色:“我媽同意了,我們走吧。”
說着,她忽然一愣道:“要不要帶點東西?”
“不用。”江野笑道:“快走吧,再等飯菜都涼了。”
“嗯嗯。”
二人朝陶陽小區的方向走去。
“爸媽,我回來了。”
陶陽小區12棟606號。
推開陳舊的鐵門,頓時一陣誘人的菜餚香味撲鼻而來。
“江野!”
“小野。”“哥哥!”一屋子裡的人都動了起來。
但很快。
“這是?”李安萍看着縮在江野背後的那名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是我同學。”江野笑道:“我們一起來的,請她來我家吃飯,爸媽,你們不會不歡迎吧?”
“歡迎!”
“當然歡迎。”李安萍連忙笑道:“來來來,快請進。”
“叔叔阿姨,不用那麼客氣”趙清璃連忙道。
“哥哥!”一道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江野擡頭看去,頓時眼前一亮。
只見一名皮膚白皙,沉魚落雁般的少女,站在客廳中,亭亭玉立。
正是江婷。
大半年不見,她已出落的愈發水靈,身材漸漸開始發育起來了。
“婷婷。”江野走過去,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都長這麼大了。”
“人家都快15歲了。”江婷哼聲道。
她今年,已經上初二了。
“哥!”江婷也不在意這些,她看着不遠處的趙清璃道:“這是你女朋友嗎?好漂亮。”
“女朋友?”江野聞言,不由回頭看了眼趙清璃。
正在跟李安萍交談的趙清璃,聞言瞪了他一眼。
“還不是。”江野回過頭,笑呵呵的對江婷道。
身後,趙清璃身體一僵,臉色迅速紅了起來。
好在這時候,江大海的聲音適時響起:“來吃飯了!”
聞言,一家人紛紛坐到桌前。
江野帶着趙清璃最後入座。
“小趙,別拘束。”江大海朝趙清璃笑道:“我們都很隨意的,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
“嗯,謝謝叔叔。”趙清璃臉色微紅,連忙點頭。
“哈哈,真是個害羞的丫頭。”江大海朝江野豎起大拇指:“有眼光啊。”
趙清璃頓時臉色像火燒一樣,佈滿紅暈。
連江野也有些繃不住了,連忙乾咳一聲道:“爸,你別亂說話。”
“哪裡亂說了?我又沒說啥。”江大海笑呵呵道:“等吃完飯,你們去街上轉轉,玩得盡興就行。”
“來,喝酒!”
嘭~!
窗外的夜空,綻放出一道道絢麗多彩的煙花。
今天,是聯邦紀念日。
闔家團圓。
就在江野、趙清璃他們吃飯的時候。
安城郊區。
連綿羣山中,有一幢大別墅依山而建,眺望着山下的萬家燈火。
別墅中。
“譁!”“譁!”
“譁!”一道雪白的倩影舞弄長槍,陣陣銀光閃爍,翩若驚鴻。
良久。
陳子璐停下修煉,放下長槍。
她獨自一人,邁步走向門口。
夜空中,煙花綻放。
很美。
只是家中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
煙花盛開的長夜,獨自一人,總是容易想起很多事。
少女孤零零的站在家門口,看着夜空中的絢爛煙花,怔怔出神。
桃花般的眼眸中,有光芒掠過,深埋在記憶裡的那些過往,伴隨着煙花盛開,不斷浮現而出
“醜八怪,你還敢瞪我,老子打死你。”
女孩被撞得滿臉是血,看起來悽慘無比。
“噁心的東西。”
“醜八怪。”
“誰歡迎你?趕緊滾開。”
周圍站着幾名男生女生,朝女孩指指點點,笑聲一片。
“對不起,對不起”女孩不住的低聲道歉着。
“趕緊給我滾。”有人踢在女孩身上,把她踹倒在地。
女孩費力的爬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遠處跑去。
“真是晦氣,又碰到這個醜八怪了。”
“她媽媽也死了吧?這下沒人要了。”
“活該.”
身後傳來一陣議論聲。
女孩頭也不回,一路奔跑。
她跑啊跑,終於來到了山腳下,看到了自己家的大別墅。
大別墅很大,也很亮,所有的燈光都被點亮了。
“媽媽。”女孩喃喃了聲,沿着山路攀爬着。
等她終於爬到別墅前,進入別墅的大門。
可偌大的別墅裡,卻空無一人。
上學前,女孩總是習慣將所有燈光全部打開,這樣晚上回家的時候,就能遠遠看到家裡的燈光,彷彿家裡有人已經準備好了溫暖的飯菜,在等她回家。
可事實是,家裡早已沒有別人。
也沒有人在等她。
“媽媽.我好疼。”女孩抹着滿臉是血的眼淚,坐在家門口,小聲哭泣着。
“嘭~!”
夜空中,忽然有一朵璀璨的煙花綻放,震耳欲聾。
女孩擡頭望去,眼眶通紅。
她知道家裡沒有人等她。
她也知道媽媽早已不在了。
天上煙花絢爛,山下萬家燈火。
女孩孤零零的坐在大別墅門口,不再出聲,孤獨像是潮水般將她淹沒。
今天,是聯邦紀念日。
去年這時候,也是她的母親,去世的日子。
(幼年陳子璐)
“媽媽。”
陳子璐望着山下的萬家燈火,輕聲喃喃。
母親,是她內心唯一的溫存。
所以哪怕這座城市,有太多不堪的回憶。
但每年的聯邦紀念日,陳子璐都會回到這裡。
即便這萬家燈火,沒有一盞是爲她而留。
“母親.”陳子璐望着遠處的璀璨燈火,下意識的擡起手,握住了胸前的那抹星輝。
她微微一愣。
低頭看去。
一抹星輝在她的胸前閃耀,一閃一閃,在夜色中很是漂亮。
是江野送給她的項鍊。
陳子璐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她小心翼翼的合攏手掌,如獲珍寶般,將那枚項鍊捧在手掌心。
片刻。
陳子璐轉過身,向身後的大別墅看去。
過去,每一個聯邦紀念日,她都在這裡,一個人默默練槍。
長夜漫漫,唯槍作伴。
可今日.
向來習慣了一個人的她,竟感覺到有些孤單。
陳子璐拿出手機,點開通訊錄。
看着通訊錄裡爲數不多的幾位聯繫人,陳子璐沉默了很久。
這種時候,其他人都在跟親朋好友在一起,又有誰會願意陪她聊天呢?
即便是她的好友‘趙瓔珞’,這時候也有自己的事。
忽然。
陳子璐目光一動,看向其中一位聯繫人。
“江野。”
陳子璐看着那個號碼,桃花眸中思緒翻涌。
她一直都很封閉自己,很少跟別人聊天,也很少有人能跟她聊得來。
江野,是爲數不多,跟她聊得頻繁的人。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以教學的名義。
但至少聊得不錯。
可惜。
隨着江野進入大學以後,這個唯一與她聊得還算不錯的傢伙,也很少再找她了。
“他應該在修煉吧?”陳子璐放下手機,沒有去打擾對方。
她知道修煉時被打擾,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其實一個人也挺好的,可以思考很多事情,回憶那些爲數不多的開心時刻。
就如眼下。
少女靜靜的站在家門口,單薄的身影被濃濃的夜色籠罩,她輕輕撫摸着胸前的項鍊,不再覺得孤單。
片刻。
陳子璐身形一晃,離開了這座大別墅。
她想出去走走。
街道上,華燈初上,人來人往。
聯邦紀念日,有很多家庭、情侶,會在晚上出來逛。
這種在節日下,冒着危險的刺激感,一年也只有一次。
陳子璐孤零零的走在人潮之中。
手中攥着一份禮盒。
“帶一些安城的特產給他。”陳子璐心中想着:“他會很驚喜的吧?”
少女一邊想,一邊漫無目的地走着。
她右手攥着禮盒,左手撫摸着胸前的項鍊。
當她目光掃過街邊一對對情侶,一個個家庭,唯獨她一個人慢慢走着,可她卻並不覺得孤單。
忽然。
她的身形頓住了。
少女的目光遠眺,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