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碑落到地上，一股奇特的氣息散發開來，其上還有霧氣繚繞，看起來十分神異。
就在村民們驚異之際。
陸青開口道：“這方玉碑，是我特意煉製的，它能夠測試出你們有沒有修行的潛質。”
所有村民的目光，頓時再次放在那塊玉碑上。
眼裡都滿是好奇。
這方好看至極的玉碑，能夠知道他們可不可以修行？
“阿青，我們要怎麼做？”有村民問道。
“很簡單，等下你們就輪流站到玉碑前，平靜呼吸，放平心態即可。”陸青笑道。
“這麼簡單？”
村民們更加驚異了。
不過他們一想到，陸青現在可是神仙中人。
既然是神仙，那還有什麼不能做到的。
“就是這麼簡單，那麼，你們誰先上來測試？”
村民們頓時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雖然大家都很渴望能夠修行，但是真到要測試的時候，就又都有些猶豫起來。
最終，是其中一人咬了下牙，站了出來：“那就我先來吧。”
陸青看到那人臉上的緊張，笑道：“大安哥，放輕鬆些，測試並不難受的。”
站出來的，正是當初陪陸青第一次去大集採購東西的王大安。
聽到陸青的話，他明顯放鬆了許多。
也露出笑容：“好。”
說罷他就站到玉碑之前。
接着，一道柔和的白色光芒從玉碑上發出，落到王大安身上。
一開始時，王大安還是有些緊張的。
但很快他就發現，玉碑發出的光芒不但十分溫和，更有股奇特的力量，讓他感到通體舒暢。
他的緊張，就慢慢消去，變得心靜神寧起來。
反倒是所有村民，變得緊張起來，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陸青也在觀察着玉碑的變化。
雖然他擁有異能，能夠探查天下萬物的信息。
但是每次探查，得到的字條信息都是有限的，並不能完全詮釋出物品的所有特質。
尤其是普通凡人，只有兩三條字條，信息更是有限。
他煉製地這塊玉碑，可以測試出人的修行資質。
是離火宗當年專門用來給入門弟子測試資質的法器，用在村民們身上，倒也合適。
王大安被玉碑發出的光芒籠罩着。
但一直過了好久，那光芒依舊是白色的，沒有絲毫變化。
就當衆人還等待之際，那白光卻漸漸暗淡了下來，陸青嘆了口氣。
“大安哥，很遺憾，你並沒有直接修行仙道的資質。”
“我沒有修行的資質？”
王大安一愣，隨即臉上露出失落的神色。
雖然早有心裡準備，但當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時，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其他村民見狀，也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王大安。
作爲第一個上去接受測試的人，大家心裡還是有期待的。
王大安在村裡，身體算是最爲強壯那幾個人之一了，連他都沒有修行的資質，那其他人，豈不是希望更小。
一時間，大家原本熱烈似火的情緒，一下子冷靜了不少。
他們有點明白過來，這修行資質，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常見的。
看着王大安失魂落魄地走到一旁，陸青卻並沒有說話。
玉碑主要測試的，其實是人體對於靈氣的親和力。
若對靈氣的親和力太低，連靈氣都感應不到，那自然就沒有直接修行仙道資質。
王大安就是這種情況。
別看他身強力壯，氣血也旺盛。
但他對靈氣的親和力太低了，就算強行修習仙道，單是感應靈氣這一關，估計就要被卡死，更別說是入門了。
王大安退下後，又一名村民走了上來。
一道白光籠罩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白光依舊沒有變化。
陸青對他搖了搖頭。
衆人就知道，這名村民，同樣沒有修行的資質。
不過有了王大安的例子在，這名村民明顯要更容易接受一些。
畢竟王大安比他強壯許多，連他都無法修行，自己不能，也很正常。
接下來，村民不斷地上前接受測試，結果一連十幾個，都沒能引起那白光有一絲變化。
大家這才逐漸明白，爲什麼陸青之前說修行之路艱難。
原來這修行資質，這麼難得的。
他們這麼多人中，居然都沒有一個是擁有修行資質的。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隨着大家不斷上前測試，沒過多久，就已經有大半人測試完了。
而這麼多人中，居然連一個擁有修行資質的都沒有。
就在衆人以爲，村裡是不是所有人都沒有修習資質的時候，忽然間，玉碑發出的光芒，終於有了變化。
那純正的白色，晃了一晃，然後開始漸漸泛紅。
最終，變成通體的淡淡紅色。
“嗯？”陸青的臉上，顯示出一絲意外。
“有變化了，白光變紅了！”
有村民立即喊了起來。
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這變化，隨即都看向陸青。
在村民們期待的目光下，陸青露出了笑容。
點了點頭：“不錯，這紅光，代表着被測試的人，擁有修行的資質。”
隨即他對被紅光籠罩着的，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道：“二丫，恭喜你。”
“好！”
一下子，所有人都高興了起來。
尤其是二丫的父母，更是喜極而泣。
要不是二丫還被玉碑的光芒籠罩着，他們都要衝上去抱起女兒了。
“哇！二丫好利害！”
一旁的小妍也跳了起來，十分高興。
二丫是她的玩伴之一，平日裡，她們經常在村子裡一起玩的。
現在看到好朋友也擁有修行的資質，她自然十分替對方高興。
在二丫之後，情況又有了些不一樣。
接下來，又有兩人引起了玉碑光芒的變化。
那是一名青年和一個少年。
只是，他們引發的紅光，十分之淡，比二丫要遜色不少。
不過好歹也算是有了修行的資質，所以兩人還是非常興奮的。
當那少年測試完，還沒測試的，就只剩下一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他身上。
並且目光中，都有些怪異。
因爲那剩下的人中，正是趙大爺。
張大爺已經開始捂臉了。
他覺得老夥計就是來丟人的。
都七老八十，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來湊熱鬧，要學習修行，這簡直就是胡鬧！
也就是阿青脾氣好，不然的話，換做別的仙長，怕是早就將他轟走了！
陸青倒沒覺得有什麼，他微笑着望向趙大爺：“趙爺爺，請。”
“呵呵，勞煩阿青你了。”
趙大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他呵呵笑着，走到了玉碑之前。
照樣地，玉碑散發出白光，籠罩在趙大爺身上。
就在衆人以爲，接下來必定是大家等待一會，白光毫無變化，然後趙老頭徹底死了這條心。
沒想到的是，白光落到趙大爺的身上，僅僅過了七八息時間，白光就有了變化。
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變紅，並且顏色逐漸深邃。
最後，當變化停止的時候，籠罩在他身上的光芒，已經變成了深紅色。
並且那深紅色當中，還隱約夾雜着一絲微不可查的金色。
如此變化，直接就看得村民們目瞪口呆。
就連陸青，也都爲之側目。
“咦？這老頭竟然還有點修行天賦？”
甚至離火鼎中的“炎”，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咦。
“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趙爺爺，居然還有能修煉到築基境的潛力，就是，有點可惜了。”
陸青在心裡嘆息道。
玉碑是他煉製的，他自然清楚光芒的顏色，都代表着什麼。
這方玉碑的顏色變化，一共分爲三個等級，紅色，金色和紫色。
同時，三種光芒，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測試者的修行潛力。
其中，能引發紅色光芒者，其修行上限，一般是煉氣境。
換成武道的境界，就是先天境。
金色光芒，則是築基境。
至於能引發紫色光芒者，已經稱得上是真正的修行天才，擁有着能夠成就金丹境的強大潛力。
當然，玉碑探測出來的，只是初始的潛力，並不代表着被測試的人的最終成就。
畢竟，修行路上，最多的，就是各種未知可能。
天賦平凡者，若是氣運爆發，獲得什麼強大機緣，未必就不能逆天改命，提升蛻變自身的資質。
但陸青還是忍不住有些爲趙大爺惋惜，畢竟，他的年紀，的確太大了點。
“阿青，趙老頭這引發的紅色光芒，是代表着他也有修行資質嗎？”
在一片的吃驚當中，張大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當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陸青身上。
特別是趙大爺，更是無比期盼地看着陸青。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陸青輕輕點頭：“當然，而且趙爺爺的修行天賦很好。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要是修煉到高深之處，還真的可以飛行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趙大爺更是熱淚盈眶。
嘴裡喃喃道：“小娥，你看，你真的沒有嫁錯我……”
張大爺本來也處於震驚當中，但是聽到趙大爺的話，又感到一絲心酸。
他回想起年輕的時候，趙大爺總是說他經常做夢，自己在天上飛。
又說他是神仙轉世，只是現在把法術本領忘了而已。
並且還表示，總有一天，他要出去尋仙訪道，尋找仙人修行，將自己的本領找回來。
那時候，趙大爺每每說起這些事，都會引來村裡同伴的嘲笑。
說他異想天開，整天做神仙夢。
到了最後，除了自己和少數幾人外，村裡願意和他玩的人，幾乎沒有了。
大家都說他腦子不大正常，要是和他一起玩，很容易也會瘋瘋癲癲。
哪怕是張大爺自己，很多時候，也會對趙大爺的話感到不耐煩，還爲此呵斥過他不少次。
村裡所有同齡人中，唯有一人，不但不討厭趙大爺，甚至還經常主動找趙大爺聊天，傾聽他的神仙夢。
那是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阿娥。
張大爺就不止一次看到，兩人在河邊聊天的場景。
那時候，阿娥經常是坐在一塊高高的大青石上，晃動着雙腳，認真地聽着底下的趙大爺，手舞足蹈地講述他的神仙夢。
到了最後，阿娥更是不顧家裡的反對，嫁給了趙大爺。
一晃時間都過去了幾十年了，阿娥已經不在人世，而他們，也已經老成這般模樣了。
張大爺看着籠罩在老夥計身上的紅色光芒，忽然間，眼睛也有了些溼潤。
既有爲老夥計感到欣慰，也有爲阿娥感到心酸。
那個當初鼓足所有勇氣，不顧所有人的反對，選擇嫁給自己喜歡的人的女孩。
最終還是沒能看到自己丈夫，如此風光的一幕。
“好了。”
陸青手一招，將玉碑收了起來。
“測試已經結束了，我們村還算不錯，有四人擁有修行的資質。”
聽到這話，村民們的反應，不一而足。
有高興，有失落，有沮喪，也有羨慕。
看到大家的情緒，陸青笑了一下。
又道：“沒有測試出修行天賦的人，也不必沮喪。
玉碑測試的，是你們修行仙道的資質。
但這世上，除了仙道之外，還有武道。
如果你們誰還有修行的心思，我拜託了魏家主他們。
過兩日，他們會從府中，挑選幾名武藝高強的老師傅過來，在村裡建一個習武堂。
你們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去那裡修習武道。
武道練到高深之處，同樣十分強大，並不比仙道弱上多少。”
這話一出，剛纔還沮喪的衆人，頓時驚喜的擡起頭來。
王大安大聲喊道：“阿青，你是說，我們可以學習武藝？”
“當然，武道一途，人人皆可修習，不會像修仙之道那樣講究資質。
不過練武也是很辛苦的，你們可得堅持纔好。”陸青點頭道。
“嘿，辛苦算什麼！難道還能辛苦得過我們每日日曬雨淋地幹農活？”王大安卻是滿不在乎道。
“就是！”
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
同時也都在心裡暗下決心，等到那習武堂建好後，一定認真習武。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武者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陸青見狀，暗暗點頭。
雖然他不知道，這裡的大家，最終能夠有多少人堅持下來。
但只要這個頭開得好，那對九里村來說，就是一件好事。
“至於趙爺爺你們……”
陸青的目光，落在趙大爺幾人身上：“我經常要閉關修煉，能夠教導你們的時間，恐怕不多，所以我也替你們找了一個老師……”
然而，沒等陸青說完，趙大爺卻是擺了擺手。
笑呵呵道：“阿青，我就不用了，就跟張老哥說的那樣，我都這把年紀，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還學什麼修行。”
“趙爺爺你不想修行？”陸青一愣。
其他村民聽到後，也都愣住了。
“不必了。”趙大爺笑道：“我這次過來，只是想要知道，我年輕時做的那些夢，是不是真的。
現在知道了，也就沒有遺憾了。
至於修行，還是算了，我老了，已經沒有那個精力了。”
“可是趙爺爺，以你的天賦，如果真正修行的話，就算髮揮不出所有潛力，但延年益壽也是可以的。”陸青忍不住勸道。
然而趙大爺卻依舊搖頭：“阿娥都不在了，我要活那麼長命做什麼，好了，你就好好安排這幾個娃子就行，不用管我了。”
說完後，趙大爺就自顧自地往家裡去了。
走着走着，等到家門口的時候，他擡眼望去，依稀間，似乎看到一名女子正在院子裡看着他。
笑顏如花，一如當年在河邊聽他講故事的時候。
第二日，陸青收到消息。
趙大爺去世了，無疾而終。
去世時，十分安詳地躺在牀上。
雙手還握着一塊繡帕。
據張大爺說，那是年輕的時候，趙大爺的妻子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