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害同門,在別的勢力宗門之中,那絕對是禁忌。
可在這裡,這裡是慾望與利益的結合之地,合歡宗。
那名老人才是這裡的絕對主宰者,在合歡宗沒,沒有什麼禁忌不禁忌,只有他的認可或是不認可。
他終究還是等不及了。
蘇邪心中冷笑連連,看着大殿之中一衆女弟子們,只覺得這樣的場面異常可笑滑稽。
讀懂了她眼中的譏諷意味,合歡老祖淡淡擡眸說道:“看來你已經無話可說了。”
蘇邪淡然的聳了聳削瘦的肩膀,說道:“說再多已無用,老祖心中早已有了定奪,又何不大費周章爲了我一名小弟子來辛苦做這麼一場戲。”
韓水依眼中寒芒畢露:“放肆!”
“只是弟子依然很不解,明明老祖答應過弟子,這次萬首試迴歸,便將合歡宗聖女之位傳於弟子,如今那聖女之位倒是沒有等到,反而等來了殺身之禍。”
蘇邪嘴上說着殺身之禍,可她那雙桃花眼眸之下,卻是絲毫不見任何驚慌之色。
韓水依冷笑出聲:“還在做你那不可實現的美夢呢?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身纏詛咒,連身子都難破的廢物!也敢癡心妄想於聖女尊位?!”
蘇邪微微擡首,明媚而柔情的眸子裡含着淡淡的嘲弄笑意:“我當不當得成聖女自然我說了不算,只是蘇邪心中十分清楚,聖女之位自然不可能由一個斷了手的廢物來繼承。”
“你!”韓水依頓時怒容滿面,恨不得當場就一掌斃了這丫頭!
因爲她說得很對,合歡宗聖女,必須完美無缺,不可能是她這殘缺了一掌的廢物來繼承。
合歡老祖呵呵一笑,笑聲冷厲而無情:“合歡宗聖女,本座早已有了人選。”
說完,合歡老祖眼眸微擡,掃向跪拜在地的衆多女弟子中。
只見其中最角落,模樣最不起眼的一名少女身體微顫,並非害怕而驚懼,而是苦等多年的興奮。
她緩緩擡首,身着外門弟子服飾,露出一張勉強稱之爲清秀的面容,眼底的怯懦與卑微在她擡首瞬間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自信與傲然。
她緩緩起身,不再跪伏,一步步走至合歡老祖身前,距離他極其之近,跪拜在他的腳下。
合歡老祖淡淡俯瞰她一眼,然後取下尾指上的一枚銅戒,銅戒之上,刻有兩條交 尾的長蛇,猙獰而淫穢。
那少女雙手舉於頭頂,目光虔誠而神聖的接過那枚銅戒,合歡老祖的尾戒剛好套在了少女的食指之上。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銅戒辦響,然後聽到合歡老祖淡淡一聲:“起來吧……”
她才恍然大夢驚喜一般緩緩起身,轉過身子面向衆人,緩緩的舉起了那隻帶有戒指的手掌。
衆多合歡宗女弟子們面面相繼了片刻。
然後毫不猶豫的將身姿壓得更低,異口同聲的說道:“見過聖女大人……”
“見過聖女大人……”
唯獨蘇邪宛若一個另類一般,俏生生的立在那裡,冷眼旁觀。
韓水依身體下意識地跪下,可面色蒼白得難看,口中喃喃:“怎麼……怎麼……會是她……”
如果說這聖女之位被蘇邪奪取,或許她都不會如現在這般不甘與妒忌。
因爲此女是個連名字都讓人記不住,宗門之內最下賤的外門弟子,就連門中普通男弟子都能隨意欺凌的貨色。
怎麼可能搖身一變,成爲了高高在上的聖女?!
她不相信?!
蘇邪視線在那少女身上微微打量了片刻,清澈的桃花眼中稍露異色。
隨即她恍然輕笑:“原來是天生媚骨,倒也難爲了你金子藏沙多年,想必爲的就是今日吧。”
天生媚骨是極爲難得一見的體質,更是完美貼切的附和修煉合歡宗功法‘璃幻’。
更神奇的是,在她修行‘璃幻’乃至大乘之前,不如蘇邪那般條件苛刻,可任意破身。
正因爲如此,她可以任意採補他人,用以滋補自身,加快‘璃幻’的修行速度。
且當她‘璃幻’大乘,被合歡老祖強行採補以後,仍能夠憑藉那特殊的體質再度修煉。
被採補的副作用也不如尋常之人來的恐怖絕望。
故而對於那貪婪的合歡老祖而言,她這樣的人,正是世間絕佳的練功鼎爐。
倒也難怪那合歡老祖態度會突然改變,另立她人爲聖女。
合歡老祖目光幽沉的盯着蘇邪,緩緩說道:“你可知……今日這一切,是爲何?”
蘇邪淺淺一笑,道:“老祖是想表達,在這合歡宗內,你纔是這裡唯一的王,即便是承諾也無法將你束縛,你想要做的或是改變的事情,全憑你的喜好。”
合歡老祖面上神情既是欣賞又是憂慮,他緩緩的搖了搖首。
“你這丫頭,心智如妖,養在身邊倒真想是養了一條毒蛇,即便是本座,也是十分忌憚的很啊,如此以來,倒不如養一條有用聽話的狗來的輕鬆。”
被比作狗的新任聖女,面上不見任何恥辱意味。
反而十分乖巧的回首低伏身子,學着小狗逗弄主人的姿態,舔了舔 他的靴子。
她還一臉媚笑道:“老祖想讓弟子當狗,那弟子便給老祖當一輩子的狗。”
蘇邪毫不掩飾的故意乾嘔一聲,然後嘻嘻笑道:
“老祖啊,弟子方纔說過了,都已經到了如今這一步,就不要玩那些虛的了,你若真的想廢除弟子,應該在弟子歸山的第一時刻,便之間派人全力擊殺弟子,而不是在這裡準備如此一場好戲等着弟子,不如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她指尖寒芒閃掠而過,帶起一蓬血光,她若無其事的發動攻擊,將韓水依那隻斷腕手掌起臂斬斷,其手段極其狠毒果決。
韓水依捂傷慘叫,顯然不敢相信在合歡老祖的眼皮子底下她竟然還敢下如此狠手。
一時間,就連剛繼任聖女之位的那名女子也驚呆了。
韓水依鮮血不斷自傷口中噴灑而出,因爲那劇烈的疼痛她神色變得無比怨毒,癲若瘋狂般的朝着蘇邪放下衝了過來。
“我殺了你!給我拿下她!”
蘇邪冷冷一笑,冷光爍爍的寒月刃在她那如玉一般的指尖靈巧翻轉。
而她那雙桃花眸中,卻是折射出無比駭人的冷芒來。
“韓師姐還要來的話,這一次劃破的……可就是你的咽喉咯~”
她在陵天蘇面前,可以發嗲賣乖,但是其本質,卻是實打實手段殘忍的妖女。
畢竟在合歡宗內,若是不夠狠,可沒辦法生存下來。
韓水依瘋狂的目光驟然一頓,然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合歡老祖。
蘇邪懶洋洋的半眯這眸子,笑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看他老人家了,從一開始,他就沒相信過你的鬼話。
留你一條命,不過是好找個由頭對我發難罷了,韓師姐,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了,可真的不能太自戀,其實啊,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死活,不然啊……你以爲我真的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傷你?”
韓水依面色慘白得像個死人,不可置信而絕望的看着合歡老祖。
誰知那合歡老祖卻是連個眼神都未施捨給她,淡淡道:“
看在你盡心服飾本座多年的份上,本座不殺你,只是你如今身軀已殘,無法再侍奉,後山是個好去處,你且去了此殘生了吧……”
聽到‘後山’兩字,蘇邪“哈”的一下笑出了聲,笑容並無多大幸災樂禍,只有無盡悲涼。
她的母親,就曾在那後山之中,與那野狗爭奪飯食數年。
她知曉,不論是何人去了那裡,都將會過得比一條狗都還要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