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面拆臺,陵天蘇臉色有些尷尬,拍了拍香兒腦袋,這能一樣嗎?
香兒覺得這名殺手有些沒譜,不放心的道:“這傢伙不會再回來了吧。”
陵天蘇笑道:“怎麼可能,看他也不像這麼不要臉的人。”
然而,黑衣殺手離去第一件事就是趕去黑市,將陵天蘇給他的金刀高價賣了三千五百金,將金幣盡數收入囊中,這才安心回去撤銷任務。
顧瑾炎病怏怏的躺在自家大牀上,臉色蠟白,算算時間,那殺神應該已經將那該死的女人頭顱帶回來了,想起那張可惡面容,顧瑾炎就氣得牙癢癢,該死的女人,竟然偷襲重傷他,害的他一身修爲盡廢,惹家族那羣小人笑話,若是可以,他情願親自動手殺了那女人。
“咳咳……”顧瑾炎靠着軟墊,在侍女的服侍下將一碗難喝的蔘湯喝下。
侍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少爺,小聲說道:“赫連回來了,現在在大廳等候。”
顧瑾炎“哦?”了一聲,眯着眸子道:“傳他進來見我。”
“是。”侍女告退。
赫連進屋看着牀上那人,一言不發,等着對方開口。
顧瑾炎見他兩手空空,眼底升起一絲怒氣,卻不敢流露,強笑道:“赫連老兄,怎麼五百金都不夠買那女人的命?有這麼棘手嗎?”
若是陵天蘇在場,一定會破口大罵,他還是低估了這殺手的無恥程度,買家用來買阿饅命的,是五百金,而不是一千金。
“不是。”
赫連搖了搖頭。
“那是爲何?”
“有人出了比你更高四倍的價格,保她性命。”
顧瑾炎低聲恨罵一聲浪 貨,也不知道在外勾搭了多少男人,竟還有人願意出這麼高的價格來保她。心中對赫連有怨,卻不敢發,苦笑道:“赫連老兄,你這也太沒職業道德了吧?你已經收了我的錢,怎麼能再收其他人的錢不幹活呢?”
赫連將五百金扔過去,淡淡道:“還你了。”
顧瑾炎頓時氣結。
“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你們天下第一樓的規矩呢?”
“赫連只認錢財,不認規矩。”
名叫赫連的男子轉身就要離去。
“慢!”
認錢不認人的赫連是出了名的,顧瑾炎也是有所耳聞,今天總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顧瑾炎咬了咬牙道:“我再出雙倍價格,你幫我殺了她。”
“好。”
第二天,陵天蘇推開院門,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怎麼是你?”
殺手大人一身黑衣,迎風而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更沒有一絲愧疚,依舊是那樣的開場白。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陵天蘇很是不解:“你昨日不是受了我錢嗎?難不成又要殺誰?”該不是阿饅父母吧,這傢伙,怎麼偏偏跟阿饅一家子過不去。
誰知那傢伙搖了搖頭,道:“我是來取昨日那個小丫頭性命的。”
“……”
“你耍我?”陵天蘇眼眸眯起,有些生氣,這人也太可惡了吧,收了錢居然不認賬。
“那人在你出的價格上翻了一個倍,所以我來了。”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來,赫連臉上沒有一絲破綻,絲毫不覺得羞恥。
陵天蘇十分無奈,頭一次見到這麼無賴之人。
“那昨日我給你的刀呢,能否還我。”
赫連眼神變得警惕,斷然道:“不能。”
陵天蘇氣樂了,道:“爲何?”
“昨日我不殺她,你給我刀,這筆交易完成,而那位買她人頭的買主再次出價,這又是另一筆交易。”
陵天蘇聽懂了,也明白過來花錢讓這位放棄也是不大可能的了,即便他現在再加兩千金,保不齊他回去以後受到更高的價格。
“既然如此,拔刀吧,就讓我見識見識閣下到底有何本事,拿我這兩千金。”
赫連有些失望。
“你不加價了?”
陵天蘇眯眯笑着:“你看我是屬瓜的嗎?那麼傻。”
赫連點了點頭道:“既然你不願加錢,人還是要殺的,看在你出兩千金份上,我不爲難你,你讓開。”居然說得義正言辭,理所當然。
凜冬緩緩出鞘, 從拔刀到出鞘,動作無比熟練,沒有發出一絲金屬碰撞聲響。
陵天蘇持刀而立,淡淡道:“想殺人,先打敗我。”
赫連無動於衷,顯然不可能因爲他而放棄顧瑾炎的四千金,身影一擺,赫連身體淡化,如同被吹散的煙霧般散去,在原地憑空消失。
陵天蘇目不斜視,右手握刀,眼神不動,依舊平靜的直視前方,隨意往身後一擋,擋下了悄無聲息的一刀。
一擊未果,赫連也不失望,他早就看出了陵天蘇同是修道之人,若是連他一刀都接不住,未免也太膿包些了。雙刀相觸之間,結成一道薄薄寒霜,凜冬刀身寒氣環繞,竟將朴刀牢牢粘住。
赫連眼角一跳,此刀好重的寒氣。
藉着刀勢,朴刀翻轉上挑,震碎刀上寒冰,試圖挑飛這把寒氣森森的怪刀,一挑之下,赫連心頭一驚,只覺手腕沉重無比,根本無法挑動一分。
陵天蘇嘴角微勾,笑道:“想要這刀嗎?那你可要接穩了。”說完,手一鬆,凜冬直墜而下。
赫連何等經驗豐富,及時抽刀,撤離幾米之外。
“轟隆!”大地顫抖,樹木簌簌,枯葉疊疊落下,阿饅家不結實的大門更是直接被震垮。
陵天蘇早已撤離這個是非之地,落在不遠處樹幹上,滿臉戲謔的看着灰頭土臉的赫連,畢竟凜冬很重,落下瞬間,會擊起大量灰塵,陵天蘇可不想弄髒衣服。
看着龜裂蔓延的大地,赫連生硬的面容上升起一絲動容,實在不明白看起來秀氣的短刀竟有如此重量,更令他心驚的眼前這位說不上壯碩甚至可以說是瘦弱的少年竟能用得得心應手。想起少年拔刀之時,還未發出一絲聲響,心中不由更是欽佩。
陵天蘇“哎呀呀”怪叫一聲。“都說讓你接穩了,你看看,晚上我又得修門了。”嘴上抱怨着,可臉上那可惡的得意笑容看起來很是欠揍。至少赫連是這麼認爲的。所以他出刀了。
作爲一名殺手,除了眼中只有目標以外,不應該浪費多餘的時間在目標意外的人身上,可赫連是誰,認錢不認規矩的另類殺手,行事作風也與尋常殺手格格不入,就連殺手閣主都拿他沒辦法,因此,從他出道以來,很少人會委託與他,惡性循環,他就變得越窮越沒底線,越沒底線,就越沒生意,倒是這回從顧瑾炎和陵天蘇身上狠賺了一筆。所以他不介意花些時間,陪他多玩玩。
赫連的身影彷彿沒有重量一般,腳踩在空中落葉之上,手中的刀迎風而至。他的速度極快,快到陵天蘇僅憑肉眼難以捕捉,如此快的一刀,穿過萬千落葉,卻不損一片落葉,刺客的刀從來不是光明正大筆直前進的,他的刀亦是如此,他的刀彷彿會拐彎,繞過無數落葉,刺向陵天蘇面門。
赫連的刀即便拐了無數個彎,依舊快過了陵天蘇的眼睛。
陵天蘇眼前閃過一道刀影,卻看不見刀,但他可以感受得到那冰冷的殺意,他的身體來不及作出任何動作,但他的心臟從未停止過跳動,心臟裡有什麼,有着兩道火焰,鳳凰靈體自從修復陵天蘇身體之後,一直沉寂。可在心臟的左心房,幽冥劫火可從未停止過燃燒。
“嗤”的一聲,陵天蘇額前竄起一縷藍色火焰,將他的眉心與赫連的朴刀隔開,火焰冰冷的燃燒着,不帶一絲溫度,可當朴刀刺入火焰之中,竟以着驚人的速度消融着,就連鐵汁都沒有滴落。
赫連眉角微揚,出刀快,收刀也快,作爲刺客,若是沒有手速收刀,下場基本很慘。收刀之餘,未踩落葉的那一隻腿以一個極爲刁鑽的踢出。
陵天蘇擋不住他的刀,再不濟也要擋下他的腿吧,雙手架成十字,朝下格擋,險險擋住目標是自己小腹的那一隻腿鞭。
兩人身形一觸即分,陵天蘇從樹幹上倒飛而下,落地後身體不停,蹭蹭倒退十米之遠才險險停下腳步,甩了甩手臂,臂上衣料早已畫成碎片,饒是經過霸體丹洗禮的強悍身體,也留下了一片通紅印記,放在以往,必要見血不可。
赫連也好不到哪裡去,腳下生蓮,腳踏落葉,連連踩落了十幾片落葉才穩住身體,更令他心疼的是手中朴刀已經燃成半截,尖端處藍色火焰未滅,依舊向下燃燒着。臉上肉疼,知道在不撤手,這詭異的藍火就要燒到自己,忍着心疼,不看手中的朴刀,遠遠扔出。
陵天蘇看着一向冷硬的殺手,臉上竟然會出現如此痛苦的表情,想必那刀對他極其重要吧,短短時間裡,不禁腦補出無數生離死別臨死託刀的狗血橋段,唉,這刀雖普通,但對他來說肯定意義非凡吧,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果然,赫連扔出朴刀後,面色表情也變得可怕,只聽他冷浸浸說道:“你讓我生氣了。”
陵天蘇暗想,果然如此,糾結着要不要道歉,可又覺得分明是你要殺人,好不準別人毀你兵器麼,可看他肉疼吝嗇模樣,真的好容易勾出內心的愧疚。
就在陵天蘇糾結得差點抓耳撓腮的時候,赫連說出了令他幾欲噴血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