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一愣，盯着輕紗內的男子，擦着淚水道：“公子，這些都是不可能的……請你不要再戲耍奴家了。奴家不該說這些，掃了公子的雅興。讓奴家再爲公子彈奏一曲吧。”
“不必了！”那貴公子朗聲打斷她，繼續道：“朕……我喜歡跟人聊話，聽曲一會兒再聽也不遲。”
蓮兒爲難吸了吸鼻子，輕咬下脣，卻不得不點頭。
客人喜歡什麼，她就得配合什麼。如果讓老鴇知道她不規矩，肯定又是一陣鞭打。
即便他問的話，她一點兒也不願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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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朗男子又問：“聽說那俊美男子來此走動一年多了，常常來聽你唱曲，你對他了解多少？知曉他是什麼人？何方人士嗎？”
蓮兒抱着琵琶，幽幽答：“他只說他叫風，這裡的人都喊他風公子。他從沒說過他是哪裡人，究竟做什麼，奴家不敢問……”
俊朗男子“哦”了一聲，顯然不怎麼相信，嗤笑一聲，道：“他在這裡進進出出這麼長的日子，你難道會真不瞭解他的身份？”
蓮兒沒在意他的口吻，低低答：“奴家不敢去了解……奴家見他衣着富麗，又長相那般俊美，明白他出身肯定不俗。正因爲這樣，奴家跟更不敢問。”
俊朗男子想了想，問：“看來，你對他也是情意頗深，對吧？你就是因爲他出身不俗，所以纔不敢接受他的情意，也不願他爲你贖身，對吧？”
蓮兒愣住了，許久也沒動彈，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俊朗男子身側的老漢“哎！”一聲，如雷般的嗓音不耐煩嚷嚷：“你這女子腦筋有病吧？難不成他是個破落戶，你反而喜歡了？他既然願意對你好，幫你贖身，還能給你穩定的生活，改變你命運，這還不好嗎？”
蓮兒眼神微閃，答：“奴家……不願意……是因爲奴家配不上他。他即便是一個小戶人家弟子，家裡的人又如何同意他娶一個煙花女子？”
“這樣的話，奴家嫁給他，只會讓他爲難，讓他也跟着痛苦。他是那般好的人，以後肯定有非常不凡的前途，奴家不能拖累了他。”
“他娶一個青樓女子，只會一輩子受家人看不起，被外人嘲笑辱罵。奴家……實在不願讓他爲難，害了他一輩子。”
“他對奴家好，奴家都知道。他的情意，奴家記在心頭了。奴家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他的這份情。奴家不願意讓他爲難。”
那魁梧大漢“哎喲！”一聲，咕噥道：“這也不難！他可以把你收了，做個小妾什麼的！大戶人家的子弟，誰不是三妻四妾的！”
蓮兒臉色沉了下來，擦着淚水，蒼白的小臉卻搖了搖。
魁梧大漢“啊！”了一下，驚訝問：“你這樣的出身，還想要嫁給他做正妻不成？你要知道，他的身份可不簡單！他可是——”
“拓跋！”俊朗男子適時開口打斷他。
拓跋信立刻恭敬俯身，抱拳退到他的身後。
百里傲風輕咳一聲，緩緩道：“原來你還存在這樣的想法。”
蓮兒幽幽嘆氣，眼裡的淚水滴答掉下來。
“公子……你們是富貴人家子弟，早就習慣了男子三妻四妾。可奴家出身的家庭，卻不是這般。”
百里傲風顯然很有興趣，挑眉輕笑，問：“你的家庭是如何的？你爹不是也娶了姨娘嗎？”
蓮兒激動罷手，解釋答：“不是的！我爹爹的家族中，多數人都只有一個正妻，很少有人納妾的。據說，因爲祖上曾發生過寵妾滅妻的事情，害慘了一干人等。”
“因爲這件事，整個家族受了牽連，從以前的書香門第官宦大家族，一下子落敗成了後來的商販家族。祖上留了遺言，讓後輩子孫不要輕易納妾。”
“我孃親雖然只生了我一個女兒，爹爹也覺得好，說以後讓我招個好男子上門繼承家業便行，他不需要再納妾生子。”
“後來是因爲孃親去世，我年紀又小，爹爹又常常離家經營生意，怕我沒人照料，不得已才娶了姨娘進門。”
“可能是因爲祖上的關係，也更是因爲我被姨娘迫害的經歷，奴家對男子納妾一事，根本無法接受。奴家現在墮落至此，雖無法成了別人的正妻，但也不願做人家的妾侍。”
百里傲風聞言，緩緩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雖有些偏激，但也不無道理。”
頓了頓，他繼續道：“姑娘，今日在下來此，其實是有目的而來，並不是來聽什麼曲子的。”
蓮兒一愣，眼裡閃過驚訝，猜到：“是……風公子讓你來的？”
百里傲風卻搖了搖頭，答：“不是——他現在已經被我關押起來。”
啊！
蓮兒一下子嚇白了臉，手中的琵琶一個晃動，摔在地上，琴絃斷裂了，她卻不管不顧，站起身來就往紗帳撲來——
下一刻，兩個健碩的侍從快步閃前，將她攔在紗帳外。
“站住！不得無禮！”
蓮兒扭動身子，拼命要甩開他們，可卻無能爲力。
她哭喊着問：“風公子他怎麼樣了？你爲什麼要把他關押起來？你是什麼人？我求你放了他！求求你了！”
百里傲風輕咳一聲，道：“他的家族落敗了，父母也都雙亡。家業一落千丈，可他卻仍想攢錢爲你贖身。他把唯一能住的地方賣了，還給我借了好幾百兩銀子。”
“他本來說，等他爲你贖身，帶着你重振家業，便把那幾百兩銀子還給我。可他一推再推，總說你不肯他爲你贖身。”
“既然你不願意，我便讓他還錢，不料他卻還不上了，說這一年多來，他常常進出這裡，錢都花在你身上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既然還不了錢，我只好將他抓起來。說不定將他打個半死，他能說出錢究竟去了哪兒。”
蓮兒聽到這裡，淚水滂沱，哭着喊着：“不！別打他！別抓他！求求你們了！我……我可以想辦法還你錢！求求你們別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