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曾發過傳信去蓬萊仙島，問師父能否解惑一二。畢竟子嗣對於朕來講，是目前最欠缺的。”
玉石一愣：怎麼說着說着，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來？！
果不其然，百里傲風坦誠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師父說了，修仙成道本來都是逆常理而修習的，人在結丹後，更是維繫着一種不變的狀態。結丹之後的修士，極少能有子嗣。”
“師父還說，目前爲止，得道的仙人中，只有玄上仙和你有孩子，還能一胎四個孩子——這算是獨一僅有的。”
玉石“哦”了一聲，解釋：“也不能算是獨一僅有，聽說是二十萬年來，只有我們生下孩子。”
百里傲風苦笑一聲，低語：“二十萬年，何其漫長啊！實不相瞞，朕百里一族的親族，所剩的親近的人不多了。上一輩的人，只剩兩個年邁的，其他都已去世。”
“朕同一輩的人，也不多。除了幾個庶出的妹妹，兩個庶出的堂弟——朕本想過繼一個孩子過來，但偏偏百里宗族有規定，非得嫡出的長子，方能繼承王位，所以朕十分爲難。”
百里傲風埋下頭去，低嘆：“朕雖能結丹，雖能統治蒼北蒼南大陸許多年，但子嗣這一項，乃是帝王爲君的儲備，不得不慎重。二十多來年，朕內心一直苦惱不已。”
玉石想起早些時候看到的一大羣妃子，問：“你有那麼多的妃子，就沒一個懷過孩子嗎？那麼多？一個也沒有？”
百里傲風苦笑搖頭，轉而又解釋：“朕的妃子其實不多，只有寥寥幾位。後來因爲羣臣不停提儲君的事，朕只好又納了三個。”
說到這個，他望外頭一瞥，又看了一下自身，低聲道：“朕本是修行的人，結丹能保持不老之身，她們卻不能。以前因爲平衡朝廷內外，納的那幾個也都已經年老。”
“後來的那三個，也都已是三十好幾年華。因爲朕一直年輕，她們卻在不斷老去，姿色也越來越差。慢慢地，她們都自漸形穢，不敢來見朕。”
“朕……也不是貪慾的人，極少召她們。宮裡沒下一代公主皇子，朕也不寵誰，她們都無從爭鬥，各自安生。後來，她們過於孤寂，慢慢竟結伴相處起來，每日都聚一塊，說說聊聊。”
“這兩日，朕還傳了一個意向下去……唉！朕心裡有一些愧疚。”
原來如此！
不過，這些女人也挺慘的！進了宮，沒恩寵，沒孩子，皇上每天的年輕，自己卻一直在變老……嘖嘖！
這心理壓力，想來也是挺大的！
“可能是因爲這樣，羣臣也不敢再將自己的女兒嫁進宮，朕的耳根也清淨些。但朕畢竟是蒼北蒼南大陸的君王，子嗣一事，不能不重視啊！”
……
玉石見他似乎要講上許久，心裡惦記師父，心思早已飄遠。
“你一直記得朕跟你小時候的情誼，當日跟南宮瑾淵對峙宣戰，也是你深夜前來報信，朕才適時調整的戰略，減少兵將們的傷亡。今日，你不辭辛苦趕來通報朕，朕又是感激又是感動！”
“啊？！”玉石詫異挑眉，“深夜報信？什麼時候——沒有啊。”
她記得當時從魔界禁地趕去戰場救人的時候，他也已經受重傷昏迷。他是不是記錯了啊？
百里傲風卻話峰一轉，俊臉微紅，問：“能不能再幫朕一個忙？請問你和玄上仙，是怎麼能一下子懷了四個孩子的？”
啊？！
怎麼懷上的？！
這個問題——能問嗎？！
呃……問題不是能不能問——答案不都是一個嘛！
怎麼懷上的——他肯定也懂啊！
玉石白皙粉嫩的俏臉，騰地紅得彷彿要滴血一般！
百里傲風也是尷尬不已，俊臉滿是紅暈，支吾解釋起來。
“你們都結丹，玄上仙歲數也是極大，可你們傳出搭仙配的消息不久，你便懷孕了。朕知道問這般話題，實在……太不適宜。”
“請你看在朕苦惱多年的份上，原諒朕的無禮……也請你再幫朕一回……”
額！
原來說了大半天，爲的竟是這個？！
玉石尷尬得差點兒挖個地洞鑽了！
她和師父怎麼就能一下子懷上？！還一胎生了四個？！這讓她怎麼答嘛！
百里傲風處事向來沉穩，常年居住皇宮，對這一檔事沒那麼忌諱。
支吾說完後，暗自鬆了一口氣，見她俏臉紅撲撲，似乎不敢答。他只好主動詢問。
“是不是服用什麼絕世靈藥，又或是什麼秘訣，還請你仔細跟朕說明。”
玉石尷尬無措，搖頭又搖頭。
他口氣認真誠懇下來，她也淡定一些。
百里傲風不自在輕咳，又追問：“那是不是有什麼訣竅？或是因爲你們玄林一脈的功法有關？”
被他這麼一問，玉石騰地想起莫問說的話，支吾嘀咕：“都不是……極可能是跟我的體質有關。”
莫問跟王母娘娘，也是一連生了好幾個孩子。
他當時勸她墮掉孩子的時候，就說過這樣的話，說可能是他們來自不一樣的世界，體質跟這裡的修仙人士更吻和，也更容易生下孩子。
百里傲風眉頭一皺，低喃：“你的體質有關？你是靈石玉女，是靈石所生的人——是不是因爲這個？”
玉石紅着臉，答：“應該是吧。”
她也不能百分百確定，但這應該也是部分原因。
百里傲風若有所思瞥她一眼，俊臉上浮現濃濃的失望，靜默下來。
御書房內的尷尬總算緩了下來。
玉石偷偷瞄了他一眼，見他如此失望，忍不住歉意道：“百里大哥哥，對不起……幫不了你。”
這個忙，她是絕對幫不上的。
百里傲風搖了搖頭，本來激動的內心平淡下來。
他沒有福分高攀她，他一直都清楚。這些年來，他忙於政務和朝廷內外，對她的思念淡了一些。
狂熱的愛戀，也只能深埋心中，剩下的只有濃濃的祝福。
偶爾遇上修仙界的人，他也只是禮貌打聽，知曉她一切安好，他便放心知足。
即便聽到這樣的話語，即便這個原因讓他很失望，他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
“沒關係，朕早已失望多年，不敢存有過多的期望，仍是要感謝你實話相告……多謝！”
玉石心裡惦記師父，站了起來——
忽然，御書房上方傳來一道冷清的嗓音。
“此忙，本上仙或許能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