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陷入苦戰。
桑鬼城的局勢卻已來到絕境。
劉青峰苦苦維持的白光大陣,在心魔谷一衆大修的轟擊下,外加實在沒有底牌拿出來,終於支撐不住,化作片片白光碎裂。
陣法湮滅,漫天都在飄落瑩白色的光球。
、這一刻,攻方也好,守方也好,以及桑鬼城那些守在家裡的民衆,全部呆呆的看向天空。
每個人都知道,陣法破掉的那刻,桑鬼城便成了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心魔谷身爲七大宗門之一,就算實力屬於墊底之列,可對於桑鬼城這樣的城市而已,依舊是一股毀滅性的力量。
一身宮裝的南宮從天而落,揮手召來諸位大修和長老,厲聲道:“暢心聽令,你帶隊去城主府,鄭飛躍的寶庫珍寶無數,必須搶過來!”
“是!”
暢心手持長劍,對着南宮拱手稱是,猶豫了下,“谷主,您……”南宮的眼神冰冷如刀:“我要親自清理門戶!”
說這話時,南宮眼神充斥着被背叛的恨意。
人都是這樣,從來只記得別人對自己的壞,卻總忽略別人的好,因爲疼痛比感動來的刻骨銘心。
暢心暗暗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揮手帶隊直奔桑鬼城而去,口中大喝:“目標城主府,但有阻擋着,格殺勿論!”
轟!一衆弟子呼嘯而去。
……城主府。
李心兒坐在鄭飛躍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臉色蒼白,雙眼空洞無神。
一道青色身影電射而至,一把抓過李心兒道:“跟我走,陣法破碎,桑鬼城危在旦夕,我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劉青峰來了。
陣破的那刻,他也受了傷,好在不影響行動,此時要拉着李心兒撤走。
熟料,李心兒掙脫了他的手:“我不走,桑鬼城是鄭飛躍的全部心血,現在全完了,我沒臉見他,也沒臉見谷主,就讓我死在這裡吧!”
桑鬼城是丟了,心魔谷的傷亡也不小,李心兒的煎熬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桑鬼城派去通天峰的探子,不久前剛剛從最近的仙吧傳回消息,只有八個字:戰事不利,折損近半!內憂,外患,心上人的安危……重重壓力加於身,終於在陣法破碎的那刻,李心兒的心理防線終於崩塌了。
她現在只想求死。
劉青峰看着雙眼無神的李心兒,突然發現,想要做結拜大哥的女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城外,喊殺聲由遠及近……心魔谷的大軍快要殺到了。
劉青峰急道:“休要胡言亂語,大哥事先交代過,桑鬼城的安危,連李姑娘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若是城破,誰都可以死,唯獨你不能死!”
李心兒雙眼無神,緩緩搖頭道:“你帶着孫執事走吧,你們是總盟的銀牌執事,心魔谷不會爲難你。
我是罪人,現在只想用死來平息穀主的怒火。”
“你不要犯傻了!”
劉青峰大吼,“你以爲這樣做,會有人開心嗎?
留着有用之身,你還能遇見鄭飛躍!”
鄭飛躍三個字,喚醒了李心兒的神。
她嚎啕大哭:“才爬了一半,他和他的兄弟折損過半,就算登上峰頂,拿什麼贏邪神?
我早勸過他不要去的,可他偏偏不聽,那是一條死路!”
這一刻,劉青峰明白了,讓李心兒絕望的東西,不在桑鬼城,而在通天峰。
話說回來。
整個東岸,幾萬萬人,誰都知道那是一條死路,甚至就連他這個結拜弟弟,嘴上不說,心裡也是如此認爲。
可那人偏偏要逆天而行,帶着幾個兄弟便敢去闖山。
劉青峰嘆息道:“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正是我佩服大哥的地方。
你看看外面,那些至今還在死戰的修士,不也正是被大哥的這種精神所折服嗎?
這是他的人格魅力,東岸無人能及,他獨一份!”
“有什麼用?”
李心兒看向劉青峰,眼神帶着令人心碎的光芒,“精神魅力也好,人格魅力也罷,你告訴我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
劉青峰張了張嘴,什麼話沒說出來。
是啊,敗局已定,這一切有什麼用?
咯吱一聲。
門被推開。
劉青峰面色一沉,手上已多了把寒光凌厲的青色長劍,待他看清來者後,神色緩和下去,道:“傷勢如何了?”
孫尚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怎麼還不走?”
劉青峰搖頭:“她不肯走。”
孫尚香搖搖頭,道:“她不願意走,就打昏她帶走,還用我教你嗎?”
“你怎麼說話的?”
劉青峰有些不滿意孫尚香的態度。
孫尚香看了眼外面,道:“沒有陣法,我們就是一羣蝦兵蟹將,趁士氣尚存,必須要走了。”
李心兒大聲道:“去哪裡?
我還能去哪裡?
哪裡還是我的家?
以前心魔谷是我的家,現在桑鬼城是我的家,如今我還能去哪裡?”
孫尚香見她幾乎要精神失常了,衝劉青峰使了個眼色。
後者微微點頭,趁李心兒不注意,身上青光爆涌而出,化作一道青色大手將李心兒抓住,輕輕一捏。
李心兒昏了過去。
“快走吧。”
孫尚香嘆息道。
劉青峰見她的雙腳牢牢釘在地上,疑惑道:“你不走嗎?”
孫尚香:“我還有事要做。”
劉青峰:“何事?”
孫尚香:“時間緊迫,我沒時間和你解釋,總之,桑鬼城本就他要放棄的城市,我留下來,是要保護這一城民衆不受波及之禍。”
外面,殺聲已經近在咫尺。
劉青峰雖然滿肚子疑惑,也不敢再耽誤之下,只是向自己的同僚投去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便迅速離開。
兩人離開沒多久,城主府的大門便被一腳踹開。
咣咚!氣勢恢宏的城主府大門,在巨大的力道之下,轟然倒塌。
漫天煙塵中,暢心帶着心魔谷的一衆高手衝了進來,每個人身上都染着血,嬌媚的眉宇間盡是殺氣。
東岸無善者,女人亦然。
孫尚香早已換了身衣服,青衣長裙,腰佩一塊銀牌,乃是總盟銀牌執事的標準打扮。
暢心的一雙美目落在她身上,特別是在那雙修長挺直的腿上流連了好一會兒,語氣帶着七分嘲諷三分羨慕:“鄭飛躍還真是命犯桃花,總有女人願意爲他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