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最想看到唐三彩，而是最想鑑定一件真正的唐三彩，哪怕是巴掌大的尿壺，我也心滿意足了。”
雲老感慨萬千，糾正了張揚的說法。
“雲師傅，尿壺沒有，我這裡有個唐三彩的垃圾桶，您要不要掌掌眼？”
張揚說道。
雲老：“？”
是他聽錯了，還是張揚瘋了？
垃圾桶？
還唐三彩？
“我的意思是，我發現一件唐三彩，但主人拿它當垃圾桶。”
張揚連忙解釋道。
雲老頓時氣笑了，“張揚，你是不是耍老子玩兒呢？”
“滾蛋！”
“趁我還沒生氣！”
“雲老，我沒開玩笑！”張揚急了。
真要是雲師傅誤解自己，生氣了，他可就別想在古董圈混了。
別看雲老衣食住行平平無奇。
這位老爺子，當年可是科班出身。
馬王堆第一次發掘的時候，就是這位做總負責人。
所以來頭極大。
只是雲老退休後，對金錢沒有多大欲望，纔在古董街隱姓埋名。
張揚也是無意間發現這位的來頭，所以隔三差五來增進感情。
“你還說沒開玩笑？”
雲老的臉色黑如鍋底，“你他奶奶的腦子不對勁了嗎？”
“你自己想想，一件唐三彩，用來當垃圾桶？”
“誰能幹出這種事來？”
“就算唐太宗復活，他也幹不出這麼暴殄天物的缺德事！”
“所以老夫不用看，都能確定那唐三彩肯定是假的！”
開玩笑。
唐三彩總共才發現幾件？
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如今還能隨隨便便再發現一件？
而且主人還敢拿來當垃圾桶？
這是人乾的事兒？
所以百分百贗品，不用想。
雲老纔不想費神去看一件西貝貨。
這話好像也對啊。
張揚一拍腦門子，懊悔地說道：“我真是傻了。”
“還是雲師傅你看的透徹。”
雲老冷哼一聲，揹負雙手，往回走：“行了行了，沒別的事情就回去吧。”
“記得幫我把門帶上。”
“有時間看什麼直播，不如多看兩件古董，你的眼力雖然在古董圈還算不錯，但要想更進一步，難上加難啊。”
說着，雲老背對張揚擺了擺手。
這其實也算是變相的提點。
雲老雖然性格孤傲，但並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老頑固。
他自然看得出，張揚是拼了老命一路跑過來的。
就是想讓自己看看唐三彩。
他知道自己喜歡唐三彩，所以才這麼着急。
這個男人，的確不錯，有心了。
“多謝雲師傅指點。”張揚得到指點，頓時露出開心的笑容。
他對着雲老的背影，深深一鞠躬。
隨後抱着手機，準備離開。
哎。
白高興一場。
也是啊。
這要是正品唐三彩，就算全國首富，那也是當寶貝供奉起來。
誰能大氣到拿唐三彩花瓶當垃圾桶？
他真是太激動了，連智商都給丟了。
不過張揚這時候依舊緊緊盯着屏幕。
直播間的唐三彩花瓶清晰可見。
他越看越像真的。
“雲師傅說過，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浮躁，對自己的眼力有時候都不信任，容易偏聽偏信。”
張揚默默思考起來。
上次那個青銅器就是。
他明明看出就是贗品，但當時有一個古董圈出名的鑑定師篤定的說，青銅器是商周時期的。
張揚妥協了，沒有相信自己的眼力。
結果讓雲師傅一看，結果還真是贗品！
他纔是對的那個。
忽然間。
張揚擡起頭，上次的情況，和這次何等相似！
也是有權威人士的質疑，在左右他的想法和意志。
當即。
張揚也不着急走了。
他停下腳步，開始仔細觀察花瓶的紋理。
和唐三彩的特徵一一對應。
最後，他得出的結論還是和之前一樣。
這唐三彩花瓶就是真品！
頓時，張揚走進院子，追上了雲老，誠懇道：“雲師傅，這唐三彩是真的。”
“我確定。”
“你確定會有人拿唐三彩花瓶當垃圾桶？”
雲老不緊不慢地反問道。
張揚遲疑了一瞬間，隨後堅定地說道：“我不確定。”
“但我確定，以自己的眼力來看，這唐三彩花瓶的確是真品。”
雲老沒有說話了。
他沉默少頃，語氣變得欣慰：“張揚，你以爲初具大師風範了。”
“如果古董大師對自己的眼力都不相信，那如何成爲大師？”
“你能突破這層心理障礙，說明的確已經向宗師邁出了一大步。”
張揚激動了。
他這是得到了雲老的認可？
但不等再說什麼，雲老就直接潑冷水了，“不過你別高興太早。”
“相信自己是沒錯。”
“但也要符合客觀事實。”
“我就不信這直播間會有唐三彩花瓶。”
雲老淡淡說道。
張揚也不反駁，而是把手機遞過去，“雲師傅你先看看再說。”
雲老輕哼一聲，接過了手機，“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贗品，能讓你認錯到堅定不移的程度。”
他始終覺得，以唐三彩花瓶的價值，絕對不會有正品出現。
畢竟唐三彩真的太稀少了。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重現人間。
還是在直播平臺。
有這唐三彩花瓶，送拍賣行不好麼。
所以雲老看得時候，是沒當回事的，有點漫不經心的態度。
不過。
當他看到了直播間的花瓶後，瞬間雙眼圓睜。
他的神色，變得無比嚴肅起來。
眼神深邃中透出炙熱。
“色澤明亮，花紋渾然一體。”
“這風格，是唐朝太宗時期的手筆？”
“對，而且是官窯，專門供給皇室的特殊御用品。”
“這，花瓶了不得啊！”
雲老一反常態的激動，臉色充血紅潤起來。
當初發現馬王堆遺址，都沒有如此興奮過！
因爲這是唐三彩花瓶，而且是御用！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個唐三彩花瓶應該是唐太宗用過的東西！
居然保存如此完好！
簡直就是奇蹟！
騰的一下。
雲老直接站起來，他抓住張揚的肩膀，“快，快幫我聯繫這個主播。”
“我要買這個唐三彩花瓶！”
“不不不，我要借用，買不起買不起。”
雲老有些語無倫次了，“讓主播借我看看，就一個月，我出租賃價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