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一百年……也就是說，還有一百五十年麼……
秦夜搓着下巴沉吟着。一百五十年……夠麼？
夠自己彎道超車麼？
這一百五十年內，要把地府鋪遍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這簡直是一個恐怖的進程。還要強軍，強經濟，以避免一百五十年後結界消失，八國聯軍聯袂而來……簡直想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
“海貿不開，根本沒有希望。”秦夜手指輕輕點着桌子，許久才喃喃自語了一句。
經濟乃強國之本。沒錢說什麼都是空談。這次雖然收穫了一百多億的等價物資和陰靈石，但是，大朝貢五十年才一次，而且……百億？
華國陽間GPD可是每年萬億，這都嫌不夠。
“大人說的是。”于謙凝重點頭道：“新地府和劉裕等人簽訂的時限是兩年以後，如果兩年後無法開始貿易，我們要面對大筆的違約金和各種賠償，只能宣告地府破產。發展之初，決不能揹負如此難聽的惡名。”
“兩年啊……”秦夜舒了口氣，乾咳一聲，瘋狂試探：“你們覺得……有沒有賴賬的可能？微信拉黑，QQ屏蔽，電話老死不相往來？”
最怕空氣瞬間的安靜。
呆了大概五秒後，于謙見鬼一樣看着秦夜：“不怎麼樣……秦大人您千萬不能有這種不成熟的想法！一個新地府，首次國際談判就失信，這會讓人怎麼想？還有沒有人敢和地府簽訂其他合約了？這個污點會一直留在新地府檔案裡，您以後還要和其他國家做貿易的啊！”
楊繼業也急道：“大人，萬萬不可！這是整個地府的面子工程。任何事情都得往後排。要麼不簽約，簽約之後傾盡全力也要做到！天朝上國丟不起這個人！”
“說着玩玩而已……”秦夜無奈地撇了撇嘴，這兩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沒有幽默感了……自己是那種不要臉的人嗎？
嗯？好像……彷彿……說是無恥也未嘗不可啊……
看着秦夜陷入沉吟，于謙和楊繼業也知道，現在新地府要忙的事情太多，識趣地拱手道：“秦大人，如果沒有別的安排，我等先行一步，尼泊爾和菲律賓沒有人坐鎮絕對不行。若有其他事情……”
兩人齊齊看了周瑜一眼，周瑜輕搖摺扇，臉上古井無波。
“我等即刻率兵勤王！”
“好，地府事務繁雜，本官就不遠送了。祝各位大人一路平安。”
兩人深深一躬，悄然離開。
偏殿裡，只剩下了秦夜和周瑜二人。
誰都沒有說話，許久，秦夜才幽幽開口：“周大人，你爲何不走？”
周瑜站了起來，從懷中拿出一份卷軸，雙手呈給秦夜：“閻羅王大人，此次來的匆忙，貢品不曾帶上。這是堂明百年貢品禮單。昨夜已經有知更鳥出發，想必十天內，應該抵達寶安地府。”
有趣。
八十萬軍飛一炬，風捲灘前黃葉。樓艫雲崩，旌旗電掃，熛射江流血。咸陽三月，火光無此橫絕……周瑜就算在十二天羅中，也算的上相當不錯的。
忽然轉變的態度……這是爲什麼？
秦夜接過，展開一看，目光倏然亮了一分。足足看了五分鐘，才深深看向周瑜：“周大人，這……是你的投名狀？”
“陰德箱一百二十隻，蹈海獸十五頭，陰靈石十萬噸……”秦夜輕輕合上卷軸，閉上眼睛沉吟道：“你要什麼？”
“堂明希望和新地府互通有無，如果秦大人願意，本王將於兩年後派出商隊，抵達海港城市。”周瑜微笑道。
秦夜倏然睜開了眼睛，深深看着對方。許久才失笑：“周大人，牆頭草可不好當。”
奸詐！
這個周瑜，比歷史上的更狡猾。
這是給地府一個態度，他或許願意站在地府這邊，但對比起劉裕四人來，新地府明顯處於弱勢。他又不願意現在就反了劉裕。還是那句話，百多年還長，未來不可知，新地府後勁很足，卻也要看天願不願意遂他的願。
而對方也很清楚，現在地府的實力還不足以和一位封王翻臉。所以，他這個態度，秦夜拿他沒辦法。尤其，在自己表達出了足夠的善意的情況下。
雖然如果百年後，新地府陰兵真的蕩平十二天羅，他肯定不會有于謙楊繼業那麼高的位置，不過，也絕不會比劉裕他們悲慘。但如果百年後……局勢焦灼成一團，結界崩潰，外國勢力衝擊，那……他至少可以保住地位和性命。
未來太大，這個盤，他不敢拿着身家性命去賭。
“但牆頭草總歸能活下來。”周瑜並未反感秦夜點明他的立場，只是笑道：“另外，爲了表達本王的誠意，在這份貢品單之外，我特地安排老撾地府送來業火弩箭一百萬根，業火神弩兩萬套。”
秦夜神色終於有些微微動容。
業火神弩……這是周瑜壓箱底的東西，當日在新地府外，就是用它逼退了其他封疆大吏。對方竟然願意拿出這種東西？
“你要什麼？”秦夜第二次問道。
周瑜搖了搖頭：“這只是本王對秦大人的欣賞。本王什麼也不要，只要秦大人記住周某今日之事。”
人情債。
對比起劉裕等人強勢的鷹派性格，周瑜明顯更傾向於鴿派。
房間裡再次安靜了下來，這一次，秦夜若有所思足足十分鐘，這才擡起頭，臉色平靜地搖了搖頭：“不需要。”
“新地府暫時沒有用到盔甲武器的地方，就算有，撼靈堂也足以製造。周大人，心領了。”
說完，他就站了起來。
但還沒來得及離開，周瑜忽然開口道：“您確定不需要？”
不等秦夜開口，周瑜就若有深意地笑道：“地府現在首要任務就是開拓新的殖民地，一旦海港城市開拓不起來，您這次大朝會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秦夜冷冷看着他：“你敢對地府動手？”
“不是我。”周瑜搖了搖頭，輕嘆道：“看來……您身邊那位判官並沒有告訴您怎麼開拓下一個城市吧？開疆拓土的危險……絕對在您想象之上。不是本王誇口，若沒有本王的支援，您兩年內要打通前往新地府的通道，可謂千難萬難。”
“我會在新地府逗留一週，期待着秦大人回心轉意的時候。”他站了起來，躬身離開：“知更鳥已經出發，大概半個月，軍械就將抵達。我想……秦大人很快就會用上它了。”
周瑜走了。
秦夜負着手，在鬼門關裡緩緩踱步，數秒後笑道：“意思是，這個人情，我還不能不受着？”
“有意思。”他化爲陰風飛向工地：“本官倒要看看，開拓一個新城市到底有什麼危險？織田信長一萬陰兵還搞不定？非要配上你的業火神弩？”
然而剛飛出鬼門關，他就停了下來。
鬼門關不遠就是引魂臺。而此刻，引魂臺上，竟然飄下了無數紙錢。隱隱還有陽間的大觀音咒？
不僅僅有紙錢，更有無數虛幻的蓮花，中間點着一點鬼火，從空中緩緩飄下，落地的瞬間化爲飛灰。一束慘白的光芒從天穹落下，照在引魂臺中央。
“新的特殊陰靈？”秦夜愣了愣，一步趕了過去。卻看到王成浩和阿爾薩斯也在。
“正好我有事找你。”秦夜期待地看着引魂臺，頭也不偏地說道：“明天，召開下一階段動員大會，策劃大會，王一尾，你告訴蘇冬雪，讓她把政府部門制定的新城市開發計劃準備好……”
“先不急。”阿爾薩斯凝神看着引魂臺：“你有沒有感覺……這次引魂臺上的陰氣特別熟悉？”
秦夜皺眉，仔細感覺了一下，驚訝地看着王成浩：“這是你的陰氣……你體內的守鶴終於被喚醒了？在陽間跟着你下來了？”
我特麼體內並沒有守鶴！
王成浩一口老血憋在喉嚨，忍了半天才忍下去，嘴角抽筋地開口：“那什麼，秦哥，我剛問了阿姐，她說，這是陽間有人在祭奠，給我燒下來的東西。我想了想，現在剛過十二月，第一修大是不是要期末考試了？”
秦夜眨巴眨巴大眼睛，用一種“關我屁事”的眼光看向一尾同學。
我特麼教授的資格爭奪都暫時放下了，你和我說這個？
“不是……”王成浩用一種“你是不是傻”的目光看向秦夜，抓着他雙臂顫聲道：“秦哥……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常駐地府的？我記得有兩週了吧？”
秦夜回憶了一下，點了點頭。
最後兩週，事情太多了，也全部非他親手操控不可。他本來只想晚上下來，但兩週前下來了一次，當天就是樂隊彩排，他就乾脆暫住新地府了。
王成浩倒抽一口涼氣，用力晃着秦夜：“秦哥……你醒醒！你真的好好回想一下，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秦夜皺眉：“忘記把你的骨灰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肉體還在陽間啊！！”王成浩終於忍不住尖叫了出來。
轟！
晴空霹靂。
瞬間，秦夜腦門兒上的冷汗噠噠噠掉了下來，臉色和吃了SHI一樣難看，嘴脣顫抖地看向王成浩，雙手一把抓住了曾經校友的手，聲音都在發飄：“那啥……那就是說，說，說我在陽間，已經……昏迷了兩週多？！”
王成浩毫無心理壓力地補刀：“是，而且是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我想，如果你現在清醒過來，周殺神對你的第一句話應該是：秦導師，校領導綜合考慮了一下，認爲你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再擔任第一修大的導師……”
話音未落，秦夜已經化爲一股陰風，BIU的一聲消失原地。
我尼瑪……難怪自己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第一修大啊……自己太投入了，居然把自己還是第一修大導師的事情給忘了！
這特麼……老子的教職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