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2章 既是目標！也是野心！
《寄生蟲》開拍後的第一場戲，主要圍繞着一家四口在出租屋內的場景而展開。
鏡頭中，張毅、周尋、彭昱敞、趙金麥四人圍坐在一場破爛的飯桌前。
潮溼的黴味混着一股垃圾堆酸臭的氣味，在逼仄的出租屋裡打轉。
張毅用指甲摳着塑料碗邊的飯粒，喉結滾動着，嚥下了最後一口渾濁的菜湯。
旁邊周尋的筷子在見底的鋁盆裡扒拉了兩圈，終於夾起半根蔫黃瓜。
可下一秒，她卻轉頭瞥見女兒趙金麥盯着自己碗裡的眼神，只好默默把黃瓜掰成兩半。
“這菜湯明天還能兌水再煮一遍，下點麪條，味道肯定不錯。”
彭昱敞用袖口擦了擦嘴上壓根不存在的油漬，站起身時，塑料椅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牆角的蟑螂突然竄過開裂的牆皮，趙金麥條件反射地抓起塑料拖鞋，朝着那醜陋的玩意扔了過去。
“這臭蟑螂，真是越來越多了……”
話沒說完，頭頂突然傳來了轟隆隆的腳步聲，樓上住戶拖椅子的聲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趙金麥縮了縮脖子，小聲嘟囔道：“對了，剛纔我回來遇見了房東，他說公用洗衣機漏水了，要讓所有租客都出錢平攤維修費用……”
“家裡哪來的錢？”
周尋皺起眉頭，把油膩的劉海往後一撩，露出一張蠟黃的臉，又瞪了一眼張毅，“你那活什麼情況？還沒發工資？”
張毅聞言，從口袋裡掏出了個皺巴巴的煙盒，卻發現最後一根菸在昨天就抽完了，只能把空煙盒捏得沙沙響。
“唉，工廠生意越來越差，老闆沒錢……”
“沒錢？沒錢就可以不發工資？”見張毅一副慫包模樣，周尋頓時大罵道：“你就不會重新找個活幹？就死守着那工廠？”
貧賤夫妻百事哀。
一旦沒了錢，所有矛盾就都冒出來了！
眼看着父母又要爆發一場激烈的爭吵，趙金麥下意識捂住耳朵，臉上浮現出濃濃的煩躁表情。
要是她家也有錢，怎麼可能會這樣呢？
彭昱敞這個當哥哥的連忙勸說起了父母：“你們別吵了，明天我也出去打工，白天送快遞、晚上送外賣，只要肯幹，總歸會好起來的。”
沒能考上鐘意的大學，他已經失去了人生希望。
補考需要大量的錢，家裡根本支持不了他繼續復讀。
與其去外面讀個野雞大學，還不如出去打工，補貼家用，也省得每天在家裡聽爸媽爭吵。
“嗤——”
清脆的油炸聲這時突然響起，窗外飄來了隔壁炸雞店的香味，四人不由得同時嚥了咽口水。
周尋猛地起身，拉上褪色的窗簾，布料縫隙裡漏進的光斑映在她佈滿補丁的圍裙上，同時也在四人臉上投下了斑駁的光影。
一張張臉上全部都是蠟黃無光，映襯出來的正是“窮人”專屬的形象！
當着兒女的面，周尋沒有再繼續和張毅爭吵，只是將桌上的剩菜仔細收進開裂的搪瓷碗，盤算着這些還能撐幾天。
要是富人家，絕對不會留下這些剩飯和剩菜，人家的冰箱裡是用來裝大魚大肉的。
可他們卻不同，冰箱裡裝着的全都是剩飯，還有從菜市場撿來的，一些別人不要的爛菜葉子。
“咔！”
監視器後方，韓佳女舉起擴音器喊了暫停，臉上滿是心滿意足的笑容。
就是這樣！
就得是這樣！
這纔是全員演技派的最佳效果！
一長段戲份幾乎沒有半點卡頓，直接就一條過了。
這對於她這個導演來講，簡直太爽了！
“就是這個味兒！”她興奮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這纔是真正的演員！一鏡到底，連呼吸節奏都卡得這麼準！”
之前去別的劇組玩，看那些流量藝人演戲時，她都替導演感到憋屈。
光是教哭戲就得NG十幾次，那踏馬都是些什麼玩意？
就那還好意思自我介紹說是科班出身，也不臉紅？
反觀眼前這四人，卻像浸在生活裡的海綿，把底層的窘迫、爭吵時的猙獰全擰成了一股戲，這纔是真正的實力演技派！
“師哥，剛纔那幕鏡頭沒問題吧？”
韓佳女轉頭看向了陳飛，邀功似的問着。
“嗯，非常不錯。”陳飛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叮囑道：“接下來的拍攝就按照這個節奏和質量來進行。”
“好嘞，沒問題。”
叮囑完，陳飛便離開了《寄生蟲》劇組，轉而前往了寧皓的《南海歸墟》劇組。
眼下山河影視城正如火如荼地運轉着，飛躍影視旗下多個重磅項目同時在這裡順利落地。
除了正在拍攝的《寄生蟲》外，籌備中的《流浪地球2》和《南海歸墟》主攝影棚已搭建完畢，就連《長安三萬裡》的唐風建築羣與《哪吒之魔童鬧海》的神話場景基地也都已經順利收工。
得益於影視城一體化的佈局，陳飛的探班行程變得格外順暢。
《寄生蟲》這邊拍攝一結束，他擡腳就能坐上接駁的小電車，風馳電掣般駛向另一個劇組。
車輪碾過平整的柏油路，帶起細碎的揚塵。
望着車窗外錯落有致的拍攝區，陳飛忍不住在心底暗讚自己當年的決策。
以往在橫店拍攝時，光是協調場地就得反覆跟當地有關部門溝通、周旋，爲了搶佔熱門場景甚至要提前數月排隊，處處受制於人。
但如今手握專屬影視基地，從古代街巷到科幻艙室，從神話秘境到現代都市，所有場景都可以隨心調配……
這份掌控感，纔是影視製作真正的底氣！
同時，這也是飛躍影視“電影工業化”的基礎之一。
“有朝一日，我要讓山河影視城超越橫店，成爲國內最大的影視城！”
陳飛心中喃喃自語着。
這即是目標，也是他的野心！
影視製作、後期特效、宣發院線、影視基地、IP開發……
他要爲自己搭建出一座雄偉壯闊的影視帝國，也不枉費他重活歸來，在這世上走一遭！
……
《南海歸墟》劇組。
陳飛剛到這邊，就看見寧皓正在片場裡吆喝着。
導演帽歪扣在腦袋上，沾滿不知名塗料的工裝褲口袋裡露出半截捲尺，腳下還穿着雙雨靴。
得虧陳飛能聽出寧皓的聲音，否則從身後看，這傢伙簡直活脫脫像個包工頭。
“整體往左挪五公分！那根鏽跡斑斑的柱子要對着主光源，明白不？”
寧皓手裡拿着對講機，踮着腳，正指揮工人調整巨型潛水艇骨架的角度。
“嚯，你這是要把整片海給搬進片場裡來嗎？”
陳飛問工作人員要了頂安全帽，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寧皓的肩膀。
“嘿？你咋來了？”
寧皓回頭時眼裡亮得驚人，不由分說的就拽着他往臨時搭建的攝影棚那邊走。
鋼架結構的棚頂下，直徑二十米的環形水槽正在注水，四周還架着數十臺特種攝像機，水面上則倒映着頭頂盤旋的無人機陣列。
“嘿嘿，這次我要玩票大的。”寧皓抓起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把臉，“原著裡的歸墟漩渦不能靠特效糊弄，所以我們造了三層仿生水流系統。
表層用造浪機模擬海面，中層埋了三百個氣泡發生器，最底下的磁流體裝置能扭曲光線。”
說着，他又指向了水槽中央那艘正在吊裝的木質古船，只見船舷上釘滿了真實的藤壺和珊瑚。
“這船拍完後就沉下去，水下三十個機位全時段跟拍腐爛過程，到時候剪進正片裡……”
陳飛饒有興趣的聽着。
等寧皓說完，他提議道：“可以用多頻段聲吶陣列，分層次捕捉氣泡聲、水流聲和船體摩擦音，然後後期再做頻譜分離，用作音效填充。”
寧皓眼睛一亮，立即招呼場記把陳飛的話全給記錄了下來。
“你經驗比我豐富，多給我指點一下。”說着，他又指向棚頂垂落的LED巨幕，“開機前要把這片穹頂換成8K動態投影，白天投海面波光，晚上變星空漩渦。
我準備在7月上旬正式開機，然後趁着天文大潮那周，把真實潮汐數據給捕捉下來，導入到水流系統裡，讓每個鏡頭都帶着海浪的呼吸，你覺得行不？” 陳飛盯着水面若有所思：“動態場景可能會壓縮演員表演空間，建議你可以在船舷加裝可拆卸表演平臺，必要時用威亞配合懸浮拍攝。”
說着，他又從寧皓手裡接過設計圖，用鉛筆圈出幾個關鍵位置，“這些地方還得加輔助光源，畢竟水下反光會吃掉面部細節。”
“好嘞，沒問題，我這就安排人往裡加。”
得益於陳飛的介紹，寧皓已經跟溫子仁通過很多次電話了。
後者在拍攝《海王》時，用到了很多水下拍攝的技巧。
這可都是他的看家本領！
而在陳飛的授意下，溫子仁將其全部都教給了寧皓。
恰好，寧皓可是以“瘋狂構想”而聞名導演圈的，結合許多技術細節，直接將《南海歸墟》給構建成了一座龐大的水下奇觀！
“我要讓觀衆被真實到窒息的海底世界震撼到失語！我要讓他們看看！可不是隻有好萊塢會拍水下場景，咱們國內導演也行！華語電影也有優質的水下電影！”
看着寧皓一副很激動的模樣，陳飛目光沉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裡帶着幾分鄭重與期待：
“《阿凡達：水之道》估摸着明年會在國內上映，等你這部《南海歸墟》完工，怕是躲不過一場正面交鋒。”
雖然兩部影片的上映時間未必會重合，但輿論場上的較量卻早已註定。
畢竟同樣都是聚焦於水下世界，媒體的筆、觀衆的嘴……必定會將二者放在天平上反覆掂量。
屆時，優劣高下立現！
這場戰役可容不得半點含糊，誰實力不濟，誰就得吞下失敗的苦果。
寧皓滿臉通紅，連脖頸處的青筋都因爲興奮而微微凸起，雙手揮舞着設計圖紙，唾沫星子混着激昂的話語四處飛濺。
“幹就完事了！我這三層旋轉艙泡在三萬噸造浪池裡，演員直接穿潛水服拍長鏡頭，不比綠幕摳圖更帶勁？”
“哈哈，好，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
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時間就會不可避免的如流水一般飛速而逝。
6月下旬這段時間，電影市場再度進入了疲軟期。
特別是隨着《人之怒》、《速度與激情9》、《寂靜之地2》等好萊塢進口片的下線，院線這邊可謂是一片哀嚎聲。
市場上沒有好片子了，賣不出去票房，只能是眼睜睜看着虧損不斷髮生。
這踏馬誰能遭得住？
6月中旬倒是上線了一部由鄭凱主演的電影《超越》，可他卻根本扛不起票房，號召力極爲差勁。
至於《了不起的爸爸》、《守島人》等電影，更是全都只綻放了一剎那的光彩，然後便徹底熄滅了。
倒是電視劇市場上還蠻不錯的。
《愛上特種兵》、《千古玦塵》、《叛逆者》等劇，都收穫了口碑和數據上的雙贏。
而這也導致，各大視頻網站和平臺所佔據的份額在不斷擴增，反觀院線市場則在朝着下坡路疾馳。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電影相繼宣佈了開機。
韓涵執導的《四海》、開心麻花的《這個殺手不太冷靜》、新麗傳媒出品的《李茂扮太子》……
《寄生蟲》劇組裡，劉藝菲看着網上頻繁出現的通稿，有些困惑道：“我怎麼感覺市場上喜劇片的佔比，在這幾年內越來越多了呢？
反倒是武俠、奇幻、科幻、懸疑、劇情片，包括主旋律電影，都在慢慢減少哎？”
坐在她旁邊的陳飛一邊翻看着劇本，一邊解釋道：“這是資本在算總賬。”
“啊？”
劉藝菲迷茫的眨了眨眼。
很顯然，她沒聽懂。
陳飛見狀合上劇本，開始給老婆解答：“其實你只要仔細對比電影票房數據就能發現，從18年到現在，喜劇片平均投資回報率幾乎是其他類型片的2.3倍。
特別是年初時咱們公司出品的《唐人街探案3》，僅僅只用了不到4億成本，就撬動了68.83億票房後，哪個投資人不是看紅了眼？”
劉藝菲撓了撓頭：“可這樣下去，觀衆不會審美疲勞嗎？”
陳飛沉聲道：“資本賭的就是‘不會’！因爲現在觀衆們的碎片時間都被短視頻切割了，而喜劇的即時笑點最容易在15秒內抓住眼球。
懸疑片要鋪墊、武俠片要養情懷、科幻片要往裡砸錢搞特效，哪個不比喜劇片費功夫？
況且這兩年疫情反覆，院線動不動就停擺，投資人不敢砸大錢做重工業特效。
可反觀喜劇片，只需要搭個棚子、找幾個笑星就能拍，風險小、回款快，大家自然是前仆後繼的往裡衝。”
“哦！那我明白了！”劉藝菲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不過緊接着她又有些疑惑道：“那你怎麼不圍繞着喜劇片做文章呢？我看飛躍影視的後續拍攝計劃表中的電影，似乎都跟喜劇片不掛鉤哎？”
陳飛勾了勾嘴角，自信一笑。
“如果我也這麼做，那豈不是落入了俗套？這樣咱們飛躍影視的“精品化”口號可就要廢掉了。
況且，這股浪潮也快退卻了，等觀衆看膩了流水線式的段子堆砌，真正有內核的劇情片、科幻纔會迎來春天，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別人搶快錢的時候把根給扎深！”
《寄生蟲》、《奇蹟·笨小孩》、《長津湖》、《誤殺》、《長安三萬裡》、《流浪地球》、《哪吒之魔童鬧海》……
陳飛手裡現在攥着的可都是頂級的大項目。
別人幹不成的，他偏要去做！
只有形成對比和差異化，才能讓飛躍影視不落入俗套，不被污濁的浪潮所裹挾。
“叮鈴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陳飛拿起一看，就見來電顯示上的“王常田”三個字清晰可見。
“喂？王董？”
“哈哈哈！”伴隨着大笑聲，聽筒裡傳來了王常田激動的聲音：“《你的婚禮》正式下線，總計票房11.22億，慶功宴你可得來啊！”
“什麼時候？”
“後天晚上。”
陳飛想了下自己後續的行程和安排，又從韓佳女哪裡把拍攝計劃表給拿起看了一眼，隨即應道：“行，後天晚上見。”
剛好騰訊影業和上影合作的《1921》要在後天上午辦首映禮。
任忠倫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希望他可以到場站臺，支持一下。
如今又遇上了《你的婚禮》慶功宴，而且還是在同一天辦，索性就一起跑一趟吧。
掛斷電話，陳飛跟劉藝菲說了下情況，“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我就不去了。”劉藝菲搖了搖頭，“趁着這幾天有空，我多拍幾場戲吧，7月1要正式啓動《夢華錄》的宣傳衝刺，到那會我再請假吧。”
“行。”
陳飛微微頷首。
“喂喂喂！你們兩口子難道就不問一下我這個導演的意見嗎？”
韓佳女這會倒是不樂意了。
畢竟陳飛這一走，她工作量又得加大了。
見她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劉藝菲捂住嘴輕笑起來。
不等她出聲安慰，陳飛便插話道：“這樣吧，我順路回來時，把文牧嘢給你一起帶回來，怎麼樣？”
《奇蹟·笨小孩》那邊快殺青了，讓文牧嘢過來玩幾天，放鬆下心情，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韓佳女頓時眼前一亮：“真的？”
“瞅你那思情郎的樣。”陳飛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不成？”
“嘻嘻，謝謝師哥～你真好！”
韓·狗腿子·佳女正式上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