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勇意識到自己臉上的驚訝之色有些明顯了，連忙收斂了幾分，然後纔看着周覽，說：“我都以爲你們不打算繼續跟她做了，怎麼突然又改主意了？不是覺得她很難合作嗎？”
“前面確實覺得難合作，不過，她後面的態度變了不少，好說話了很多。”周覽笑笑，“我還以爲是何總你跟她說了不少話，才讓她變了這麼大的態度呢。”
何勇搖頭，“這可跟我沒有關係，我跟她不熟，對她的那套行事作風，我自己都受不了。”
周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說：“是嗎？”
“是啊。”何勇一派落落大方的姿態，點頭，又說：“不過，要是能繼續合作，那也最好。”
雖然何勇這麼說，不過，周覽和周雲其實都知道，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劉蘭強勢入局，何勇在這個項目裡的話語權被直線削弱。
不把劉蘭給趕出局，何勇就沒有機會藉機掌控這部劇，甚至是去掌控成千影視。
這都是一環扣一環的。
周雲甚至覺得，成千集團總部之所以要在《盛裝之下》第一部取得這麼好的成績情況下，空降一個劉蘭坐上成千影視總經理的位子，就是爲了削何勇的權。
當然，事實到底如何就不知道了，成千這個大集團，總是免不了各種爭權奪利的事情。
何勇被裹挾其中，也無法避免。
把周雲放走，讓她出去開了一個工作室，是何勇經常被總部詬病的一點。
在總部很多人眼中，這屬於重大損失。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的確如此。
可能每一份工作都是這樣，做到最後，發現無論什麼都成了權力的鬥爭。
“何總是準備繼續在藝人經紀這一塊幹下去？”周覽問。
何勇笑，說：“都幹了這麼久了，我不繼續幹這一塊，還能幹什麼？”
周覽說：“藝人資源握在手上，什麼不能幹？”
何勇搖頭，說：“又不是自己當家作主，怎麼叫藝人資源握在手上？”
周覽微微一笑。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充滿了彼此試探的味道。
周雲只當作什麼都聽不懂，充耳不聞，默默地吃東西。
“這個芒果好吃。”周雲指了桌上一道芒果果肉做的甜品，對他們倆說，“你們嚐嚐。”
周覽跟何勇暫停了對話，一起用叉子挑了快芒果果肉。
周雲保持着微笑，說：“我們三個人真是很久沒有坐在一塊兒吃東西了。”
以前，周雲還在成千娛樂的時候，在她走紅以後，這樣的情景一般一個月都有一次。
何勇對當紅的藝人，總是會定期跟他們見面、吃飯，保持聯繫。
這也是他的一種策略。
“你要是想跟我吃飯，我隨時有時間。”何勇開玩笑，說道，“你現在工作這麼忙，我纔是那個擔心約不到你時間的人。”
“何總這麼說就生分了，什麼時候你約我們吃飯，我們搪塞過。”周覽一把太極打回去。
確實，她們跟何勇之間的關係，或親近，或疏遠，分分合合的，但對何勇的態度卻不像對劉蘭那樣說拒之門外就拒之門外。
她們從來沒有把何勇擋在門外過。
“宋芝污衊你那件事的影響，已經漸漸降低了吧？”何勇提起之前周雲被宋芝污衊“欺辱她”的事情。
這件事算是周雲近期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外網、尤其是韓國媒體對她口誅筆伐，一通譴責。
周雲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沒有關注，雖然說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但我也實在沒有什麼好迴應的，沒有做過的事情，也找不到證據去證明自己沒做過，反正就這樣吧，短期內我也不會去韓國，至於其他人的態度，我該否認的都已經否認了，還能怎麼樣呢，相信我，不相信我，我都不能左右。”
何勇臉上浮現出讚許之色。
“你身上這份氣定神閒的氣度，我是真欣賞。”
“那是你沒看見我氣急敗壞的時候。”周雲擺手，“可別這麼說。”
“這不是在盲目誇你，我是認真的，任何一個藝人碰到這種事情，都沉不住氣，自己受了冤枉，想要第一時間把真相澄清，想要讓大家相信自己。”何勇說，“你知道我們做藝人經紀的，最麻煩的事情往往不是外界的，而是藝人本身的性格問題以及藝人本身惹出的各種麻煩，就像你這種情況，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做出迴應之後，就保持沉默，等這陣風聲過去。”
周雲點頭：“這種情況，可不就只能這樣。”
“是啊，但是能像你這樣真的保持沉默、置身事外的，百裡挑一。”何勇說，“你可別以爲我是在恭維你，我是認真的，你這樣的藝人，任何一個經紀人碰到都要燒高香了，省心又省力，表裡如一。”
周雲輕笑。
“那我在成千娛樂的時候，也沒有見我這樣的比其他人得到更多的好處，相反，還頻頻吃虧。”她毫不留情地說出自己之前的遭遇，“關鍵還是要討人喜歡，不管什麼性格，要有貴人願意相助。”
何勇聳聳肩膀。
“好吧，在這件事上，是我沒有顧及到你，我承認。”他說，“不過，當時那種情況，衛茹雪合約要到期，我要留下她，只能先如她的意，把你打壓下去，你看，等她最後離開成千了，我還打壓過你沒有？”
“拉倒吧，你也好意思承認。”周覽笑懟，“也就是小云大度，不跟你計較，換成是衛茹雪或者徐思瑤，看看她們還願不願意跟你來往。”
何勇：“所以我從來不跟她們像我們這樣坐在一張桌子上聊天嘛，公司裡的事，你我都知道，很多身不由己。拋開成千不說，這樣的話我也說過很多遍了，我確實認爲，你確實是每一個經紀人都夢寐以求的藝人，自身才華足夠出衆，天賦異稟，還沒有天才病，非常好合作。”
“你這麼誇我，我也不會回成千的。”
“就是因爲我知道你不會回成千，我纔會這麼誇你。”何勇說着就嘆了口氣，“你都不知道，現在的藝人有多難帶，一個個都想着一步登天，跟公司簽約一年兩年就怪公司沒有捧紅他們，說公司耽誤了他們，唉，一羣眼高手低的菜雞，每次看到他們，我就想到你們剛籤公司的時候，現在怎麼都是這樣的風氣了，不看看自己付出了多少，只知道怪公司沒有給他們資源。”
周雲笑笑，沒有說話。
周覽說：“成千已經算是業內對新人比較友好的公司了，他們還覺得成千對他們不好？”
“是啊，匪夷所思。”何勇似乎對這些新人是真的攢了不少脾氣，臉上的不耐煩和厭惡之色都透着真心實意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