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揍死她!”
被耍的團團轉的卯兔只能敗興而回,想起那些警衛把自己當小孩關照,就氣得七竅生煙。
只不過她不是胡蝶。
胡蝶是草根出身。
她是高門大戶。
做事自然有原則,有分寸。
即使恨不得把那些礙事的警衛一個個全部扔到天上去與風箏齊飛,但終究還是剋制住了情緒。
警衛是無辜的,出於善意與好心。
真正可恨的。
是那個胡蝶!
不愧是小宋子培養出來的人。
如出一轍的詭詐,陰險!
“要揍誰?我幫你一起。”
好事的聲音冷不丁在身後響起。
卯兔偏頭一瞧,鬱悶的表情沒有太多好轉,顯然也不怎麼待見這張臉。
“說!叫什麼!”
神出鬼沒的葉小王爺口氣豪邁,一副義不容辭的態勢。
他的仗義挺令人感動。
但是卯兔無動於衷,明明可以把小王爺攪和離開,充當免費打手,可卯兔並沒有選擇讓問題複雜化。
“你,太遜。”
她回了句,而後就繼續往前走了,渾然把小王爺當路人。
被鄙視的葉霆軒聳了聳肩。
人家說的是事實啊。
他可是清楚知道這具嬌小的身材裡蘊含着何等恐怖的爆發力。
和小王爺錯過後,卯兔回到九鼎集團戰略總工程師辦公室,看見小姐不在,終於忍不住爆發。
她“呀”的一聲,雙手亂抓頭髮,成功將烏黑茂密的頭髮撓成雞窩後,行屍走肉般挪到沙發,而後直挺挺的倒下,以發覆面,沒了聲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的主人走了進來,只不過曹公主並沒有留意沙發上躺着的卯兔,坐上辦公椅,沉浸工作。
“小姐。”
突然響起了聲音,讓專心致志的曹錦瑟受了一驚,她擡頭,看到了一張被頭髮遮住的臉。
卯兔坐了起來,也不整理髮型。
“把胡蝶重新關進去吧,應該讓她牢底坐穿。”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曹錦瑟詫異又好笑。
卯兔這才扒拉頭髮,繼續自顧自道:“太卑鄙了。”
“誰卑鄙?胡蝶?”
卯兔眼神空洞,沒出聲。
“你怎麼碰到她了?”
曹公主好整以暇的問。
“我去跟蹤江辰……”
“跟蹤?”
曹錦瑟打斷,“誰讓你去跟蹤他的?”
顯而易見。
曹公主還是那個曹公主,哪會幹偷雞摸狗的事兒,又是卯兔擅作主張,先斬後奏。
“最後一天了。”
卯兔扭頭,看向弧形玻璃牆外,“太陽都快落山了。”
曹錦瑟神色如常,“你上學的時候,沒提前交過卷嗎。”
卯兔收回目光,面露不解。
“白卷也是一種答案。”
曹錦瑟繼續道,並且氣定神閒。
“小姐,你知道江辰在幹什麼嗎。他在泡妞。”
卯兔如實彙報她今天的行動成果,“他居然跑到十三陵去放風箏,好浪漫啊!”
沒等到答覆或者說不再等待答覆的曹錦瑟不僅沒拍案而起,相反笑了起來。
沒錯。
此情此景。
她竟然笑了起來。
卯兔發懵,匪夷所思,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
小姐難道是刺激過大,腦袋出問題了?
“小姐,你怎麼了?你笑什麼?”
卯兔小心的問,眼神充滿了擔心。
“因爲你說的話很好笑啊。”
曹錦瑟臉上弧度顯眼,笑容未消,“放風箏,嗯,的確很浪漫。”
“小姐,你難道不生氣嗎?”
卯兔百思不得其解。
以己度人。
假如換作是自己。
非得拎着槍殺過去把他們全部突突突了不可。
“生氣有意義嗎。能解決問題?”
卯兔語塞,欲言又止,最後道:“……可是,不公平啊,小姐爲他做了這麼多,就連少爺都出面了,可是他卻裝傻,躲着小姐。”
曹錦瑟若無其事,嗓音輕緩:“這個世界上哪有公平,感情上更不會有。”
男女之情,卯兔肯定不懂,但是她清楚自己的立場在哪邊。
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要麼直接回絕少爺,不明不白不聲不響的拖着,這不是欺負人嗎!我看他是既想享受小姐的好,又不想負責任!”
嘖。
人果然是善於學習的動物。
曹錦瑟淡淡的笑,認同的微微點頭,“嗯,聽起來,好像是貪心了些。”
“人要是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要是能受委屈,就會有受不完的委屈!小姐,你不能再這麼縱容他了,你越是忍氣吞聲,他就越會得寸進尺!今天他在十三陵放風箏,下次指不定就在咱們樓下來放了!”
卯兔捏着粉拳,“我去把他揍成豬頭,看他還怎麼勾搭女人。”
“你和他關係不是挺好的嗎。下得了手?”
“我和小姐纔是一體的!”
卯兔強調忠心,而後又道:“趁端木不在,要是端木在的話,就揍不了他了。”
曹錦瑟忍俊不禁,搖了搖頭。
“你把自己當什麼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大地主啊。那傢伙雖然可惡,但是,也幫過我們很多,我和他之間這筆賬,究竟是誰欠誰,是計算不清的。”
曹公主還是實在太善良了。
或者說。
太明事理,原則性太強。
這是優點,也是缺點。
假如放任不管,任由卯兔去鬧,某人不說捱揍,肯定不會如此逍遙快活。
當然。
明事理,有原則,這是曹公主受人尊敬的原因,可是外人對曹公主的不止有“敬”,還有“畏”。
“畏”從何來,並不重要。
只需要明白一點。
曹公主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好欺負的人。
“不要再去幹這些幼稚的事情了,吃力不討好,而且丟人。”
“小姐,我不覺得丟人。”
這小兔子,真覺得她的行爲只代表自己了。
“但是我覺得。你要是再擅作主張,那就待在家裡,別出門了。”
聽到要禁足自己,卯兔立即慫了,委屈道:“不去就不去,反正受氣的也不是我。”
被陰陽怪氣的曹錦瑟嘴角微翹,低下頭,重新投入到工作當中。
“女人,最不能當的,就是潑婦。”
另一邊。
施董對於某人今天的表現還算滿意,不錯的心情甚至惠及到了胡蝶。
“坐下一起吃。”
十三陵附近的農家樂,她發出邀請。
胡蝶先是看了眼江辰,待對方點頭後,站在窗邊的她才走過來坐下。
江老闆今天很大氣,點的農家樂老闆自養的大鵝,並且還是最大的一隻。
幹鍋、白切,還有滷水,一鵝多吃,再加上幾盤小炒,填飽三個人的肚子綽綽有餘。
“今年多大。”
施董夾起一塊白切鵝肉,問得那是理所應當,不知道的還以爲HR面試,或者……老闆娘考察老闆小蜜的味道?
“二十七。”
其實說起來,胡蝶和江老闆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僱傭關係,但對於施董,胡蝶還是給與了充分的尊重。
“結婚沒。”
“未婚。”
多標準的回答。
“男朋友呢,有沒有。”
江辰輕咳一聲,不過並沒有插話。
“單身。”
“不應該啊。”
施董對於胡蝶的形象還是頗爲認可的,然後道:“馬上三十了,不着急嗎?”
“不着急。”
胡蝶神情自若,沒有任何的不快反應。
這纔是幹大事的人。
有點像是施董配合江老闆考驗人家的情緒管控能力了。
同時也是實話。
怎麼可能着急。
房少只是去從軍了,不是死了。
只要她願意回頭,房少一直都在。
“犯了什麼事?”
施董繼續問。
胡蝶安靜下來。
“你怎麼知道她犯了事?”
江辰接話,這姑奶奶鐵定是第一次見胡蝶,至於胡蝶熟不熟悉她,那就是另一碼事了。
“機場安保說她禁止離京。”
“嗯,出了點車禍。現在和傷者處於糾紛狀態。”
江老闆從容鎮定,主打一個思維敏捷,可施董又不是小孩。哪會信這種鬼話。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
他倆應該沒有曖昧關係。
也是。
這是在京都。
在那位眼皮底下,相信某人即使花花腸子再多,應該也不敢亂來。
“陪我浪費了一天,沒耽誤你吧。”
施董嚼着菜,話裡有話。
耽誤倒是不存在,江老闆本來就想躲躲,只不過差點出了亂子,好在胡蝶沉着冷靜,應對得當。
其實離開十三陵後,他有點憂慮,做好了接電話的準備,只是奇怪的是,無論卯兔亦或者誰,竟然都沒有打電話過來。
想到這,江辰不禁看向胡蝶剛剛站的地方。
窗外的晚霞已經將世界塗成油彩畫。
最後的幾個小時了啊。
“看什麼呢?”
“京都的空氣也沒那麼差,天空挺美的。”
江辰收回目光,給出的迴應令人啼笑皆非。
“有心事?”
施董還是瞭解他的。
“我在想,如果真按照你的建議,改了車牌設計,有朝一日,新能源車真的統治了市場,我們的天空會不會變得更加湛藍通透?”
上高度了。
“……”
“……”
兩個女人一時間鴉雀無聲。
江老闆若無其事,動筷。
胡蝶悄無聲息瞥了他一眼,面無端倪,但是想必內心戲很精彩。
而施董肯定沒必要藏着掖着。
“出車禍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車上?帶他去醫院檢查了嗎?”
後面的半句話是對胡蝶說的。
胡蝶肯定能夠理解這種幽默,但是同時,肯定也無法理解。
在她過去的人生中,哪裡見識過這樣的交流方式。
提起醫院,江辰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小房間牆上的裸女畫,而後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施董的脣。
雖然這姑奶奶的性格乏善可陳,但是五官的確很難挑剔,典型的取她父母的長處,脣形性感,色澤紅潤……
徒然。
嫩滑的舌尖毫無徵兆的探出,靈巧的在下脣劃過,就像得到澆灌的玫瑰,脣瓣變得更加滋潤光澤。
江辰擡眼,與其目光對上。
施董眼神帶笑,意味深長。
“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吧?”
這話,任憑胡蝶再有手段,消息再如何靈通,肯定也是聽不明白的。
“吃飯。”
江老闆夾菜,避其鋒芒,這姑奶奶不是何以卉,何以卉雖然勇敢、率直,但人家在公衆場合,或者有外人在場,絕對不會失儀,但是這姑奶奶可不敢保證。
她可不會顧及有沒有第三者在場。
見他認慫,施董也就見好就收,吃着飯呢,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江老闆心跳剎那間漏了半拍,但還是隻是故作自然,放下筷子,掏出手機。
胡蝶事不關己般,繼續吃飯。
“就在這接。”
施董一邊夾鵝肉一邊道。
嗯。
只要不正面PK,她還是不怯場的。
來電顯示。
是小王爺。
江老闆微微放鬆,按下接通鍵。
“江兄,晚上有空沒?貸款的事諸葛行長已經給辦妥了,離京前,我怎麼着也得感謝感謝你。要是晚上有空,我做東,叫上錦瑟姐一起……”
“今天恐怕沒有時間。”
江辰立即打斷。
“是嗎?”
“嗯。”
小王爺嘆了口氣,深感遺憾,“那好吧,下次,來日方長,掛了。”
小王爺絕對不是婆婆媽媽的人,說完便利落撂了電話。
有時候感情其實遠遠不止是兩個人的事,牽扯到方方面面。
尤其是今天。
三天期限還沒過去。
作爲朋友。怎麼能把無辜的小王爺牽扯進來。
“誰啊。”
“葉霆軒。”
“他也在京都?”
“嗯。”
“不是聽說他很少來京的嗎?”
你不是也很少來嗎?
“有事。”
江辰簡單道。
“他約你?”
“嗯。”
“爲什麼不答應呢?”
江辰看過去,
有點得寸進尺了啊。
倒是不在意葉小王爺,可是爲什麼不願意去長城集團呢?
葉小王爺也不是嘴巴把門的人,他知道了,指不定就會有很多人知道。
江老闆到底不是女人,胡蝶恐怕才能理解這位金海二代目的複雜心理。
情人,一般都是這樣,不願意直面正宮,但是又不甘屈居人下。
當然。
只是打個比方。
誰是正宮誰是情人,好像、還沒有定論?
胡蝶從來沒有看過狗血泡沫劇,但是此刻竟然生起了追劇的期待感。
她想起了理性到極致的宋朝歌,而後又想到了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曹錦瑟……
生活原來不止有麻木的“工作”,還可以這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