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大廈天台。
這裡被設計成了優美的空中花園。
遮陽傘下。
曹錦瑟迭着腿,抿了口涼茶。
今天的陽光依然熾烈,但勝在氣溫不高,而且天台風大,吹淡了燥熱,也吹起了曹錦瑟的鬢髮。
她悠然恬淡,可獨自待在不遠處的卯兔卻憂心忡忡,顧不上去欣賞景觀池裡的小龜和魚,時刻關注這邊,提防意外發生。
“蘭姨入京這麼久,怎麼今天才來公司。”
沒錯。
之所以會讓天不怕地不怕的卯兔如此緊張,是因爲曹錦瑟旁邊赫然坐着一個女人。
傳聞中三頭六臂吃人不吐骨頭的血色觀音。
要是以前,大家是自己人,有對方在,卯兔甚至可以偷懶,跑出去蹓躂溜達,可眼下彼此關係發生了根本性變化。
“擔心你不歡迎。”
蘭佩之不閃不避,正面接招。
有些事情不是有了結果就能當作沒發生過。
總得有一個解釋、或者是說明。
“歡迎?我恐怕沒有這個資格。長城又不是我的私人財產,以前不是,現在、更不是了。”
曹錦瑟柔和微笑,可是話語卻鋒芒畢露,和表情大相徑庭。
接受“握手言和”的結果,不代表沒有怨氣。
畢竟對方是她一直叫姨的女人。
“我曾經真的把蘭姨當作我的長輩。”
如果沒有信任,就根本談不上背叛,因此不可能疼痛。
曹錦瑟看向對方,“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沒有意義。”
都沒有解釋。
曹錦瑟復而微笑。
也是。
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什麼樣的理由,能夠讓她接受。
爲了人情?
不可能。
如果只是爲了還人情債,會有很多種方式,根本沒必要如此剛烈的直接和她開戰。
譬如。
完全可以像現在這樣,約她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爲了利益?
更加荒謬。
雖然金海手裡的長城股份在一波三折下落在了她的手裡,但曹錦瑟可以肯定,對方的目的絕對不是渾水摸魚。
她要是唯利是圖,怎麼可能名滿天下。
所以。
究竟是爲什麼呢?
“可能蘭姨自己,都不清楚原因吧。”
曹錦瑟收回目光,看着花團錦簇的空中花園,輕聲道。
蘭佩之面如止水,“你呢。爲什麼罷手。”
曹錦瑟自嘲一笑,喟嘆道:“因爲我沒得選擇。”
蘭佩之看去。
“蘭姨和他是戰友,難道他沒有和蘭姨通氣嗎。”
戰友這個稱呼在此時,格外刺耳。
一直以來,大家分明都是“戰友”。
“他做事情,從來都是我行我素,會向任何人解釋嗎。”
蘭佩之平淡道。
曹錦瑟莞爾,“看來蘭姨也十分了解他。” 把矛盾點對準男人,無疑能緩和女人之間的怨憤,相信某人如果知道,肯定也不會介意做這個發泄桶。
曹錦瑟沒有藏着掖着,看出對方是真的不知情,於是爽快的道:“九鼎集團公佈了新的人事任命,推舉我當選常務副總裁。”
蘭佩之瞳孔微縮,瞬間恍然。
爬山是一個過程,對方肯定還沒到終點,只不過,這個時間點,來得太早了些。
要知道。
時間,向來寶貴。
能夠早一步抵達更高的海拔,未來衝刺的終點會更加廣闊,充滿無限可能,這也是爲什麼修仙小說裡越早突破意味着潛能越大一樣。
“他做的?”
“嗯。”
曹錦瑟輕輕頷首,“好像一切都在那個傢伙的掌握之中呢。”
蘭佩之若有所思。
“華總當面和我公佈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在想,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近期神州、東瀛還有高麗正在京都舉行秘密會晤,商討擱置多年的三邊自貿協議重啓,那個傢伙神出鬼沒,就是因爲忙着參加會議。”
不用對方問,曹錦瑟坦誠大方的進行解答。
蘭佩之沉默。
“他對蘭姨都守口如瓶,看來蘭姨得好好教訓他啊。”
曹錦瑟抿了口茶,矢志不渝的挑撥離間。
“這個傢伙,心沉似海。”
蘭佩之給出評價,別樣風華的臉蛋看不出喜怒。
曹錦瑟迅速含笑點頭,附和道:“我也這麼覺得。我曾經覺得,他很耿直,甚至很傻,腦子一根筋,現在看來,所有人都被他給愚弄了。”
說着,曹錦瑟問道:“蘭姨以前在高麗的產業,都是交給了他打理了是吧?
蘭佩之不答。
曹錦瑟自言自語,自說自話,“他是將蘭姨的遺產,發揚光大了啊。”
遺產這個詞明顯不太恰當,但蘭佩之怎麼可能會去較真。
東瀛,可以理解,可是高麗,無疑有點出乎意料。
某隻手已然悄無聲息的伸出了神州,遮天蔽日,翻雲覆雨啊。
“蘭姨有沒有想過,從他一開始接近你的時候,就是有預謀的。”曹錦瑟貌似隨口道。
明目張膽的挑撥離間。
哪怕產生懷疑,可此時此刻,蘭佩之肯定也不會表現出來,大道至簡的回答道:“時間不能倒流。”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呢。”
曹錦瑟很快接話:“蘭姨還會選擇認識他嗎?”
蘭佩之反問:“你呢。”
曹錦瑟笑了笑。
“我沒有選擇。我和他認識,是蘭姨介紹的。”
繼而,她又道:“蘭姨是不是後悔介紹我們認識了。”
理虧的蘭佩之看了眼不斷往這邊偷瞟的卯兔,“你也沒有損失,可以重新選擇。”
什麼叫,沒有損失?
還沒等曹錦瑟接話,又聽到:“他應該沒有膽子去動你。”
言簡意賅!
好了。
解釋清楚了。
多樸實純真的邏輯啊。
曹錦瑟一時語塞,憋了半晌,才帶着哭笑不得的情緒,“在蘭姨看來,男女之間,只有肌膚之親,才叫‘吃虧’嗎?”
人生彪炳可感情經歷一片空白的蘭佩之不說話。
“那蘭姨呢?他明明有辦法解決,卻藏而不露,非得把蘭姨拖下水。蘭姨難道就願意一直容忍包容,不和他劃清界限?”
蘭佩之波瀾不驚的抿着茶,還是不說話。
如何劃清界限呢?
按照這個邏輯。
曹錦瑟吃沒吃虧,無人知曉。
可是她卻是真真切切吃了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