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過來的。”
方晴神情自若,毫無慚愧。
本來她和爸媽看着電視,好不悠閒,結果這個傢伙一通電話,害她……疑神疑鬼。
唉。
浪費感情。
她沒計較就算了,還有臉怪她?
江辰忽而起身,走到垃圾桶邊,蹲下,撿起難免落在垃圾桶外的紙條。
以前的江老闆只有一個缺點,那就是窮,很多女孩都沒他愛乾淨。
家徒四壁的傢伙還能吸引女孩兒念念不忘的歡喜,總歸是有原因的。
“說什麼都好。以後,不要再對一個男人說你不行。太侮辱人了。你不如罵他十八代祖宗。”
江辰邊撿垃圾邊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婆媽。”
江辰氣笑,蹲在地上的他擡起頭,“又要我幫你擦屁股,說你兩句都不行?”
“你不擦啊。”
方晴明擺着有恃無恐。
江辰啞口無言,忍氣吞聲,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對方闖禍,都是他去填填補補,要麼當替罪羔羊,當然,也不都是被強迫,有些時候,是他自己主動。
所以說經年累月養成的習慣,怎麼可能在一朝一夕內改變。
怪誰?
還不都是自己“慣”出來的。
將所有紙條全部撿起來扔進它們該呆的地方,江辰起身。
“方叔他們呢?睡了?”
“看電視。”
方晴沒着急回去的意思,反正出來的時候給父母打好預防針了。
“那個姓周的什麼來頭?”
江辰眼角抽動,不可思議,“你不知道?”
“我去哪知道。我又不認識。”
“你不知道選擇把人得罪那麼死?”
“我沒有得罪任何人。我只是依據客觀事實進行合理的反駁。”
都說夫妻生活久了,會越來越像。
其實青梅竹馬也是一樣。譬如今晚,這對住門對門的男女在面對陌生訪客所產生的表現就有太多相似的地方,此時方晴一本正經的口氣就像是從某人身上一鍵複製過來的。
江辰沒和她鬥嘴。
和一個律師鬥嘴,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甚至可以說愚蠢的事情。
那位周少來之前就知道晴格格的職業。
所以可以得出結論。
那位自稱可以代表沙城的傢伙其實腦子並不怎麼靈光,雖然他選擇化敵爲友的決定比較明智。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大愚若智。
垃圾桶邊,江辰拍了拍手。
一個連基本情緒都控制不了的人還揚言能夠代表沙城。
難怪這座起跑線明明遙遙領先的城市會逐漸掉隊,至今泯然衆人。
曾經的沙城可是全省的扛把子,在全國也是有頭有臉,要知道那會沿海城市的人都是跑到這裡來打工置業。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在這座城市演繹得淋漓盡致。
也被在這裡出生長大的人親眼目睹。
爲什麼江老闆的心態能夠如此樂觀?和沙城的水土有很大關係。
也許其他人會因爲沙城的落莫而感到沮喪、消極,但他能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問題。
沙城從明星城市跌落塵埃,說明階級是涌動的,不是一成不變。
有錢的人會破產,那麼沒錢的人就一定有機會發家致富。
嗯。
就是這麼簡單。
“你還沒回答我呢。”
方晴衝重新走回來坐下的江辰道,腳尖搖晃,腳上趿拉着一雙半包裹棉麻拖鞋,溫馨的米白色,很居家,搭配此時的環境,實在是太有氛圍感了。
乍一看,就像老婆在向自己的老公嬌嗔。
“自己想。”
江辰表示不吃這套。
“他爸媽是誰?”
江辰沒作聲,故意拿捏姿態。
方晴也沒再問,只是安安靜靜的彎腰,摘下拖鞋,拿在手裡。
“他爸媽是誰不重要。他有一個姑姑。”
江辰立馬開口。
方晴沒急着把拖鞋穿上,“你不也有一個姑姑。”
看。
晴格格其實相當幽默風趣。
祖輩可沒有優生優育的說法,三個都算少的,動輒七八個兄弟姐妹,所以他們這代人有姑姑不算什麼稀奇事。
但姑姑和姑姑,是不一樣的。
“我要有他那樣的姑姑,那我可就太快樂了。”
一路艱難跋涉的江辰雙手交叉,枕着後腦勺,仰靠在沙發上。
“周市長?”
方晴漫不經心的問。
“政治敏感性挺不錯嘛。”
江辰予以表揚。
方晴終於把拖鞋重新套上腳丫。
“不應該啊。”
“不應該什麼。”
江辰吃到了教訓,免得對方又把拖鞋拿下來,沒穿襪子,深秋的晚上還是容易着涼的。
“地級市的主政官,這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嗎。”
江辰悠哉的笑,“小時候你惹了麻煩,捅了婁子,會第一時間跑回家告訴方叔潘嬸嗎?更何況那還不是他親媽,只是姑姑。”
方晴點了點頭,認同對方說的有道理。
她是不會。
她第一時間,肯定是想找這個傢伙幫自己背鍋趟雷。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成年人,總有自尊心。”
“你說誰沒有自尊心?說話夾槍帶棒,最討人厭了。”
江辰無語。
他夾槍帶棒?
說這話的時候,麻煩先反省一下自己好伐?
方晴也調整更舒服的姿勢,斜坐着,胳膊搭着沙發扶手,壓根不注意形象包袱,問:“和他姑姑有關係嗎?”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你以爲方叔潘嬸真不知道嗎?”
總是被嗆聲,方晴有些惱了,漂亮的眉梢上挑,“你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我爸媽不知道嗎。”
江辰老實閉嘴。
這就是爲什麼明明人聽盡了所有的道理,卻還是過不好這一生。
因爲人性就是很難記住教訓。
“他這次回去,會不會告訴他姑姑。”
見其認慫,方晴適可而止,繼續剛纔的話題。
“不重要。”
方晴看着他,枕着頭,沒個正行,靠着沙發,吊兒郎當的,像個黃毛。
“那這些東西呢?怎麼處理。”
她朝茶几上的菸酒示意。
“巡視組辛苦跑一趟,送他們喝了抽了吧。”
“……”
方晴表情失控,噗嗤笑出聲,旋即想控制,可是做不到,於是索性放棄,同樣往後靠倒,就像被點了笑穴,身子都跟着一顫一顫。
逗女人開心,是一項厲害的本事。
如果一分錢不花還能逗女人開心,那就更了不起了。
“有這麼好笑嗎?”
江辰斜睨。
方晴擡了擡手,示意他先不要說話,等稍微緩和後,才帶着清澈的腮紅,一隻手握着肚子,氣息不穩的道:“要是惹得我腸胃炎犯了,你就完蛋了。”
“我又不是病毒,還能影響你犯不犯病?”
“你比病毒更可惡。”
終於,總算是控制住了失控的情緒,方晴調整呼吸,“真的要鬧這麼大?”
枕着腦袋的江辰聳了聳肩。
“又不是我說了算。”
方晴直接無視這句話。
無官不貪。
這句話過於絕對,但也不能說不對。
作爲一名成年人,並且是社會精英,哪能不瞭解這個社會的運行規則。
只要查,總能查出點問題。
關鍵在於願不願意查而已。
看了看某個悠閒自在的傢伙,方晴欲言又止。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那時候,沙城多麼熱鬧,我還記得有次某家企業搞抽獎活動,一等獎居然是小汽車。那時候的小汽車可是稀罕物啊,是超級有錢人才買得起東西,居然拿出來抽獎,我現在還記得當時抽獎現場是人山人海,我爸只能把我舉在肩上,二十年過去,看看現在,這裡是什麼模樣?”
江辰不疾不徐。
“你說,是沙城人不勤奮,工作不夠努力嗎?也不是啊。方叔,下崗後開貨車,一個月能休息幾天,沒日沒夜,潘嬸也去超市當過售貨員。可是爲什麼,他們的生活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呢?”
“基層勞動者的收入的確不可能太高,可是他們勞動創造的價值哪裡去了?根據熱力學第一定律,能量不可能憑空消失,只會轉移。”
江辰嘴角掀了掀。
“我還記得我爺爺生前經常喜歡唸叨的一句話,當官不爲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不會做生意,那就得破產。不會當官,那就應該換會當的人來。”
空氣安靜下來。
自言自語一大通的江辰偏頭,“怎麼不說話了?”
“聽你說啊。”
方晴怡然的看着他,胳膊搭着扶手,雙手交迭在一起,“你說的很有道理。”
江辰啞然一笑,受寵若驚的道:“難得,居然還有被你肯定的一天。”
“不過你這些話在家裡發發牢騷就行,在外面就不要說了。”
“爲什麼?每一個公民都享有言論自由權,這是寫進憲章的基本權利。”
嗯。
懂點法,但是懂得不多。
方晴作爲專業人士友情進行糾正,
“你這不叫言論自由,你這叫尋釁滋事。”
江辰微怔,隨即開懷大笑,而後不以爲然的道:“沒關係,這不是有你嗎。天賜花這麼多錢投資法務部,肯定是有價值的。”
方晴不接受高帽,“你要是坐上了法庭,任何人去應該都沒招。”
江辰沒說話,目光沒有焦距的看着自己出發的地方,只是笑。
高處的風景,的確會更美、更廣闊、更壯麗。
但是風險也會更大。
從一樓摔下去,屁事沒有,頂多擦破點皮,拍拍屁股就能重新爬起來。
可是從頂樓摔下去試試?
別說爬起來了,翻個身的機會都不會有。
方晴一眨不眨的盯着這個只是笑的男人,忽然像是產生了好奇。 “你會害怕嗎。”
江辰笑容更甚,目光聚於虛空一點,沒有去看晴格格。
他可以避而不答,也可以一如既往的插科打諢,可是他沒有,反倒像是在思考,思考怎麼去回答這個很簡單的問題。
“假如你是出生在武俠世界裡的一個普通人,資質平平,一輩子都能看到盡頭。忽然有一天上山採藥,踩到狗屎,連爬帶滾摔進一個山洞裡,沒錯,你在裡面不意外的發現了一本絕世武功秘籍。而後在付出了辛苦好像又不那麼辛苦的努力後,神功大成。於是你跑了出去,仗劍江湖,懲惡揚善,一路上砍翻了無數魑魅魍魎邪魔歪道,逐漸成爲了名震天下的大英雄,萬衆敬仰,風光無限,無數人崇拜你,當然了。還有仙女俠女以及朝廷的貴女愛慕你。後來有一天,天劫降臨,要把你給劈死。
死之前的那一刻,你會害怕嗎。”
因爲他沒有偏頭,所以方晴看不見他的眼神。
“那你會後悔嗎?
後悔最開始,不應該走出村子。”
江辰沒有說話,興許是還沒有想好怎麼回答。
方晴輕輕一笑,“村子裡的生活肯定沒有外面精彩,也沒有仙女俠女貴女的關注,但是村子裡也有村姑啊。”
江辰偏頭看來。
方晴脣角帶笑,與之對視。
江辰開口,“你說的,是村花吧?”
方晴眼睛微微睜大,隨後吐出一個字。
“滾!”
有些事情,自己可以說,但是別人不能說。
譬如當一個肥扭抱怨自己的體重時,千萬不要跟着附和,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村花怎麼了?村姑就比那些仙女俠女村女什麼的差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哈哈哈哈……”
江辰笑得前仰後合,笑聲溢出窗臺,傳出老遠,打破了這份寧靜的夜色。
“笑個屁!”
那隻米白色的棉麻拖鞋終究還是沒有待在自己該呆的地方,或者說,終於去了該去的地方,“嗖”的穿梭空氣。
“噌!”
都笑得不能自已了,竟然還能眼疾手快的精準將飛過來的暗器接住,而後上演了一番史詩級過肺!
開個玩笑。
江老闆哪裡是那麼猥瑣的人,他只是將拖鞋拿在手裡,臉上依舊笑意盎然,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
“嗯,你說的很對。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說不準村花比什麼仙女俠女貴女更漂亮,更……溫柔。”
“拖鞋還我。”
“自己來拿。”
方晴站了起來,金雞獨立,靠着一隻腳往前跳,就像小時候玩的抓人遊戲。
江辰早有預料,知道她會重心不穩,以德報怨,提前伸手,將摔過來的她給扶住,並且這次格外注意了位置,相當紳士的撐住了溫軟的胳膊。
“別碰瓷啊。”
他扶着她坐好,並且把拖鞋遞了過去。
女人可從來不會講什麼武德,哪怕是律師,接過拖鞋方晴就要往他腦袋拍。
江辰擋住。
“你的拖鞋很香是吧?洗澡沒?”
“成了大英雄瞧不起人了是吧?”
因爲距離願意,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以前不是抱着我腳捨不得放手的嗎?”
江辰一怔,迅速正襟危坐,滿臉嚴肅,“話不能亂說,我什麼時候……”
“有次我腳崴了……”
“那是給你擦藥!”
趁成功分散他的注意力,方晴掙脫他的手又要拍了他的頭,結果對方條件反射伸手一揮,“呼”——拖鞋飛走,而且無巧不巧,直奔窗臺,而後無法回頭的掉了出去。
“呀!哪個缺德的渾蛋!大晚上往樓下扔東西!”
緊接着,窗臺外傳來憤怒的叫喊聲。
兩人同時定住。
“噓——”
江辰示意靜音,不要說話。
方晴哪裡還敢說話,往樓下扔東西,是要判刑的!而且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誰的拖鞋!”
樓下哪個可能是路過的倒黴蛋還在大喊大叫。
好在只是輕飄飄的拖鞋,也好在只是步梯房,樓層不高,要是換作動輒二三十層的商品房,就算只是扔下去一個雞蛋,被砸中的話那都不大可能叫喚了。
“37碼!自己站出來!別等我上來揪你!”
站出去?
傻子才站出去。
方晴和江辰哪裡不懂那人只是在虛張聲勢。
果不其然。
嚷嚷了一通後,重新恢復安靜。
四目相對。
“噗嗤。”
兩人不約而同眉開眼笑,像惡作劇成功且沒被發現的調皮孩子。
江辰低頭,“我覺得你把這隻拖鞋也得扔了,銷燬證據。”
“也扔下去?”
方晴朝窗臺指了指,竟然躍躍欲試。
江辰哭笑不得,“你小心真把人砸出個好歹來!”
“這不是你家嗎?”
方晴無辜且認真的道:“要抓也是抓你這個戶主啊。”
“……”
江辰愣住,有些發懵,而後趕緊擺手,“走走走……快走!”
“我只有一隻鞋,怎麼走。”
不得已,方晴只能把那隻光腳踩在另一隻穿了拖鞋的腳上,腳背光潔細膩,瑩潤白皙,更是能看見細小的靜脈血管。
真正懂女人的男人其實不會關注女人的臉。
就像學歷一樣,那只是門檻。
腳漂不漂亮,才能真正區分美女的等級。
……
好像有點扯遠了。
誰剛認識會脫鞋把腳伸出來給你鑑賞啊。
古代女性的腳只有丈夫才能碰觸,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把拖鞋借你。”
“我怕得腳氣。”
“我不嫌棄你你還嫌棄我了?”
江老闆立即收回多餘的善良,“那你跳回去吧。”
“我不。”
“不什麼?兩步路。跳幾下就到了。”
不怪人家打他,方晴應該想把另一隻拖鞋也拖下來了,剛纔是意外砸了個人,這要是蹦出去又撞見有人回家,難保不會被當成殭屍。
這棟樓只剩下一些老人,要是嚇出個好歹來,那就真的罪大惡極了。
“你有沒有良心?我要是摔了怎麼辦?”
女人吶。
就是嬌氣。
江辰頭疼,“那你直接走過去,反正沒洗澡。”
“不行。”
“那你說怎麼辦?”
他沒轍了。
“你去給我把鞋撿回來。”
“……”
聞聽此言,江辰愣愣的盯着對方,似乎是在懷疑如此離譜的話怎麼能從這張嘴巴里說出來。
換施茜茜那姑奶奶,倒才合理。
“你這不是讓我去送死嗎?人家指不定就在樓下等着。我被打了誰負責?”
“肯定不在了。”
“不在了那也不行。你覺得還會給你把鞋留在那裡?就算不丟也一定帶回家了,說不定這時候正在瘋狂過肺呢。”
“過肺?”
方晴微微蹙眉,觸及到了知識盲區。
“呼——”
江辰現場演繹,當即生動形象的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
天才和蠢貨的區別在於,天才一點就通。
晴格格迅速反應過來,橫眉冷目,“變態!”
“很多男人有這個癖好。”
江辰振振有詞。
“肯定就是因爲你就是其中之一。”
“隨便你怎麼想。”
江老闆一副清者自清懶得解釋的模樣。
“喜歡過肺是吧,滿足你!”
方晴倏然把腳擡了起來。並且是兩隻腳,上身倒在沙發上,伸着修長的腿,腳掌繃直,往某人嘴巴里塞。
焯!
居然還有這種獎勵?
呸!
哪裡是獎勵!
江老闆爲示清白,堅決抵抗,就像剛纔對付那隻不知道什麼下場的拖鞋一樣,把兩隻腳丫全部抓住,“你纔是變態吧你!”
方晴不管不顧,還在用力,37碼的腳丫差點踹到江老闆的臉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老闆惱羞成怒,用胳膊把一隻腳夾在腋下,而後全力抓住另一隻腳,翻了面,擡起手呵了口氣,對着粉嫩的腳心,使出一陽指。
“哈哈哈哈哈……”
方晴瞬間失控,美女蛇一般在沙發上扭曲翻騰起來,“停!停下來!”
江辰置若罔聞,越發用力,並且又加了一根手指,還轉動起來。
方晴面色通紅,幾欲滴血,鬢髮散亂,甚至額前都開始出汗,衆所周知,笑、曾經作爲一種刑罰在歷史上短暫的出現過。
“我錯了,對不起,我真的錯了……哈哈哈哈哈……”
告饒不起任何作用。
某人似乎要效仿自己的那位遠房表叔,誓要給一直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的青梅一點顏色看看,一陽指已經增加到了三根。
身上如同千萬只螞蟻爬動,那種直鑽內心的酥癢洞穿了方晴的防線,她呼吸短促,簡直都快窒息過去。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江辰停下動作。
機會難得,可方晴根本無力逃脫,大口喘息,彷彿經歷了劇烈運動,滿頭大汗,面腮潮紅,精疲力盡。
難不成。
被拖鞋砸中的那位真的找上來了?
“咚咚咚……咚咚咚……”
防盜門持續作響。
江辰只能鬆開兩隻腳丫,任由青梅在沙發上玉體橫陳,起身,走向大門。
37碼。
典型的女士拖鞋。
他只要死不認賬就行了。
“方晴呢?”
打開門後,看清屋外的人,凜然無懼的江老闆心臟猛然一縮。
門外。
方衛國單手懸空,保持將要敲門的姿勢,語氣深沉,面無表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