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學院外的樹林已經變成了黑暗混亂的源頭。
弗萊迪屏住呼吸，感受着皮膚上針扎一樣的刺痛，以及作用在身體上面的巨大扭曲撕扯力量，滿是灰色的眼眸中映照出一根根環繞在自己周圍的虛幻絲線。
就在這樣的局面下，他忽然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甚至震盪虛空，將那些虛幻絲線都微微顫抖不已。
“很好，這纔像點樣子，也不枉我親自走上這一趟。”
“那麼，就以擊敗你作爲我甦醒之後的第一場正式戰鬥，弗蘭肯校長，你應該感到榮幸。”
“因爲近千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見識到毀滅一指真正威力的魔術師。”
轟！
隨着弗萊迪的聲音落下，原本便混亂不堪的密林頃刻間沸騰起來，砂石泥土翻滾涌動，激起一道道巨浪，如同沸騰的開水鍋。
大面積的鮮活血肉萎縮乾枯，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但顧判卻詭異地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
甚至有種浸泡在溫泉內的極度舒適感覺，正在悄然佔據了他的感知。
讓人昏昏欲睡，只想着什麼都不去管，乾脆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
顧判現在所能做的，無非是不讓這種感覺佔據自己的心靈，或者說沒有闖過最後生死一線的關頭，就絕不能讓它佔據自己的心靈。
咔嚓………
一片鱗片脫離了顧判的身體，隨即被毀滅的神秘力量攪成了粉末。
緊接着，越來越多的鱗片和倒刺被劇烈的擠壓力量剝離開來，露出下面覆蓋着厚重角質層的體表。
傷口內侵蝕的力量越來越強，就連他歷經數次強化的身體都無法抵擋，逐漸滲透到全身上下的各個部位。
噗……
顧判猛地噴出一口混合着紅色火焰的鮮血，有了第一次的破防後，後續便是一連串的侵蝕穿透攻擊。
龐大的能量被調動起來，拼命修復着破損的真體，卻在高於魔術的魔法力量壓制下步履維艱，很難達到應有的效果。
就在此時，顧判猛地擡頭，對上了一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純粹灰色眼眸。
視線相交，顧判的意識像是遭受了颶風大浪一般猛地震盪，
他看着一道分不清男女的灰色身影從弗萊迪多倫的體內走出，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眸和自己對視着，隨後悄然擡起右手，一指朝着正前方閃電般點出。
“毀滅一指！”
顧判的眼睛一下子瞪到最大，他沒有放過那道灰色身影自出現以來的每一個動作，尤其是當其一指點出時，更是將每一個細節都牢牢印刻在意識最深處。
毀滅一指……
這就是真正的魔法力量層次。
灰色身影一指點出，在顧判眼中就如同整個世界瞬間崩塌，挾裹着所有的惡意，全部朝着他席捲碾壓了過來。
一道道神秘領域在這種層次的力量下被依次洞穿，僅僅只是起到了微不足道的阻隔作用。
最多算是給他爭取到了不超過五秒鐘的應對時間。
在這種要命的時候，顧判竟然忽然想到了忒伊思曾經說過，在通過學院的學習提升後，他啓動黯夜血池全力出手時，或許可以抵擋住某位魔法使接近三分鐘時間。
他不知道忒伊思到底是不是在誇大其詞，但就算那傢伙說的是正確的，也肯定不包括第十魔法使弗萊迪親自出手的情況在內。
這種直接置人於死地的神秘力量，確實當得起毀滅一指的恐怖稱號。
和第十法比起來，那位號稱是裡世界單體殺傷力很強的淨世議會副議長，根本就比小孩子玩鬧強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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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的念頭瞬間在心中閃過，雖然四道神秘領域被一一穿透只給他提供了五秒鐘的反應時間，但其實已經足夠了。
如果他接下來的唯一應對手段無法生效，那麼不管是五秒鐘還是五十秒鐘，甚至是五百秒鐘的拖延，反而都不會有實質性的區別。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到底會在五秒鐘後死，還是五十秒後死的問題。
最後一道神秘領域即將被穿透，毀滅一指傳遞來的死亡氣息已經快要觸碰到了他的身體。
而就在此時，原本和平共處、相融無間的四道神秘領域，卻是毫無徵兆地開始了相互擠壓與排斥。
顧判也猛然做出了一個讓弗萊迪都感到有些驚訝的動作。
他竟然放棄了最後的躲閃逃避機會，反而向前一步踏出，擺出了一個相當古怪的出拳姿勢。
“四域合一，混沌歸元，混合大爆！”
充斥着毀滅與死亡氣息的灰色已然降臨，而就在此時，四道神秘領域的排斥與對抗陡然達到了即將爆發的頂點。
顧判雙臂舒展，沉聲咆哮，同時一拳向前重重擊出。
這一拳，他幾乎耗盡了自己所有的精神。
也將四道神秘領域凝聚的力量盡數引爆，肆意摧毀着爆炸範圍內的所有一切。
………………………………………………
許久之後，一切終於又都恢復了平靜。
顧判抹去脣邊溢出的鮮血，低頭看着腹部巨大的傷口，隱約可見裡面蠕動的內臟。
被來自於第十法的異種力量浸染破壞的血肉，都已經被他從傷口的大洞內直接剜掉，毫不顧忌這樣做將會讓傷口擴大一倍不止。
就在十幾米外，弗萊迪身上的復古禮服已經破碎，索性一把扯掉，斑斑點點的鮮豔血跡在蒼白的皮膚上，顯現出一種異樣的恐怖死亡氣息。
他沒有說話，只是平靜注視着不遠處還在不停蠕動的那具軀體，再一次慢慢擡起了手臂。
只是他的手臂還未真正擡起，巨大的力量和爆發性的速度便擊穿空氣，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轟！
兩隻殘破的猙獰巨掌捏爆了空氣，將弗萊迪連同那片在最後一刻升起的灰色屏障全部包裹在內。
雙方僵持了片刻，隨着一聲如同蛋殼碎裂的響動，顧判雙手終於合攏在一處。
弗萊迪踉踉蹌蹌出現在一側數米之外，面色複雜地盯着那尊鮮血淋漓的龐大軀體。
“就連魔法都不能置你於死地，看來只有等我的本體完全甦醒之後……”
咔嚓！
他被猛地卡住了脖子，將後面的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然後一大兩小三道身影騰空而起，瞬間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