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陳莫白話音落下,島嶼四周的霧氣也開始緩緩消散,一個令得衆人都驚異的人走了出來。
“三絕,怎麼是你?”
“沒想到,你竟然隱藏的這麼深!”
“這不可能,你若是以長春功化神的話,怎麼可能沒有任何氣象?”
看到三絕走出來,仙門衆人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但也有幾個面露恍然。
畢竟仙門之中,能夠化神的就那麼幾個。而三絕正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得了化神資源的。
在他們看來,應該是三絕成功了,但卻故意說失敗。
“不對,你修行的不是長春功。”
但這個時候,牽星卻是搖頭了,他雖然如今還沒有恢復到全盛姿態,方寸書境界卻是沒有跌落。
一眼就看出,三絕並不是化神,而且也沒有任何長春功的痕跡。
聞人雪薇也是秀眉顰起,在看到三絕的剎那,她腦海之中閃過了許多以前不理解的畫面和事情。
“翠兒知道嗎?”
聞人雪薇忍不住開口問道。
但面對衆人,三絕卻是置之不理,他帶着感慨,只是衝着陳莫白行禮:“拜見純陽真君,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夠看到你重歸地元星。”
在仙門看來,陳莫白他們四大化神前往宇宙星空,就算是能夠練虛,歸來的可能性也非常微小。
也正是因此,三絕才會頻繁露面,替長春老祖做事。
他經過多年的研究,再加上飛昇教那邊的資料,已經替長春老祖調試了一具可以發揮實力的軀體。
而只要長春老祖能夠出世,那麼作爲地元星靈脈中樞的大椿神樹,自然也會聽其號令。那樣一來,仙門最大依仗的天幕地絡大陣,就不會成爲他們的阻礙。
而沒有這個大陣,以長春老祖的實力,五峰仙山所有的化神加起來,都不會是對手。
只不過那具軀體是前人的,境界已定,一旦長春老祖入主的話,肯定是無法練虛的。
數千年都等了,長春老祖自然要一具最好的軀體。所以給了燕新霽一次機會。
但卻沒有想到,牽星竟然轉世到了舞器道院那邊。
不過牽星的實力,長春老祖並不放在心上,最多也就是暴露自己而已。
然而不湊巧的事情接連,早就離開的陳莫白竟然也在這個時候歸來了。
在自己的神通被破去的時候,長春老祖就被驚動了。他如今寄託的桃花神樹,也是天幕地絡大陣的樞紐之一,在陳莫白沒有隱瞞的情況之下,自然是感知到了後者的存在。
在同一時間,長春老祖也感知到了有一股莫名的視線落到了自己本體桃花所在。
他知道,到了不得不攤牌的時候了。
陳莫白即將找上門來。
對於這個仙門古往今來最具天賦的化神,長春老祖也是非常重視,覺得必須要拿出自己全部的實力才行。
陳莫白看到三絕上人,想到其句芒道院出身,也是面色恍然。
但看在當初他救了陳小黑的份上,依舊是給了他一次機會:“三絕,你是受人指使,不得不爲之?還是說,就是同流合污?”
聽了這話,三絕先是一愣,隨後一臉嘆息,卻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在場的衆人也都聽出來了,陳莫白這是給三絕一個臺階下。只要他說自己被脅迫,至少生命是能夠保住的。
對此衆人也都是沒有言語。
一來是陳莫白威望重,二是三絕作爲醫生,基本上在場的每個人都欠過他人情。
“這邊請,師尊現在應該已經熟悉了肉身。”
眼見三絕沒有領情,陳莫白也不會再說第二遍,直接就帶頭踏上了眼前這座島嶼。
仙門衆人立刻跟着一起,腦海之中卻是在想着,三絕的師尊是誰?
句芒道院之中,還隱藏着哪個老前輩?
但數來數去,他們發現,除了桃花和大椿之外,如今這一脈就以三絕的輩分最高。
隨着衆人踏上島嶼,一株株青草,一朵朵鮮花,一顆顆靈藥,突然拔地而出,伴隨着撲鼻的清香,彷彿來到了一處春意盎然即將豐收的小界之中。
看到這一幕,仙門衆人面色微變。
因爲這的確是長春功化神境界纔有的能力,而且不是一般的化神,最起碼需要領悟掌控生之大道。
雖然長春功修士與大椿之靈契約,但在自身境界不足的情況之下,卻只能夠在死的時候被動的引動生之大道。
像是眼前這種主動施展,而且顯然境界極高深的,整個句芒道院數千年曆史之上,也只有那一個。
而就在這個時候,衆人已經看到了島嶼中心,那株桃花神樹之前,站着的修長人影。
這是一個極爲年輕,但眼神蒼老,頭髮雪白的青年。
他穿着句芒道院最爲古老的青色道袍,站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無盡生機在其體內浩蕩,好似熔爐,令得修爲低的元嬰在不敢直視。
“怎麼可能?”
“竟然是你!”
“你不是早就壽盡坐化了嗎?”
而牽星、聞人雪薇等人,卻是在看到白髮青年的剎那,不由得面色震驚,顯然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會是他。
陳莫白以天算珠搜尋了句芒道院所有老師學生的畫面,很快就找出了眼前白髮青年的來歷。
名爲喬伯雍。
是仙門其中一代的仙務殿主。
也是長春功的修行者,死後捐獻了自己的遺體,造福仙門大衆。
“不,你不是他。”
但查完了資料之後,陳莫白卻是搖搖頭,說了這麼一句話。
因爲喬伯雍如果當真以長春功化神的話,肯定不可能會允許仙門的人解剖研究自己的肉體。
哪怕是再有愛的化神,也不可能會做到這一步。
而且在仙門之中,化神道成,根本就沒有必要隱瞞。直接接管仙門三大殿,甚至是掌控天幕地絡大陣豈不是能夠更快的達成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算是要以長春功吞噬星球精華練虛,那也肯定是身居高位,來的更容易。
“不愧是仙門古往今來第一人,老朽長春,按照輩分,和你們舞器一脈的雲牙子算是同輩。”
面對陳莫白,長春老祖也是沒有裝神弄鬼,直接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並且報出了名號。
而他話音一落,仙門衆人頓時炸開了鍋。
“仙門五祖,竟然還有一人存活?”
“這就是長春功的玄妙嗎!”
“難怪能夠隱藏的這麼深……”
牽星面色凝重,已經拿出了九龍鼎,準備將自己這些年來辛辛苦苦凝練的虛幻大道之力催動,配合天幕地絡大陣,再來一次鎮壓死神化身的壯舉。
因爲眼前這個長春老祖給予他的壓迫感,在其兩千年的壽元之中,僅次於死神化身。
同一時間,雲海真君也想到了一點,悄悄運轉天算珠,但很快,他面色大變:“不好,大椿之靈在反制天幕地絡!”
作爲天幕地絡大陣的中樞,六階大椿雖然被天幕地絡大陣限制,力量時刻被抽取,但如果她不配合的話,就能夠反過來牽制大陣。
“大椿是我最親密的夥伴,她是永遠都不能夠傷害我的。”
長春老祖微微一笑,隨後一股濃郁蒼翠的靈光在不遠處沖天而起,正是大椿所在。大椿的六階靈氣與其體內源源不斷的長春真氣融合,化作了一股蘊含浩瀚生機的仙氣。
陳莫白在裴青霜身上見識過這種仙氣,名爲壽仙靈光。
“前輩,請不要助紂爲虐,我今日來仙門,就是打算履行與你的約定,將你從大陣之中釋放而出,還你自由。”
雖然知曉,長春老祖復生過來,作爲其本命靈值的大椿神樹,肯定是站在他那邊的,但陳莫白念舊,也決定給她一次回頭是岸的機會。
“純陽,你當初就沒打算兌現這份諾言吧,不要爲了動搖大椿的心靈而再次欺騙她,這樣會讓原本對你評價很高的我,非常失望。”
大椿之靈還沒有表態,長春老祖卻是已經搖着頭開口,表達了對於陳莫白事到如今,還在說謊的不滿。
“我在和大椿前輩說話,不是和你。”
陳莫白麪無表情的瞥了長春老祖一眼,看向了不遠處大椿神樹所在的句芒道院,等着其回覆。
一道綠白仙光在長春老祖身邊亮起,島嶼之上的無數鮮花匯聚,化作了大椿之靈的樣子。
她對着陳莫白搖搖頭,表達了自己和長春老祖站在一起的態度:“我能有今天,全靠主人,哪怕是我死去,也要與他一起埋葬。”
聽到這裡,陳莫白輕輕點頭,表示明白了她的決心。
“前輩……”而這個時候,聞人雪薇卻是語氣輕顫,又是不捨又是理解的對着大椿之靈行禮,開口說道,“我是仙門修士,若是長春老祖真的要吞噬地元星精華練虛的話,我只能夠站在仙門這邊。”
聽了聞人雪薇的這番表態,牽星等人都是面色驚奇,北冥上人更是暗自慚愧。
就連長春老祖和三絕兩人,也是有些不解。
“聞人,你能夠練成長春功,就是我的傳人。只要我練虛成功,這地元星對於我來說,就已經無用,到時候你就是這顆星球的主人,甚至是與我一起前往中央道場,追求壽仙之境,也不是沒有機會,何必自誤前途。”
顯然,長春老祖對於聞人雪薇也是非常看好。
因爲哪怕是當初在白鶴道場,他們這一派能夠練成長春功的,都是屈指可數。
雖然有自信能夠練虛,但長春老祖還是想要留下傳承,聞人雪薇就是最好的選擇。
“被吸乾的地元星,我又有何用,而且我先是仙門的聞人雪薇,然後纔是句芒道院的聞人雪薇。”
聽到這裡,北冥上人已經爲剛纔針對聞人雪薇而羞愧。
陳莫白也是面露欣賞之色,心想不愧是他的紅顏知己,同類相吸,與他一樣擁有大義的境界。將來可以讓她改走聖德相關的後天大道,說不定能夠有更高的成就。
“主人,能否留她一命。”
大椿之靈也是忍不住開口爲聞人雪薇求情。
別人不知道長春老祖的境界,她這株本命靈植卻是最爲清楚。早就已經隨時可以踏出練虛這一步,只不過沒有肉身,再加上靈氣不足,所以始終剋制着。
現在雖然提前出世,但六階的神識,再加上她的生之大道,幾乎可以看作是另類的練虛。
雖然仙門如今的化神不少,但沒有天幕地絡大陣的話,絕對不可能是長春老祖的對手。
“嗯,她只是沒經歷過苦難,有些天真而已,我會打碎她所有重視的美好,讓她認清現實的。”
長春老祖對於大椿之靈的請求,欣然應許。
但反倒是令得聞人雪薇眉宇豎起,一臉薄怒。
“我還有一個問題,大椿前輩,是早就知道真相嗎?”
陳莫白已經打算動手了,不過他不會誤會任何一個好人,所以又開口問道。
“她心思單純,只能夠感知到我還活着,我這數千年來,桃花離開之後才與她聯繫,就怕她知曉我的存在之後,被同參的聞人或者是檢查仙門大陣的雲海他們看出破綻。”
回答的依舊是長春老祖,聽完之後陳莫白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那就只誅首惡吧。”
說話之間,陳莫白神識運轉,一柄脫胎換骨通體瑩潤的元陽劍已經從法界之中飛出。
經過了紫霄宮的洗禮之後,這劍得了無上聖德,如今已經是六階上品。
因爲聖德大道有主,所以元陽劍想要七階的話,就只能夠選擇聖德相關的後天大道。
只不過對於元陽劍來說,這已經是驚天大喜了。
它當初對陳莫白臣服的時候,最多也就是奢望自己這輩子能夠成六階,沒想到現在七階的道路都有了,而且是好多條,可以隨意挑選。
“純陽,要不要我來動手。”
而就在元陽劍飛出的時候,法界之中又傳來了一聲仙門衆人非常熟悉的聲音。
金髮的靈尊從中踏出,嘴角似笑非笑,眸孔微微眯起,冷厲的看向了長春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