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切,再也不是什麼秘密。
所有的真相,都完全顯露在古仙王的面前,水落石出。
解答了他所有的疑問。
爲什麼餘琛能夠在短時間內成長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因爲他壓根兒就不是人!
——不錯,古仙王如今已經明白了,餘琛雖然一直保持着人的形態,但實際上,他本身就是一個無比龐大的世界,他就是這一方星空世界的本身。
而平日裡所見的人的形態,僅僅是一抹投影而已。
同樣的,這也解釋了他爲什麼擁有如此強悍的力量和足以抗衡萬道的手段。
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世界,因爲世界是直接置身於那無盡的時空亂海當中的。
那足以將一切都磨滅和碾碎的恐怖威能,每時每刻都在衝擊和傾軋着世界本身。
能夠承受這一切的餘琛,自然能夠抵禦太初世界所有域外一切的排斥和碾壓。
還有這個世界當中,他失去了對自己的掌控這一件事,同樣也是如此。
如今的他,可以說是身處於餘琛的體內,所有的一切都被對方所掌控。
只是明悟了一切以後。
古仙王絲毫高興不起來。
因爲同樣他也明白,自己算是徹底地失敗了。
不僅殺不了餘琛,甚至就連回到太初世界都做不到。
註定要消亡於此。
“該結束了。”
就好像迴應他的念頭一樣,餘琛深吸一口氣,如同宣告那般,搖了搖頭。
然後,甚至都看不到她有任何的動作,古仙王的身軀便開始緩緩剝開
——明明沒有任何的力量作用在他的身上,但就是好像有一股無形的意志在操控一樣,他那水晶一般的身軀,就好像是花瓣一般,被一點一點的剝開,被一層一層的剝落。
在這個過程中,古仙王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亦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痛苦”這種感受。
他所能夠感受到的,只有極致的恐懼與駭然,還有那無力的絕望和忿怒。
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軀,被一點一點的撕裂,首先是從四肢開始,然後是軀幹,緊接着是頭顱,渾身上下的每一處都未曾逃脫。
除此以外,還有他的意識和神智,也在一點一點的被抹消……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一共可能也就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但對於古仙王而言,卻好像是經歷了無數萬萬年那樣漫長。
與此同時,餘琛伸手一招。
一道道流光便從那殘破不堪的身軀當中飛了出來,落在他的身後,化作一道道半透明的身影——只看這些身影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有完全不是人類的生靈,但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身上透着一股腐朽和古老的氣息。
——至強者們!
曾經的孤魂野鬼們,因爲遭遇陷阱而被封鎖進了古仙王的身軀當中,本來他們早已捨棄了這條性命,願意犧牲,但誰也想不到,在這一刻,他們被自己曾經創造的生命所拯救,重新脫離了古仙王的桎梏,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那一雙雙眼眸,看向餘琛,只有濃濃的欣慰——那種感覺就好像是看到自己孩子創造了難以想象的偉業那樣。
但此時此刻,他們也沒有去打攪餘琛。
因爲古仙王還沒有死,還差最後一點,還吊着最後一口氣。
而相比起至強者們的欣慰和歡喜,古仙王這邊就只剩下了無盡的憤怒和恐懼。
恐懼自然不必多言,那種所有的一切都被對方掌控的感覺,甚至生死都不能自控,已經足以讓這位古仙王感到本能的驚駭。
至於憤怒,那便是因爲他的使命完全失敗,他辜負了那位“無上”的希望,甚至連同餘琛真正的情報,都無法傳回三界去。
這相當於直接否定了他存在的意義。
畢竟她本身就是爲此而生的。
於是在兩種情緒的交雜之下,古仙王怒吼咆哮出聲。
“你不會贏!”
“你絕對不會贏!”
“哪怕你殺了吾!”
“你也絕對不會贏到最後!”
“那位無上即將覺醒!”
“那位無上會徹底毀滅你!”
“還有你的這一方星空!也註定將化作塵埃!”
“……”
很顯然,此時此刻的古仙王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辦法了,只有像無能狂怒那般爆發出嘶吼和咆哮。
而面對於此,餘琛的神色依舊平靜,漠然。
他只是注視着對方,開口道:“放心,用不了多久,祂也會來陪你的。”
話音落下,古仙王的咆哮戛然而止,那璀璨的雙眸當中,終於完全暗淡下來。
遠方的星光灑落而來,皎潔而明媚,照亮了已經暗淡和殘破不堪的古仙王的軀體。
那暗淡的雙眸當中,失去了一切的光澤,失去了一切的生機。
——身猶在,神不存。
古仙王的意識,已經在先前那一刻被徹底抹除了,一絲不剩。
——這位從無數萬萬年起便統御着古仙一脈的王,這位太初之下忠心耿耿的王,此時此刻,在憤怒和恐懼當中,落下帷幕。
而與此同時,他思維當中的一切,也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洪流,涌入了餘琛的腦海。
那一瞬間,餘琛知曉了古仙王所有的經歷。
包括先前一切的計劃,還有他那把深深的不甘的執念,都一覽無餘。
大體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爲餘琛早已經知曉。
唯獨有一點,讓餘琛眉頭輕皺。
——太初。
域外時間線的一年多之前,在知曉了“反世之力”的存在後,太初便開始着手準備完全復甦,而且正是這個時候,祂賜予了已經重傷的古仙王新的軀體和力量。
而與此同時,祂也似乎去做什麼去了——具體的情況古仙王並不清楚,因爲他在太初面前沒有任何的好奇心,只是知曉太初似乎去尋找抵抗反世之力的方法了。
只是那一瞬間,餘琛的腦子裡就蹦出了一個名字——心魔黃鐲。
實在是因爲反世之力在太初世界的位格太高了,能夠抵抗這股力量的要麼是餘琛這種天外之人,壓根兒就不是誕生於太初世界的存在。
要麼就只有……心魔黃鐲。
作爲整個太初世界的本身,他的位格是至高無上,自然擁有能夠抵抗反世之力的能力。但據黃鐲所說,那個傢伙應該一直處於沉眠的狀態抵抗那股腐朽和侵蝕纔對,難不成……他已經甦醒了?
亦或者說,太初有喚醒他的手段?
種種的疑問在餘琛的腦子裡閃過,讓他眉頭緊蹙。
但信息太少,古仙王又是個不喜歡探聽什麼的主兒,實在難以推斷。
晃了晃腦袋,便將這番思緒擱置了下去,然後擡起頭,看向那殘破的古仙王的軀體。
——亦或者說,太初的軀體。
這是太初賜予古仙王的新的軀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太初的一部分。
而按道理來講,餘琛應當在第一時間也將其毀滅了去。
但他並沒有這樣做,因爲……
“藏的是真好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那如同死物一般的殘破的水晶的身軀,突然開口道。
這話一出,身後正準備圍上來的至強者們瞬間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看着那一堆殘破的軀體。
古仙王……還活着?
但不管他們的驚訝與否,餘琛繼續開口,“如果這不是在我的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恐怕我連我都發現不了,居然還有這般後手。
不過你這樣也太過於對不起他了吧?他可是一直到消失的最後一刻,都在懊惱着不能將最新的情報稟告給你啊……
雖然我同他敵對,也爲他的消失而感到無比快意,但你也太過無情了一些啊……”
就像是老朋友閒聊那樣,餘琛緩緩開口。
但在最後的最後,目光猛然變得無比森寒凜冽!
“——太初!我發現你了!滾出來!”
那一刻,就好像無邊驚雷響徹整個星空,轟鳴浩蕩!
而那已經完全暗淡了的古仙王的殘軀,終於是氤氳出一縷縷微薄的光芒。
化作一張像是面具一般淡淡的面孔,與餘琛的臉平視對齊!
那一瞬間,餘琛身後的至強者們,渾身戰慄!
不是古仙王!
是太初!
他們先前可是被封印在古仙王的軀體當中,但都完全沒有察覺到除了古仙王以外,這具軀體竟還有另一個意識!
亦或者說,還有太初的一抹投影!
而餘琛見狀,也是深吸一口氣,心頭暗驚!
——實際上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並沒有發現這一點,直到他突發奇想,將古仙王引到了新世界當中。
那一瞬間,掌控了一切。
也正是因此,他才隱隱察覺到這副水晶一般的身軀當中,還存在着別的意識。
先前他還以爲是至強者們的存在,讓她有了這種感受。
但當他將所有的至強者們全部解放出來以後,當古仙王的意識也完全被抹除以後,這種感覺依舊存在。
餘琛當時就曉得,這副身軀當中肯定還有着什麼別的貓膩。
所以他沒有將其完全毀去。
而這貓膩究竟是什麼,似乎也並不難猜。
能夠在古仙王身上動手腳的,整個太初世界除了那沉睡着的心魔黃鐲以外,恐怕就只有創造古仙王並賜予他新的身軀和力量的太初了。
所以方纔他纔會那般開口。
而果然不出所料的,祂,出來了。
那張淡淡的光暈所化作的面孔,那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氣息,餘琛一眼就認了出來。
——太初!
正是太初!
此時此刻,祂有些驚訝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也絲毫沒有因爲餘琛的話語而動怒,開口道:“他的一切都是吾所創造,他的一切都是吾所賦予,所以他的所有都是屬於吾,並不存在什麼辜負與對不起。”
然後,太初話鋒一轉,聲音中帶着濃濃的讚歎。
“竟然真的是一個和吾所在的世界完全同等爲何的新的世界……”
他像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幸虧吾在賜予他身軀之時,附上了一抹意識,否則恐怕還真被矇在鼓裡,以爲你只是一個天外之人……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不是人,你竟然是一個世界,和那位存在同等位格!”
——心魔黃鐲!
儘管太初並沒有報出那個名字,但餘琛卻無比清楚地曉得祂究竟在說誰。
就是心魔黃鐲,那沉睡着的世界的創造主,亦或者說太初世界本身!
“他已經醒了?”餘琛像是閒聊一般,開口道。
實際上就是想套話。
但經歷了那麼多歲月,太初同樣也是老油條了,笑而不語。
餘琛見套不出什麼話來,也放棄了,臉上的神色變得漠然而冷淡。
“不說,那你就去死吧。”
話音落下,心念一動,整個世界再度動了起來。
——眼前的太初只是一抹意識而已,並不是太初本身,所以祂只是存在而已,沒有任何力量。
當然,在這一方新世界裡,哪怕是完整的太初來了,也不可能是餘琛的對手。
而同樣因爲只是一抹意識,哪怕損失了區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傷害,太初也並不驚慌,繼續開口道:“倘若吾不知曉你的一切,恐怕還真就讓你贏了,真就讓你阻止了那位存在的計劃。但……如今吾已知曉了一切,知曉了你的所有,那麼……你敗了。”
“敗了?”
餘琛眯起眼睛,眼中閃爍出危險的光芒,“等回到你的世界以後,我倒是要看看……我怎麼敗!”
——太初不是他的對手。
這一點毋庸置疑。
餘琛深信。
因爲太初只是太初世界的意志,而餘琛是新世界本身!
再加上太初世界的所有權柄,都對他不起作用,相當於封鎖了太初最厲害的手段。
當然,雖然新世界的權柄也不可能奈何得了太初,但餘琛可以以純粹原始的力量,擊潰太初。
——就像他擊潰古仙王的時候那樣。
“哦?”
太初聽罷,同樣沒有任何驚慌,只是看着餘琛,饒有興趣。
然後,消失了去。
在餘琛的掌控和抹除之下,這一縷意識,完全湮滅!
伴隨着一同毀滅的,還有那水晶一般的軀體,化作飛灰,煙消雲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