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聯盟的人，不是被抓了麼？
張彪心中滿是疑惑。
這女修楊月靈，品性善良，算是那些妖修之中，他唯一看着順眼之人。
若非佛門大能現身，他不介意出手相救。
沒想到，再見面已化作殭屍。
張彪劍指微擡，雷火涌動，就要讓其安息。
“吼——！”
就在這時，殭屍發出一聲淒厲嘶吼，忽然滾倒在地，身上長出一根根綠色嫩芽，但很快又在黑霧屍氣中枯萎。
“沒死？”
張彪靈視之眼查看後，有些驚訝。
原來這楊月靈是中了某種屍毒，本來會化作殭屍傀儡，但其肉身乃蒼木之靈塑造，而本體也是一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草木，因此還保留着一點生機不散。
看樣子，還能救回來。
沒有絲毫猶豫，張彪大袖一揮，殭屍頓時被噬靈蟬寄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將其收入儲物法器後，張彪也沒有多停留，周身不死藤扭曲，五官身形改變，化作尋常百姓模樣，向着遠處城鎮走去。
嗖嗖！
在他離開沒多久，兩道身影呼嘯而來，黃袍紅衣，赫然是兩名佛門修士。
“去哪兒了？”
“屍氣消失了，法器也感應不到。”
“麻煩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就說那金屍氣亂毀了，少一具而已，師尊應該不會怪罪。”
二人嘀嘀咕咕一番，又轉身離開此地。
另一邊，張彪也來到了城鎮。
這座城鎮很是古怪，由大河兩側的四個區域組成，以大橋相連接。而且不像世界，城鎮外圍並沒有城牆阻攔。
倒是各個山嶺制高點，都設有崗樓，且供奉着佛龕，無形的神域籠罩整個城市，魑魅魍魎難以靠近。
這些自然擋不住張彪。
他收斂一身氣息，再加上變化出的普通外貌，大搖大擺走入，也沒人察覺。
正如之前所見，城鎮內熱鬧不凡。
兩側長街，各個店鋪雖已關門，但都點起了碩大的蓮花燈，百姓沿街擺着各種小攤，吃喝玩樂應有盡有。
所有的燈籠，全是蓮花狀。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異常。
“楊老哥，今兒上幾炷香啊？”
“三炷！明天出海，希望佛爺保佑…”
“哎，這佛誕一年比一年熱鬧，也是好事，就是規矩…”
“噓，別亂說話。”
張彪悠哉悠哉閒逛，耳朵微微顫動，周圍聲音全部涌入耳中，無需打聽，便已得到許多消息。
這裡名叫黑水城，因穿城而過的黑水河而得名，乃是渤海國在附近最大的城鎮。
自從此界被小須彌界佔領後，原本的海妖俗神勢力被滅，佛道信仰也開始擴散。
佛誕日，已代替了原先的廟會。
沿街搭起了許多臺子，有佛門弟子在臺上進行“俗講”，引得人羣匯聚。
這“俗講”，有點像茶館裡的說書人，通過表演的方式，講述佛經中典故，擴散信仰。
除此之外，街上還有遊神法會。
待會兒，廟中高僧會擡着佛龕前行，百姓誠心上香，捐助香火錢，就能獲得佛門俗神庇護。
按理說，小須彌界的統治也算不錯，至少不像之前的海妖俗神，動輒就要百姓供奉血食，獻上童男童女。
但管理此地的高僧，卻有個規矩：未經允許，不得隨意殺生，打獵打魚都被禁止。
這下可苦了百姓。
渤海國說是國家，所處島嶼也面積不小，堪比古元界一州之地，但畢竟是個島國，耕種面積有限，百姓還是要靠打魚填飽肚子，因此私底下頗有埋怨。
當然，一紙禁令並不能徹底約束，就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漁民，百姓私底下打獵打魚者甚多，都是偷偷進行，更不敢售賣。
佛門修士，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打坐修行，不可能日夜盯着此事，於是便將管理權限下放給了當地鄉紳。
這下子，弄出了一大幫惡霸，收攏城狐社鼠，鬧得百姓怨氣頗深。
不殺生？
張彪心中有些無語。
鐺！鐺！鐺！
就在這時，街上鑼鼓聲響起。
只見一支佛門弟子組成的隊伍緩緩走來，前方有人手持經幡，有人拎着香球，還有人捧着佛經。
而在隊伍中央，則有數十名肌肉虯結的漢子，赤裸上身，塗抹金粉，如同廟中金剛力士，合力擡着一座巨大佛龕。
敲鑼打鼓聲不斷，沿街百姓紛紛下跪。
每當擡着香爐的和尚走過，百姓們便紛紛上前，將手中長香插上。
這些長香，都添加了香料，價格不菲。
一時間，整條街道異香撲鼻，加上鑼鼓、木魚，宏大的誦經聲，形成奇妙氛圍。
不少百姓陷入狂熱，紛紛祭拜。張彪早已退入旁邊暗巷中。
看着眼前場景，他眉頭微皺。
古元界也有佛門，但卻沒弄出這種景象，若是被其他宗門看到，恐怕會直接將其剿滅。
那佛龕有輕紗帷帳遮擋，但他卻能通過靈眼，看得一清二楚。
裡面盤坐着一尊佛，佛頭大耳，還有圓拱嘴，袒胸露乳，肚皮渾圓。
雖面容慈祥憨厚，但神像上卻有個淡淡虛影，不停抽着鼻子，貪婪地吸食着周圍香火願力。
原來是頭豬！
張彪無語，他已看出這豬佛根腳。
原本是個豬妖，僥倖跟了一位佛門大佬，鞍前馬後服侍，最終入佛殿成爲俗神。
禁止殺生，皆來自於幼年恐懼。
雖說這傢伙嚴格遵守戒律，並未作惡，但其行爲，同樣給治下百姓帶來了災禍。
說起來，比那避世隱居的魔門無常菩薩，差得不止一點半點。
這次偶入歸海界，可真是開了眼。
張彪微微搖頭，看到旁邊一間客棧，便直接走了進去，要了一間客房住下。
他已打探清楚，渤海國國都海陵城，就在這座島嶼的另一端，臨近海岸。
或許是發現鬼道奸細的原因，各地明顯加強了戒備，還有神龍巡天。
最穩妥的方法，便是搭乘明日商船，順着黑水河進入海陵城。
他眼下只有這具分身，還懷揣本源碎片，一旦被發現，就損失慘重，必須慎之又慎。
進入客棧後，他佈下層層陣法，將所有氣息遮掩後，這才伸手一揮，將楊月靈所化殭屍取出。
解救之法，對張彪來說輕而易舉。
他只是心神一動，其體內的噬靈蟬便飛速遊走，將身體裡面的屍毒和陰氣盡數吸乾。
隨後，先天神水沖刷，令其丹田之內重新孕育生機。
很快，楊月靈體內便鑽出一根根小草，因中屍毒長出的堅硬死皮紛紛脫落，漸漸恢復潔白細膩的皮膚。
“嗯…”
伴着一聲痛苦呻吟，楊月靈緩緩甦醒。
她眼中先是迷茫，在看到陌生的環境和張彪後，頓時滿臉緊張，掙扎着就要起身。
“別動。”
張彪連忙呵止，沉思了一下，臉上五官迅速扭曲，出現一個三角眼的道人面孔，正是在泗水界時所用的盧生身份。
“是…是你？！”
楊月靈頓時認出，許多記憶涌上心頭，同時猜出了不少事情。
“是我。”
張彪平靜點頭，“我的身份，你無需知道，救你不過爲了當初善因，不用緊張。”
話雖如此，但楊月靈豈會放鬆警惕，尤其想到，對面之人很可能就是奪了不死藤的高手，心中更加恐懼。
原來他們，都被玩弄於鼓掌之中。
張彪也不在意，詢問道：“伱們不是被抓了麼，爲何能逃出，還中了屍毒？”
楊月靈知道自己小命被人掌控，也不敢隱瞞，咬牙道：“我們被抓住佛殿，拷問出身份後，便被直接處死。”
“因爲我們的肉身，乃是蒼木之靈塑造，便被一名僧人要去，煉製金身護法修羅。”
“我來之前，師尊傳下救命之物，神魂藏於其中，一縷生機不滅，這才找機會跑了出來。”
張彪眉頭一皺，“抓你的，可是來自金剛寺？”
這個世界佛門，可沒有前世那般仁慈，各種稀奇古怪的法門都有，煉屍也在其中。
背陰山內，他找到一個區域，便是一個叫寶生界的世界碎片，裡面有佛道宗門金剛寺，煉製殭屍鎮魃佛，邪極生正，塑造不朽金身。
據他所知，金剛寺本宗就在小須彌界。
二者的手法極其相似。
“沒錯。”
楊月靈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什麼，眼中滿是恐懼，“他們養了許多殭屍，就在近海的一座島嶼之上，不知在搞什麼。”
張彪自然清楚原因。
這種鎮魃佛威力強大，以歸海界如今的情況，隨時可能面臨圍攻，自然不計後果，什麼手段都要用出。
當然，他也懶得透露，直接詢問道：“眼下歸海界防守嚴密，你同伴已經死去，有何打算？”
楊月靈眼神有些迷茫，沉默了一下，搖頭道：“任務失敗，龍家的人還死了，我回去後即便有師尊庇護，也難逃一死。”
張彪淡淡一瞥，“放心，七重界很快就沒了，妖神聯盟即將消失，回去作甚。”
楊月靈微楞，“閣下什麼意思？”
張彪笑道：“妖神聯盟是想復甦蒼木之靈吧，那玩意兒一旦醒來，整個七重界就會被其吞噬。”
“也不知你們哪來的膽子，妄想以螻蟻之力，操控至尊！”
蒼木之靈的復甦，是個大劫，很可能會重新引發神界動盪。
如今有了機會，他不介意埋個釘子，阻止這件事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