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驚訝地發現，寧大人的耳根似乎…紅了。
他這是在害羞？
凌初剛纔一心想着寧楚翊身上的傷，這會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剛纔說的話對寧大人來說，怕是過於孟浪了？
見她目光從自己耳上掃過，寧楚翊黑眸裡有尷尬一閃而過。
抿了抿脣，清了一下嗓子，才輕聲道，“你身上也有傷，不宜勞累。把藥給我，我讓衛風給我上藥即可。”
“大人還是把衣裳脫了吧…”凌初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自然。
她原本想說，被鬼魂所傷，光靠上藥是治不好的。還得用符紙配合法術才能把傷口上的怨煞之氣除掉。
只是話沒說完，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拔高的驚呼，“脫衣裳？”
驟然被打斷了話，凌初下意識回頭。
就看到衛風正站在門口，瞪大着眼睛來回打量她跟寧楚翊。
凌初一囧，看衛風的神情，就猜到他定然是誤會了。
凌初默了默，側頭看向寧楚翊，示意這是他的人，還是他來解釋比較好。
寧楚翊沒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衛風。
衛風還在震驚於凌初剛纔讓寧楚翊脫衣裳的話，撲面而來的殺氣讓他打了一個冷顫。
他一頭霧水，還不知自己怎麼得罪了寧楚翊。
但求生的慾望讓他知道不能開口詢問。
衛風身後，正一腳房裡，一腳房外的殷煞見他還傻呆呆地站着，忙一手扯着他的後背，往門外拉。
衛風身體趔趄了一下，下意識就想回頭質問殷煞拉他幹嘛。
殷煞眼裡都是嫌棄，在他開口前，低聲警告，“不想死就閉嘴。”
衛風身子一僵，想到剛纔的殺氣，忙閉了嘴，隨殷煞往門外退去。
見他沒有開口胡咧咧，殷煞暗鬆一口氣，差點被這蠢貨連累死了。
凌初看一眼他們，又默默看向寧楚翊，意思在問他怎麼不解釋？
寧楚翊垂眸，見她正仰頭看着自己。
抿了抿脣，側頭朝門口喊了一聲，“等等。”
衛風身子一僵，心頭陡然浮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大人讓他們留下，該不會是想…滅口吧？
生怕衛風又說出什麼不妥當的話，殷煞飛快擡眸看了一眼寧楚翊，又恭恭敬敬低下頭，拱手問，“請問大人有何吩咐？”
寧楚翊淡聲道，“沏壺茶過來。”
“是，大人稍等。”殷煞暗中鬆了一口氣，面上卻半點不顯。
快步上前，端起桌面上冷掉的茶水，下去換新的。
衛風站在原地進退爲難，大人吩咐了殷煞，卻沒有對他說什麼，他現在應該是進去還是退下？
悄悄覷了一眼寧楚翊，見他沒說什麼，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退下。
卻聽到凌初道，“衛大哥，能不能麻煩你過來幫個忙？”
寧大人雖然沒有明說，但凌初猜到他讓殷煞沏茶，是爲了避嫌。
對此凌初也沒有什麼意見，她不打算嫁人，名聲對她來說，沒那麼重要。
但寧大人總是要娶妻的，肯定要避嫌。
寧楚翊不知她心中所想，聽到那一聲衛大哥，他下意識眉頭一蹙。
“衛風。”
凌初原以爲寧楚翊是有事吩咐衛風，可見他只看着自己。
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讓她對衛風直呼其名。
不知是不是剛纔的殺氣太大，衛風倒是難得機靈了一次。
半開玩笑道，“郡主喚我的名字即可，要不然我怕下次遇到定遠王世子，會被他揍。”既然這二人都堅持讓她直呼姓名，凌初也只好從善如流。
“大人，你身上的傷是被鬼魂所傷，得用符紙配合玄術，才能將上面的怨氣除去。”
“大人先把衣裳脫了，讓衛風給你塗上藥，我再施法。”
衛風驚訝又慚愧，原來剛纔是他想歪了，郡主讓大人脫衣裳，只是想要幫他治療傷口。
未免寧楚翊尷尬，凌初把藥瓶交給了衛風。
正好殷煞端着茶壺回來了，她當即轉身走到一旁去喝茶，還特意背過身去。
寧楚翊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收回目光後，見衛風正拿着藥瓶看着自己。
猶豫了一下，終是背過身，開始動手寬衣。
衛風看着他後背上那發黑的傷口，驚了驚。
大人這忍耐力着實讓他佩服，明明受了傷，臉上卻半點看不出來。
衛風一邊想着心事，手上一不留神用的力氣大了，又正好戳到寧楚翊的傷口上。
疼痛驟然傳來，寧楚翊那雙劍眉一蹙。
衛風站在後面，並沒有發現，又準備挖出藥膏繼續塗。
殷煞看一眼寧楚翊，又瞄一眼始終背對着的凌初。
目光轉了轉，突然擔憂道，“糟了，大人，你這傷口壞死，沒有知覺了，這可怎麼辦？”
衛風手一頓，側頭一臉疑惑看着殷煞，他想說你又不是太醫，怎麼就知道大人的傷口壞死了？
寧楚翊也不解地回頭看着殷煞，剛想開口。
餘光卻瞥到凌初着急回頭，“傷口壞死沒有知覺？我看看。”
寧楚翊身子一僵，下意識就伸手拿起一旁的錦袍。
還沒來得及穿上，凌初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見衛風還傻傻地擋在一旁，殷煞嫌棄地瞥了一眼，伸手將他往旁一扯。
衛風莫名其妙瞪了一眼殷煞，雖然心有不滿，但又擔憂着寧楚翊的傷勢，主動往旁邊退了退，把位置讓出來。
凌初快步過來，站在寧楚翊的後背，仔細查看起傷勢。
她看得專注，寧楚翊卻頗有些坐立不安。
薄脣緊抿，背脊挺直，渾身僵硬，抓着衣裳的雙手，指節都泛了白。
殷煞快速瞄了一眼，生怕被寧楚翊發現，立即移開了視線，裝着什麼都沒看到。
郡主除了身子骨弱些，身世容貌足以配得上大人，又有一身玄術。
這麼好的姑娘，大人卻溫溫吞吞的，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挑明心意，他若是不趁機幫他推一把，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娶到郡主。
凌初不知殷煞的心思，一心一意都在寧楚翊的傷上。
傷口確實有些嚴重，但她不確定肌肉是否壞死了。
猶豫了一下，她伸出手，試探着動了動傷口旁邊的肌肉。
察覺到柔軟中帶着冰涼的觸感，寧楚翊呼吸驟然一緊，脊背更是挺直不動。
殷煞向來敏銳，察覺到寧楚翊的變化，脣邊有笑意一閃而逝。
原來看到向來面不改色的大人變臉，還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