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血脈洗禮後的李靜生虛弱的癱軟在地。
四周窺視的妖孽們繼續沉默。
本該是最適合嘲笑的狼狽模樣，可知道李靜生得到什麼的妖孽們都說不出話。
風中攜帶幾絲腥氣，也傳遞了妖主的驅逐，包括李靜生在內。
暗處的妖孽們快速離去。
李靜生也艱難起身，對着核心之地的深黑陰影處一拜才離開。
他步履虛浮無力的返回洞府。
已經得到李靜生回來消息的陸芙早早等候在洞府。
“李師！”陸芙在看到李靜生的狀態後，臉色驟變，匆忙迎上去要攙扶他。
結果還沒碰到李靜生，一股無法言喻的心悸出現，使她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目光驚悚的望着李靜生。
李靜生從她身邊經過，連眼神都沒留給陸芙一個，說道：“外面守着，誰來都不見。”
“是！”陸芙低頭應話，半晌才找回身體的知覺。
回頭看洞府，李靜生早就進去不見了蹤影。
陸芙忍不住擔憂。
現在陽脈到處都在談論戰場夜遊報，能看到夜遊報實物的人只在少數，大部分都是道聽途說的言論版本。
關於李靜生的議論有很多。
陸芙也聽說了，連黃恬都來找她打探消息。問她李師傷得如何，還有妖道又是怎麼回事。
陸芙當然不會告訴對方，心裡相信李師的本領。
然而剛剛所見，李師似乎傷得比她想象中的要重得多，而且……
陸芙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明明李師重傷，卻讓她覺得威壓更強了。
這邊李靜生一到洞府就激發精靈種，前往聖靈級會見巨靈野的執法天尊。
他現在被巨靈野特別關注，只怕剛回到芳草閣，對方就已經知道了。
人家不催，不代表他可以耽擱。
何況。
李靜生微微一笑。
這一回青年丹師的笑容沒有刻意僞裝，淡然氣質的笑容不屬於這位孤僻陰鬱的妖道丹師，連瘦峭的面容都有了幾分溫潤，令人親近的氣度。
這份不一樣的氣質和笑容只是曇花一現，冷下臉的青年丹師恢復到大家熟悉的模樣，現身在聖靈境的大廣場。
他主動聯繫上巨靈野的執法天尊，在對方的法術牽引下，李靜生進入到巨靈野的葉中世界。
盛錦打量着李靜生。
發現他果然如戰報的留影一般星階不明。
重傷也不假。
雖然李靜生明顯特意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衣裳，但是觀其蒼白的臉色，眼中的紅絲，坐得筆直也驅散不去血氣嚴重虧損的虛弱之氣。
聖靈境裡展露的是陽靈師最真實的魂識狀況。
也就說現實中李靜生傷到的不僅是肉體，還有他的魂識也無比虛弱。
盛景對李靜生的懷疑有所減輕。
這麼看，李靜生收到傳召沒有立刻接受，聲稱重傷的說辭並不是藉口。
回到芳草閣後沒多久就來聖靈境求見，期間應該僅吃了一些療養靈丹。
在盛景的打量中，李靜生態度恭謹。
一直等到盛景開口。
“你可知這次傳喚你是爲何？”
李靜生答道：“一爲戰場情報，二爲妖道。”
“爽快。”盛景笑道：“你且說說。”
他神色欣賞。
李靜生卻沒有因此放鬆。
巨靈野乃陽脈頂尖勢力，也是芳草閣的頂頭上司。
李靜生可以在大部分人面前恃才傲物，在巨靈野的天尊面前也得伏低做小。“一過戰場界線就會被納入戰場規則之內，其中引發戰意的規則會隨着時間、人數等因素變化……”
李靜生從自己進戰場的那一刻開始講述感受。
他明知這些情報一定早就被巨靈野獲得，依舊詳細道出，其中還包括他自身星階不明，所以可以鑽戰場規則空子的細節。
盛景耐心聽他講述。
有那麼一個不經意間，盛景感知到什麼，神情閃過一瞬的恭敬，又在李靜生髮現之前恢復自然，只是看李靜生的眼神更多了一些深意和探究。
這一瞬的變化來自王座的注視。
這個李靜生光是讓巨靈王座親自下令自己來審問他就算了，現在還引來王座的親自監督。
大約半刻鐘的時間，李靜生把自己所悟到的戰場規則都說完。
盛景聽完反應平淡。
正如李靜生所想，他說的那些內容，巨靈野早已瞭解。
然而盛景還是誇讚了李靜生一句，隨即問道：“那妖道……”
李靜生道：“本是我所悟的一門丹道，原以爲會是我的獨門道學，沒想到會在戰場中遇到相似的靈師，就想將她帶回研究。”
盛景盯着李靜生。
他有一套觀人的法門，判斷其人言語的真假。
到目前爲止，他都沒發現李靜生撒謊。
僅是這樣還不夠令人信服，盛景打算問話。
不想李靜生主動取出一套葉書。
莫要小看這葉書，葉子乃靈植所制，比大多石鐵類靈材還要難以損壞。
“這是我妖丹一道的精髓筆記。”
盛景一頓，看了李靜生一眼，把葉書拿來翻開觀看。
雖然他不是丹道，但是見多識廣，只翻幾頁就能看出這精髓筆記的真實性。
王座的注視也落到葉書上。
盛景翻書的動作慢下來，似乎看得認真。
自己畢生的精髓筆記就這樣送上去被人白看，李靜生只能沉默靜候。
盛景到底沒有過分到現場參研起李靜生的精髓筆記。
只不過看了這筆記後，對李靜生的印象又多了幾分改變。
果真是個天賦異稟的丹道瘋子。
筆記中記載，李靜生不光拿別人研究，在自己身上的研究更多，這纔有了今日被稱之爲妖道的他。
“你對付夜遊使用到的一種秘法，可是妖孽天賦？”盛景沒有一點委婉的問道。
李靜生道：“不算成熟的妖孽天賦。目前還只是半成品，每次使用起來都會攜帶很重的後遺症，以我堪比七星的靈能也僅能使用兩回，兩回之後就會陷入虛弱的危險境地。”
盛景道：“能把妖孽天賦佔爲己用已是開創了先鋒……”他說到這，就見李靜生臉色變了變，便反應過來永夢鄉那邊出現的妖道。
也許在戰場發現永夢鄉的妖道之前，李靜生的確是爲此驕傲的，現在卻稱不上‘開創先鋒’這個名號了。
盛景換了另一個問題，“既然是妖孽天賦，總得有個來源，你所融入的妖孽血脈來自何處？”
這個問題相當之敏感，差不多把目直接擺上桌。
李靜生道：“芳草閣一位淩姓丹師的遺留，一袋妖獸死卵。”
“你對我的問題似乎早有預料，回答起來也沒有任何猶豫。”盛景道。
李靜生道：“尊者來意並不難猜，我不敢欺瞞。”
盛景道：“真的沒有欺瞞？”
李靜生道：“沒有。”
盛景笑了兩聲，“我之前沒有和你接觸過，卻也聽說過誅心丹師脾性孤僻倨傲，今日會面覺得有點名不符實。”
李靜生：“既爲保命，也爲投誠。”
“嗯？”盛景靜待下文。
李靜生起身對盛景一拜，“我對巨靈野嚮往已久。尊者覺得我之妖丹一道的精髓能否作爲敲門磚？”
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