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偃師
夜幕逐漸降臨。
隨着閉館時間將近，洛杉磯縣立藝術博物館人流漸少，最後只剩下博物館本身的工作人員，還有邁克爾、凱恩等五名外包的安保人員。
這也是美國博物館舉辦重大展出時，屢次出現內部員工作案吸取到的教訓。
例如在1990年，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就有兩名博物館員工與外部團隊合謀，盜竊了包括古埃及法老圖坦卡蒙的黃金面具在內的十二件貴重文物，總價值超過五億美元。
2012年波士頓美術館也有員工利用職務之便，盜去13件藝術品，其中還包括莫奈和畢加索的作品。
所以即使博物館館長亞歷山大再摳門，還是在展出期間花了大價錢，在洛城警衛安保公司請了兩班倒的五人安保小組。
其中，邁克爾等人從早上十點值班到晚上十點，就能等來換班的同事。
不過這麼長時間都只能吃自己帶來的三明治和水，安保小組裡面有個嘴饞的傢伙忍不住了。
在博物館工作人員喊受氣包傑米去外面訂披薩的時候，讓他也幫自己帶五份。（PS：這裡改了一下，前文年輕保安喬治的名字改成了傑米。）
“沒問題，五位長官。”
傑米故意搞怪地向邁克爾等人敬了個軍禮。
即使是經常面癱臉的凱恩也忍不住笑了下，說道：“我喜歡這小子，他讓我想起了我以前在三角洲部隊服役時認識的一個隊友，他也像這小子一樣搞怪愛笑，瘦瘦小小的，但槍法很準。”
“後來呢？”
在他旁邊都快睡着的絡腮鬍壯漢隨口問道。
“後來.他死了。”
凱恩沉默了一下，“在一次去墨西哥執行解救人質的任務中，被一顆突然射過來的火箭彈連人帶車一起被炸飛。”
“.”
這番話徹底把周圍的幾名隊友整沉默了。
邁克爾開口吐槽：“凱恩，有沒有人說過你一點都不會聊天，就像是個無情的話題終結者。”
“起碼比你這樣惹人煩的話癆要好。”
凱恩瞥了眼這個跟自己一點都不對付的傢伙。
“可姑娘們就喜歡我這種幽默健談又風趣的男人.”
邁克爾不以爲意，反而洋洋得意地炫耀起了自己的感情史。
最多的時候，他同時在酒吧帶走了三個辣妞。
“喔噢。”
聊這個大家可就不困了。
一個個紛紛站過來，開始聊起了男人們最喜歡的話題。
聊着聊着，大家都對沉默寡言的凱恩在佛羅倫薩監獄裡當安全主管的經歷比較好奇。
畢竟那裡可是聯邦安全級別最高的監獄，裡面關押的罪犯每個都窮兇極惡。
“而且我聽說因爲那裡關押了很多大毒販還有黑幫大佬，獄警們的灰色收入很高，一年起碼能賺三十萬。”
有個長得比較瘦高的保安人員有些羨慕地說道。
刷刷！！
這下大家更好奇了。
普通獄警收入都那麼高，身爲監獄安全主管的凱恩豈不是年入好幾百萬？？
這還打個屁工啊。
“.”
被這些人投來的好奇目光盯得沒辦法，凱恩嘴角抽了抽，無奈開口：
“沒有那麼高，很多事情我幹不來但也無法阻止，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每個月拿點分成。”
“而且”
說到這裡，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這個滿身硬漢氣質的男人搖了搖頭，嘆氣道：
“而且我把那些錢大部分都投進了股市裡，結果你們也知道了，紐約證券交易所都被炸沒了。”
“噗嗤。”
聽到這裡的邁克爾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肚子都有點疼。
當凱恩用面無表情的目光盯着他時，他才直起身體，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左右看了看：“哦，抱歉，我剛纔是不是笑得太大聲了。”
凱恩：(╬￣皿￣)
由於洛杉磯縣立藝術博物館門口對面就有一家披薩店，所以傑米回來得很快。
沒過一會，就抱着高高一疊披薩盒來到邁克爾等人執勤的監控室，笑容陽光開朗，給他們每人都拿了一份。
“哦，謝了夥計。”
邁克爾迫不及待地開吃。
和安保公司提供的狗屎三明治相比，這還冒着熱氣的黑椒牛肉披薩，簡直是屬於天堂的美味。
沒一會兒，邁克爾就炫完了自己那份，拿着冰可樂杯大口大口喝着水。
“呼，這纔是人該吃的食物。”
其他幾名安保人員同樣吃得飛快，沒有去管這樣算不算違反安保條例。
五人裡，唯有凱恩目光在傑米離開時，似乎有些緊張的背影上掃了好幾眼，皺眉想了想，沒有動那份披薩和可樂，把它們推給了其他人，說自己剛纔已經吃飽了。
“凱恩，你太謹慎了，像我們這樣低等級的安保任務，幾年也不會出現一次問題。”
“沒錯，夥計，除了在公司訓練場，我兩年都沒開過一次槍了，這裡可不是監獄.”
其他幾個幹了好幾年的保安人員滿不在乎地給他講起了這行的規矩。
一般來說，像他們這個籤C級合約的安保人員，往往接的都是一些專業性不強的任務，俗稱走個過場。
那些簽了A級合約，甚至AA級合約的安保人員，日常纔是真的要小心謹慎。
不然一不小心，顧客和自己都會沒命。
“.好吧。”
又過了一會，看到邁克爾還有絡腮鬍他們都沒事，凱恩也以爲是自己想多了。
正當他準備去吃那份已經涼了的披薩時，突然，監控室鼾聲此起彼伏響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剛纔吃了披薩、喝了飲料的四人全都手裡抱着衝鋒槍，靠着椅子或者牆睡着了。
“該死，我就知道有問題！！”
凱恩沉着臉站起來，看向博物館側門的監控畫面。
畫面中，剛纔那個給他們送披薩的小子傑米，正穿着保安服，鬼鬼祟祟地打開門，把一羣蒙着臉的拿槍匪徒放了進來。
而且憑藉凱恩的眼力，那些人的裝備竟然還不差，連伯萊塔SCS70都有。
“看來這裡早就被盯上了。”
凱恩皺着眉，直接按下了監控室裡的紅色報警按鈕。
但不出意外.
在有內鬼的情況下，這玩意根本沒用。
甚至凱恩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發現手機現在也沒有信號，這羣人在附近開了大功率的信號屏蔽器。
“有備而來啊。”
莫名的，凱恩沒有緊張，反而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興奮感。
自從他從軍隊退役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咔嚓！！
將自己手裡UMP45衝鋒槍的保險打開，又嘗試了一下叫醒隊友無用後，凱恩舔了舔嘴脣，準備出門找個地方，伏擊埋伏這些人。
“哦謝特，我怎麼突然睡着了，而且臉還這麼疼.”
而就在這時，出乎意料的，剛纔在那狂炫可樂和披薩的邁克爾，居然扶着腦袋，睡眼迷濛地站了起來。
凱恩見此有些驚訝地轉身看了他一眼，道出實情：“有人準備洗劫博物館，提前在你們的食物裡下了藥。”
“沃特？？” 聞言邁克爾徹底醒了，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槍，又看了看周圍三個躺屍的隊友，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捂着自己都快腫了的帥氣臉蛋，對公報私仇的混蛋光頭佬投去憤怒的目光。
“我只是擔心你們，所以力氣稍微用大了一點。”
凱恩若無其事地解釋了一句。
隨後目光掃過監控屏幕，眼睛眯了起來，擡手做了個戰術手勢。
“小心，他們來了。”
“哼。”
知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邁克爾把這件事情默默記在自己心裡的小本本上。
隨即拿着槍，跟凱恩一左一右，佔據監控室二樓兩邊的有利位置，向下形成了交叉火力。
“開火！！”
突然，就在艾略特一行人走進一樓展覽大廳的時候，兩人同時探身射擊。
砰，砰砰！！
UMP45衝鋒槍裝備的11.43毫米子彈，瞬間掃倒了當頭的五個人。
“小心，有人！！”
剩下的人一鬨而散，就近尋找掩體蹲好。
其中也有四人選擇了擡槍朝着邁克爾和凱恩兩人所在的位置射擊。
砰，砰砰！！
邁克爾和凱恩兩人藏身的地方牆皮被打得亂飛。
“哦謝特，這些人裡面竟然有高手。”
在大廳裡大部分燈光被關閉，只剩下一點點指示燈的昏暗環境下，能打得這麼準可不容易。
而且這四個人的火力方位，和射擊節奏同樣也很專業，一時間竟然打得邁克爾和凱恩兩人擡不起頭。
“維託叔叔，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而邁克爾和凱恩兩人的想法也沒錯。
這四人是艾略特特意從家族裡請來的精英，曾經都是意大利皮頭套反恐突擊隊成員，尤其擅長室內CQB，再加上四個人配合默契，一時間，邁克爾和凱恩兩人還真落入了下風。
“不過，我可是有這個。”
邁克爾擡手就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丟了出去。
下方的四名黑手黨成員下意識臥倒。
但疑似手雷的物體卻並沒有爆炸，在地面滾了幾圈後，纔有一名黑手黨看清那是仿真手雷模樣的打火機。
“Maledizione！！”
這名黑手黨氣得爆了句意大利俚語，連忙重新爬起來，招呼同伴，就要重新對邁克爾和凱恩兩人形成火力壓制。
但已經晚了。
趁着這個功夫，他們兩人已經轉移了方位，朝已經暴露位置的黑手黨們咧嘴一笑，擡槍就射。
砰！砰砰！！
有兩名黑手黨成員瞬間倒地，另外兩人側身翻滾，躲開了這一波攻擊。
“呼，呼呼.”
一時間，在博物館昏暗的環境中，只剩下對峙雙方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受傷了但暫時還沒死去的匪徒的痛苦呻吟。
“該死。”
剛纔還以爲他們這邊穩操勝券的艾略特，帶着大腿受傷的傑米，還有其他幾個人，躲進了一樓旁邊的3號展廳，背靠着玻璃櫃呼吸急促。
“艾略特大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或許是被傷到了大腿動脈，傑米身下已經流了一地的血，臉色發白，雙眼無神，嘴脣因爲失血過多微微發紫。
“不會的，你一定會成爲千萬富翁的，傑米。”
艾略特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其實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小弟，眼神中帶着幾分憐憫，正準備開口安慰他幾句。
突然的，他的眼神被他們靠着的這個玻璃展櫃裡，那副詭異又離奇的華國古畫所吸引。
這種風格的畫作即使是他也沒見過。
但這還不是讓艾略特當場發呆的原因。
他癡迷藝術，還沒有癡迷到這種不分場合的程度。
讓他面露驚訝，甚至驚恐的表情原因在於，畫中那個身着輕紗，席地而坐的大骷髏手指突然動了。
他輕輕勾動手裡的絲線，那個下方受到絲線所控制的小骷髏緩緩擡起頭，黑黝黝的眼睛空洞無比地盯着他們。
艾略特瞳孔收縮，意識開始變得恍惚。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受到絲線操控的小骷髏，漸漸變成了一個個他熟悉的人影。
保羅，埃文，萊利都是他剛剛帶進來，又被打死的朋友或者兄弟。
他們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充滿信任，而是憎恨、怨毒，似乎是在責怪他害了他們的性命。
“不，不，我也不想這樣的。”
艾略特眼神愈發驚恐，身體骨骼卻不知不覺間越發僵硬晦澀，彷彿也變成了那幅畫中的提線木偶，意識一點點陷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
他突然感覺有人重重推了自己一下，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艾略特大哥，快走！！”
艾略特猛地驚醒了。
他被推得向後退了幾步，終於看清楚了現實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血，到處都是血！！
跟他一起躲進3號展廳的五名同伴，如同五個被操控的傀儡般，發了瘋似的，用自己的拳頭、腦袋乃至牙齒，一下又一下撞擊在裝着那副詭異古畫的玻璃櫃上。
而剛纔推了他一把的，是傑米，他躺倒在血泊中，臉色蒼白，眼睛睜大看向他的方向，竟然早就已經失去了呼吸。
“不，不”
這詭異恐怖乃至離奇的一幕，讓艾略特大腦一片混亂，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慘白着臉踉蹌後退，身體卻仍然充滿晦澀感，彷彿他只是一具沒有炮製好的木偶。
與此同時，在那幾人瘋狂的攻擊下，玻璃櫃突然爆裂開。
一絲絲宛若實質的黑氣從那幅畫中溢出，在五人身上繞了一圈之後，他們全部跟風化了千百年般，血肉全消，變成嶄新的骷髏白骨。
而那副詭異古畫因歲月褪去的顏色，則重新變得鮮豔了一些。
席地而坐的大骷髏扭了扭脖子，在艾略特驚恐乃至絕望的眼神下，慢慢站了起來，並且一步又一步走出畫中。
隨着對方距離現實世界越近，他身上活人的氣息越濃，血肉皮膚重新從白骨上長出，到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身着黑色長袍，看不出具體年齡，面上戴着張青銅面具的神秘男子。
轟隆隆！！！
突然之間，洛杉磯上空電閃雷鳴，毫無徵兆地下起了瓢潑大雨。
“哦謝特！！”
在公園躺椅上已經睡着的流浪漢們罵孃的聲音中，
洛杉磯縣立藝術博物館內，所有燈光瞬間熄滅，有如實質的黑暗向四周散開蔓延，濃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水。
二樓的邁克爾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冷。
“啊切。”
他打了個噴嚏，躲在牆壁後，問另一邊的大塊頭道：“凱恩，我怎麼感覺不對勁，難道是那些傢伙把博物館電源切斷了？？”
“可能.不是，法克！！”
藉着窗外電閃雷鳴透進來的一點光，凱恩看到邁克爾身後擺放在走廊裡的石人竟然動了起來，高舉手裡的長矛，眼睛瞬間睜大，擡起槍口扣動了扳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