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奈張了張嘴，一直等待着的經文鑽入了她的嘴裡。
又疼又癢，密密麻麻的觸角爬上了她的脣。
她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變化，她快要變成一個新的經文。
陶奈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她看到了在她前面的那個玩家的身體在扭動。
玩家的全身都已經被經文覆蓋，變得黝黑的皮膚閃爍着油墨的光。
他周圍有着大片的經文，這些經文發出了嘰嘰喳喳的叫聲，像是老鼠在耳邊竊竊私語，在歡迎新的同伴的到來。
陶奈親眼看着這個玩家變成了一道經文。
他的身體縮小，身上穿着的衣服掉在地上，他成爲了小小的經文，融入了其他經文中，不見了蹤影。
陶奈眼神一晃，那四名香客來到了她的面前。
他們盯着陶奈的眼睛，那一個個黑紅色的漩渦幾乎貼在了陶奈的臉上。
“佛眼是希望，許下心願，佛眼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是生，還是死？”
陶奈感覺這些人的聲音像是魔咒，她的耳朵很疼，不知道是因爲聽了這些話還是因爲太多的經文順着她的耳朵鑽進了她的體內。
是生，還是死？
【叮-檢測到玩家正在遭受精神污染，精神值-5】
陶奈的意識猛然恍惚，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正在尋找一個發泄口，有什麼東西正在等不及的想要闖出來。
只要對佛眼許願，她就能活下去。
陶奈漆黑的眸子驟然渙散，她能夠感受到香客們期待的目光。
他們都在期待的看着她。
就像是剛纔那些經文，迫切的等待着新同伴的加入。
陶奈艱難的挪動舌頭，上面已經爬滿了經文：“我不許願。”
這一瞬間，四周的一切都停下了。
香客們臉上的漩渦停止了旋轉，經文們停止了攀爬。
陶奈看不到他們的眼睛，可是她能感覺到好多好多怨毒的目光。
“我不許願，我不信佛眼。”
陶奈緩緩的吐出了這句話。
轟——！
頃刻間，四名香客的身形被他們臉上的漩渦瞬間吸收了進去
漩渦消失，那些經文一鬨而散，爭先恐後的蜂擁回到了經書上。
紅色的血霧消散，陶奈一眨眼。
眼球上的經文發出慘叫，回到了經書上。
法會結束，鐘聲響起。
一切，歸於平靜。
陶奈緊繃的神經鬆懈，她猛然鬆一口氣，她感受到溫熱的鮮血從鼻孔裡流出，她全身都沒有力氣，腦袋劇痛，太陽穴不停的抽搐。
她的精神值居然跌落到了被異化的邊緣！
只差那麼一點點，這可是她來副本的第二天，居然就遇到了這麼強的精神污染？
那麼接下來會怎麼樣？
她會不會一下子遇到那種消耗掉她一半精神值的精神污染？
陶奈腦子亂哄哄，一時間幾乎聽不清楚周圍的聲音。
直到系統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稍微拉回了她的理智：
【叮——恭喜玩家觸發困難級主線任務，按日清掃主佛堂，目前整潔度爲0。】 9210直播間內，鬼觀衆們：
【好不容易熬過了精神污染，緊跟着就觸發了困難級的主線任務，陶神這倒黴的我都沒眼看。】
【有沒有之前看過這個副本的同志出來劇透一下，女兒的這個任務不就是打掃衛生嗎？到底哪裡困難了？】
【上一次兩個公會是悄悄進行任務的，《白鏡寺》這個副本本來開啓的次數就少。】
【我之前看過，當時佛經這一點就死了一半的人，這一次已經算的好的了。】
恰好看了一眼彈幕，陶奈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果然！她感覺的沒有錯！
《白鏡寺》這個副本的精神污染非常強，今天只是第二天而已，就已經摺損了好幾個人。
系統的提示音繼續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玩家楊鑫玉，任務失敗，宣告死亡。】
【玩家田晶，任務失敗，宣告死亡。】
【玩家劉新，任務失敗，宣告死亡。】
【……】
系統冰冷的播報聲冷酷無情，一口氣念出了五名玩家的名字，並且宣告了他們的死亡。
難怪彈幕會進行那樣的討論，區區五人，確實是比上一次一下子死了半數玩家要好很多。
這個時候，陶奈聽到了身後的界榆問候副本十八代祖宗的聲音。
“這才第二天精神污染就這麼強？陶奈，你確定你這一次帶我來的只是一個A級劇本？”
“確定只是A級別。你們剛纔是不是都沒有許願？”
陶奈環顧四周，見界榆，封星，封火和狐姬都點了點頭。
“NPC和所遇到的精神污染都會把我們引導向一個誤區，他們越是想要暗示指引我們做什麼事情，我們越是不能做。所以，不許願其實才是正確的。”狐姬擦了擦額頭上滲透出的冷汗。
“可是這裡不是寺院嗎？來到了寺院卻不能許願，這不是很奇怪嗎？”封星壓低了聲音：“你們說，這裡供奉神像，該不會都是邪神吧？”
封星的聲音很小，本來是隻有陶奈他們一個團隊的人才能聽到的。
可就在封星說完這話的瞬間，四周的僧侶同時板着臉看了他們一眼。
陶奈很難形容他們的眼神。
他們好像是在這一瞬間撕裂了溫和的僞裝，露出了深入骨子的陰狠毒辣。
“封星，佛前怎麼能胡言亂語？只要我們一心禪修，誠心禮佛的話，哪怕是不看到神像，佛祖也在我們心中，永遠都不會拋棄我們的。”陶奈甜美柔軟的聲音像是一縷春風，緩緩的流淌而過，帶着滋潤人心的力量。
僧侶們終於收回了目光，好似無事發生，剛纔的詭異都不過只是一個錯覺。
短短的十幾秒時間就嚇得封星臉色發白：“陶奈小姐，謝謝你……”
陶奈取出手帕遞給封星讓她擦汗：“在這裡有些話寧願不說也不能胡說，還是慎重一些吧。”
封星接過了手帕，一邊擦汗一邊用力點頭。
陶奈看了眼系統提示，她的主線任務雖然打開了，但是第一次清掃時間定在了十個小時後。
也就是今晚十點，她需要來佛堂打掃衛生。
看了眼所在的佛堂，陶奈感覺不到空氣中流淌的寒意，卻感覺剛纔全身上下都爬滿了佛經的詭異感覺還留在身上，就好像是暗處有着一雙眼睛，正在用那種黏糊糊的，溼漉漉的眼神緊盯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