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你應該知道這有多恐怖。”楚風苦笑着說道。
明鷹點頭。
可不要小看這“正與負”，它纔是構成世界的基本架構啊。
“剛纔我們談到宇宙萬物都是一些基本粒子構成的，而這些粒子歸根到底，其實就是正與負，比如構成原子的質子、中子和電子。”楚風也是說道。
“當然，我們神靈都知道，質子、中子，甚至包括電子，其實也可以再分割。但我認爲，物質構成到這一步，基本上就已經達到‘統一’了。”楚風推了推眼鏡，平靜說道。
所謂統一，乃是物理學家們最爲執着的追求。他們畢生都在嘗試着用最簡潔的公式，將世間的萬物表達出來。
他們甚至想，只需要一個公式，就能將所有一切全部概括。
所謂，越複雜的東西越簡單，雖然玄奧，但卻不一定錯。
“城主，我的觀點就是，這些基本粒子不論再怎麼分，本質上依舊是正與負，所以我認爲世界的本質就是正與負。”楚風推了推眼鏡，平靜說道。
明鷹想了想，發現楚風說的雖然荒誕且殘酷，但似乎就是事實——宇宙萬物確實就是這麼構成的。
打個最直白的比方，以人類的身體爲例，這是一個非常精密、神奇的存在，被人類讚美爲“造物者最精美的傑作”，但是從物理學的角度看，其本質卻非常簡單。
比如，從宏觀層面說，人體由各種各樣的細胞構成，而細胞則是由不同的細胞器構成，而從細胞器再往微觀層面劃分，其實就是蛋白質、DNA這些東西。
到了這裡，從生物學的角度看，已經很微觀了，但是從物理學的角度看，卻依舊非常宏觀，因爲即便是人類最本源的遺傳物質DNA，也是由一個個大分子構成的。
而到了這個層面，才真正地開始接近世界的本源。
因爲，分子是由各種不同的原子構成的，而不同的原子又是由什麼構成的？
到這個層面，物質便已經沒有類別之分了，不論是木頭還是鐵石，甚至是人、恆星等等千差萬別的物質，構成他們的分子、原子或許不同。
但在原子以下的層面，物質都是一樣的，都是由一樣的質子、中子、電子等粒子構成的。
所以，睜開眼睛去看吧，我們看到的形形色色的世界，在宏觀層面是千差萬別，複雜得令神靈都眼花繚亂。
但是本質上，我們的世界在原子以下的層面，其實都是一樣的，都是由無數個粒子構成的。
而這些粒子的本質……就是正與負啊。
所以，在人類還是一級文明時，便有科學家絕望地發出感慨，認爲看似神聖而又神秘的人體，本質上其實只是一堆基本粒子，甚至只是一堆正負信號。
這也是爲什麼有的科學家會認爲，整個世界其實都是虛擬的，一切的存在都是虛妄的，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物質，我們的存在本質上只不過是一堆正負信號罷了（這段只是作者的胡思亂想，讀者們不要當真啊，世界還是很美好的，我們生活的一切都有着美好的價值）。
“城主，當我發現超算系統突然演變出類似於正與負的程序片段時，我是真被嚇壞了。”楚風心有餘悸道，似乎只要想到這個事情，都會感到不寒而慄。
明鷹則是沉默不語，楚風又接着說道：“迴歸我們的實驗，發現那個‘正與負’的程序片段，或者說是信息碎片之後，我立刻繼續觀察，一刻都不敢耽誤。”
“漸漸的，我發現這些正與負的信息碎片，你也可以將之理解爲構成超算系統模擬世界的基本粒子，它竟然在執行着我那條指令——存在。”
“我不知道這個信息碎片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但它就是在執行指令。然後我又觀察到無數個正與負的信息碎片在吞噬、組合，又構成了無盡數目的信息碎片。”楚風說道。
“再然後，它們在不停地的複製、吞噬、組合，我從它們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它們似乎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存在下去！”
“這也正是我當初給它們下達的唯一指令。”
“漸漸的，經過大量的複製、吞噬、組合，一些相對複雜的信息碎片出現了。這些信息碎片比之前的信息碎片更復雜，似乎也……更強大！”楚風面色凝重說道。
“它們更符合‘存在’指令的要求，然後它們還在繼續複製、吞噬、組合。”楚風說道，然後看着明鷹，似乎不太想說話。
明鷹看出了楚風眼底的驚懼，忍不住問道：“接下來呢？”
“哎。”楚風嘆息一聲，終究還是繼續說道：“然後突然某個時段，出現了大型的信息碎片，我驚恐地發現，大型信息碎片或者說大型程序片段，竟然擁有了不同的特點，或者說不同的功能。”
“如果類比一下我們的真實世界，楚風的虛擬世界此時演變的進程，應該是基本粒子開始變成不同的原子、分子了。”明鷹心裡咯噔一下。
這是世界演變的分水嶺啊。
“再然後，這些不同大型信息碎片還在不停的複製、吞噬、組合，又形成了更大、更復雜的信息碎片，而且擁有了相對穩定的形態，甚至開始同類相聚，然後開始快速壯大。”楚風說道這裡，便停了下來。
到了此時，明鷹終於徹底聽懂了，只是心中依舊忍不住在發顫。
相對穩定的形態、同類相聚，然後開始快速壯大。這是生命體纔有的特徵啊，這是文明的初始階段啊。
明鷹已經猜到了這個實驗的意義，猜到了爲什麼楚風敢說這是宇宙間最偉大的實驗，連掌控者都不見得比得上他。
因爲，他是憑空締造了一個宇宙啊！
而即便是掌控者締造的微型宇宙，也還需要依靠主宇宙的各種規則，並不能憑空締造。
“城主，這就是我的實驗，目前裡面無數的信息碎片還在不停的演化，我之所以今天要急着找你，是因爲又出現了一個讓我感到害怕的問題。”這時候，楚風緩緩開口說道。
“什麼問題？”明鷹隱約感覺楚風即將說的事情會非常震撼，不禁脫口而出問道。
“你自己來看。”楚風將小山脈一般的超算系統打開一個窗口，經過系統算法的轉換之後，明鷹在屏幕上看到了頗爲形象的畫面。
“這是經過轉換的畫面，超算系統內部的情況，我們雖然能夠理解，但是以肉眼是看不出什麼東西出來的，只有經過算法轉化才能用眼睛識別。”楚風說道。
明鷹點頭，這個道理明鷹自然明白。
視覺，其實是人類接受外界信息的一種非常低端的方式，非常容易出現誤差。
只見巨大的屏幕上，竟然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點，明鷹乍一看竟然感覺看到了紛繁複雜的星空。
“城主，是不是感覺像星空？”旁邊，楚風感慨道，“我第一次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
明鷹點了點頭，楚風隨即又道：“這每一個小點，其實已經是相對比較複雜的信息碎片了，今天我急着找你，就是因爲出現了一個足以載入史冊的現象。”
說着，楚風雙目放光，指着屏幕說道：“原本，這些大型信息碎片同類相聚，甚至相互分工，但是本質上這些信息碎片還是一樣的。我們類比一下，就好像人類文明，每個人都是形形色色的，有不同的特長，有不同的分工，但本質上大家都是人，從生物學的角度看並沒有本質區別。”
“但是，就在一個小時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跟其他信息碎片不一樣的信息碎片。”
“它，更加複雜，也更加強大。”楚風眼底閃爍着複雜的神光，有激動，有期待，有恐懼，也有迷茫……
“然後呢？”明鷹連忙問道。
“然後？我就來找你了啊。”楚風說道。
“快，你這個系統能不能加速演化進程？”明鷹當機立斷道，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楚風世界的進化者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