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什麼時候回來吃飯？菜已經切好了。”
李閱骨牌特寫水坑，對着影影晃了一下。
“地獄業火？”影影當然還記得他們的約定，更熟悉深淵巨口的每一寸土地，“找到了？”
“當然。”李閱重新用骨牌對準自己，“我們先研究研究，等你回來，再一起下去看看……”
“當然要在一起。”影影嗆了一聲。
李閱無語。
“你怎麼一副欠了錢的樣子？”影影總能透過外表看到李閱的現狀，不知道是觀察力強，還是晉升儀式後建立的感應。
“呃……的確欠了些債，不過馬上就去還上，快了。”李閱沒說得太細，也沒必要。
“還得上嗎？”
“還得上。”李閱點點頭。
“對不起，心情不好，被殺戮渴望影響的。”影影那邊紅霧瀰漫，戰事似乎正進行到重要關頭。
“就像當初我們在血河裡經歷的那樣。”影影怕還沒解釋清楚，補了一句。
“殺啊！衝啊！等什麼呢！”蛋蛋似乎完全沒意識到影影正在和李閱講話，在旁邊不住催促着。
“理解。”李閱當然知道，現在聖城那邊的戰場必然瀰漫着嗜血渴望，也想起血河模擬戰的最後，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的那一劍。
而且李閱也是真的理解——畢竟才被深淵巨口同化過一次，記憶猶新。
雖然也不記得具體幹了什麼。
“你那邊怎麼樣？很熱鬧？”李閱詢問歸期，想要安排一下收割地獄業火和消滅獵國的前後順序。
“嗯，在進攻聖城的地底，很舒服。”影影說，“孟菲修斯嫌聖城的激進派進展太慢，想要推他們一把，逼他們早點請信仰之神……”
這還能逼的？李閱心裡嘀咕。
“打完這場，我就回家。”影影也想拎着骨牌給李閱看看戰場，可李閱只能看到陣陣紅霧，和紅霧中閃爍着的聖光。
“可以回家？”李閱本以爲遠征軍紀律森嚴。
尤其是打到末尾的時候。
“我們惡魔之子可以申請假期。”
“孟菲修斯允許的？”李閱可不確定惡魔司令官會平白無故給影影這種福利。
“嗯，管他呢，他不會告訴我們他的真實意圖，但都不重要，你等我。”影影又瞄了一眼深淵巨口的水坑。
“這一仗打完，也許我會晉級。”影影擺出目前的殺人數字，李閱瞠目結舌。
“那是好事啊，我們開宴會慶祝！”李閱當然非常期待晉級後的影影有多強。
這段時間與獵國周旋，沒有影影幫助，的確挺累的。
想着，李閱向湯姆轉念，要他準備開始採購。
“開什麼宴會，你不是還欠着債麼？”影影自從成爲了斯蒂爾寶貝的影子，似乎對人情世故更加了解了一些。
換做從前，他會問晉級和宴會有什麼關係。
“不影響，不影響，你打着，我這就去還債。”李閱確認距離影影回來還有段時間，那麼剛好可以先處理獵國。
要是信仰之神還遲到，要是自己的假想能夠付諸現實，那說不定還能順便給影影一個驚喜。
“嗯，早點還了。”影影控制斯蒂爾寶貝點頭，“好了掛了，打仗呢……”
“等一下！”李閱按住骨牌，“你問問斯蒂爾寶貝，知不知道地獄業火……”
“不問了，回來再說，他如果知道，我也知道。”影影結束通訊。
李閱注意到，影子的濃度變淡了一些，不由得又是一陣擔心——自己是調查清楚、準備萬全才搞獵國，影影和蛋蛋那邊可是一直在跟教廷的頂尖戰力對抗，又是戰場，自然兇險百倍。
不能再耽誤了。
【好了，我們可以先回去，我已經記錄到一些有趣的東西……】
湯姆似乎感應到了李閱的急切，非常體貼地準備返程。
【好，你記着點時間，三個月以內，我們要換個標記。】
李閱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可不希望這玩意變成一個8階的亨特拉爾，再來狩獵自己。
回到藏書庫，銅勺還在鑽研剛被佈置的新課題，而李閱已經迫不及待地醞釀一個謊言。
“我得到了魔王的離城許可。”
想要去陋山“還債”，當然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離城。
未竟魔王允許，權柄之主不可離城——李閱最遠只到過死亡小鎮德斯勒，還從來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
這也是一次令李閱非常期待的嘗試。
但是當欺瞞之杖如同篩子般抖動，眼前出現了一個彷彿黑洞般錯綜複雜的線海時，李閱就知道自己失敗了。
“得到魔王許可”等同於欺瞞魔王，藏書庫的魔力完全無法支撐李閱具現化魔王的所有想法，一試之下差點暈厥。
李閱預見到了這種情況，卻實在忍不住想嘗試。
要是能欺瞞魔王的話，以後肯定好混許多，直接欺瞞成大支柱也未必不可。
但現在不行，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閱更換謊言。
“我不是權柄之主。”
欺瞞之杖具現化了李閱的所有想法和感受，雖然複雜，但是魔力的消耗還可以承受。
找到“我是權柄之主”的那個念頭，李閱用欺瞞之杖將之暈染，終於成功。
藏書庫今日份的魔力下降了一半，李閱猜想能成功的原因，一定是因爲迄今爲止藏書庫的權柄有一部分還在布迪博格手中。
門託曾說過，權柄不可無主。
眼下藏書庫有主，但不是李閱。
那是否就不再受到魔王禁令的約束？
李閱火急火燎地跑去藏書庫上層，穿上亨特拉爾的人皮，盯着惡魔航路，意念觸上糾纏在四角桌上的裝訂線……
陋山，亨特拉爾居所的標記開始發亮，李閱的身子開始被拉長。
有戲！
李閱莫名一陣激動——從穿越來到現在，自己終於可以離開這暗無天日的魔王城了？
終於可以享受陽光曬在腦溝裡的感覺了？
終於可以暫別暗處莫名的凝視，重回人世了？
李閱的心情也被拉長，跨越千里的地面和雲海，跨越萬千生靈的頭頂，直達一片處處鼠洞、起伏連綿的山脈。
已經坐到了亨特拉爾的牀前，李閱依舊不願醒來，只想多聞一聞此處自由的空氣。
天啊……這就是人間嗎……連臭味都如此可親……
李閱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嗷？”
一聲獸鳴自洞內的暗處響起，驚散了李閱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