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的軍艦還沒有特別先進，所有的火炮都是靠人來單獨操縱的。
而且主控室也顯然不可能會有什麼自毀模式，這種東西只存在於影視作品中。
主控室的作用只會是控制軍艦的移動。
特斯拉思考了一會兒，“那你能控制軍艦撞出防潛網嗎？”
潛艇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最早見於北辰的海軍，之後布里塔尼亞等歐洲國家也陸續存在。
這種水下的艦艇搭配上魚雷對於軍艦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噩夢。
沙俄的太平洋艦隊就是這麼被滅掉的。
所以人們就想出了一種辦法，那就是防潛網，它垂直佈設於水中，用以防止潛艇從水下通過的網狀障礙物。
它的原理跟魚網是一樣的，不過這種網防護的是潛艇以及魚雷。
一般在港口附近都會有這種網，甚至遍佈了各種水下炸藥。
宙斯號就在附近，但是無法靠近，這也是爲什麼需要別人來解決這艘巡洋艦的原因。
“我不會控制軍艦。”那人說，“不過，我想如果軍艦一旦動起來，他們馬上就會發覺。
在軍艦到達防潛網之前，我一定是先被控制起來的。”
那人的聲音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有人經過，特斯拉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在那呼吸深處的驚恐。
“我有一個計劃。”片刻後，那人的聲音終於傳了出來。
“控制室推開就是一臺防空炮，那裡沒有人。
我已經將主控室的通訊系統摧毀了，如果我控制那臺防空炮向齊柏林飛艇開炮。
他們一定會發無線電質詢，如果沒有收到回覆，他們會認爲軍艦已經被佔領。
爲了防止軍艦繼續對其發動攻擊……”
通訊器內傳來了沉重的，炮彈劃過炮膛的聲音，跟他們之前控制的那臺機甲很像。
特斯拉擡起頭看向遠方的軍艦。
在那控制室一側的防空炮正緩緩的調轉了炮口對準了上方的空艇。
短暫的寂靜後。
“轟！轟！轟！”
遠方以及通訊系統內一同傳來巨響，洶涌的火力向着空中傾瀉，火星點亮了這片夜空。
空艇顯然沒有想到這艘巡洋艦會倒戈，被直接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空艇緊急的升空，不過即使如此也依舊有一些地方被打中，濺射出火星。
些許木塊掉落進大海。
夜空的能見度很低，幾乎不可能擊落空艇。
不過，夜鶯的目的也不是擊落空艇。
空艇停滯在空中，似乎正在向軍艦發送無線電報確認情況，不過顯然，軍艦無法迴應了。
齊柏林空艇似乎是做出了一個決定，緩緩的飛到了這艘軍艦的上空。
不過下一刻，下方軍艦上又是一輪炮擊向着空艇開火。
不過這一刻空艇飛的很高，所以也沒有明顯的傷害。
下一刻，空艇上的探照燈打在了軍艦上。
不過這個時代的探照燈功率不高，這種高度也看不見什麼，這燈是用來鎖定攻擊目標的……
特斯拉的面色變了變，對着對講機另一頭的人喊道。
“快離開那裡！”
“我可能，無法離開了。”對講機內傳來聲音。
“他們發現我了，我現在躲在控制室裡，他們在踹門。”
特斯拉沉默了片刻，聲音低沉的說，“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維塔利·瑪卡雷切夫，今年十七歲。”
特斯拉暗自記住了這個名字，“我記住這個名字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比如留給你父母的。”
對講機內傳來了撞擊聲音，看起來是有人在外面砸門。
很快，那年輕人的聲音傳來。
“我們家都是農民，以前家裡還有自己的田地。
不過幾年前，種田實在沒辦法補貼生計，就只好把田賣了，成了大地主的僱農。
乾的跟以前一樣而且更累的活，領着微薄，但勉強能活下去的工資。
我本來有一個哥哥，但前幾年病死了，因爲沒有錢治病。
後來，我父親跟母親都死了，累死的。
我本來以爲這也是我今後的人生，直到我遇到了導師。
他告訴了我今後我們將創造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每個人都可以自由的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賺錢，享樂，或者像你們一樣做點學問。
沒有人可以憑藉着強大的武力或者人多勢衆，就享有超越別人的權利，甚至是對別人生殺予奪的權利。
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那樣的世界太美了，美好的……不像是真實的……
特斯拉先生，您讀的書多，我相信您。
您覺得，那樣的世界真的會出現嗎？”
“會的。”特斯拉沒有任何猶豫的說，“終有一天會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長舒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慰藉。
“我沒有家人了，所以也沒有什麼話要留給家人的。
不過，導師有個作家朋友，他曾經送過我一本書，裡面有一句話我很喜歡，就最後送給您吧……”
他沉吟了片刻，緩緩道。
“但是太陽，它每時每刻，都是夕陽，也是旭日。
當它熄滅着走下山去，收盡蒼涼殘照之際，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燒着走上山巔佈散烈烈朝暉之時。
那一天，我也將沉靜着走下山去。
有一天，在某處的山窪裡，也必然會跑上來一個歡蹦的孩子。
當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也是我……”
特斯拉的眼中帶着些許失神，他的眼中似乎能聽到這個不滿十八歲的少年，安靜的坐靠在牆邊，坦然的面對死亡時露出的一抹笑容。
天空中的齊柏林飛艇終於失去了耐心，確認了軍艦已經失去了控制。
它尾端的彈倉緩緩的打開，無數的炮彈如同它下的蛋一般，從天空傾瀉砸向了軍艦。
“轟！轟！轟！”
裝滿了炸藥的炮彈砸在了軍艦上，迸出無數裹挾着炙熱高溫的火焰，軍艦上方的人在那瞬間被直接碳化。
強大的衝擊力摧毀着軍艦上的一切，燃料箱和彈藥箱都被點燃了，爆炸聲四起，滾滾的濃煙沖天而起，逐漸的染黑了半邊天穹。
炙熱的熱浪向着四周擴散，甚至衝擊到了房屋邊緣的特斯拉。
軍艦並未被擊沉，但已經是徹底失去了作戰能力。
特斯拉失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地平線的盡頭，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現了一片紅霞。紅霞的範圍慢慢擴大，霧氣也漸漸變的稀薄。
接着，刺眼的晨曦撕開了黑暗、濃霧以及迷惘，強勢的照亮了下身的每一片浪花，照亮了所有的角落。
黑暗消散，黎明初升。
不過，有一些人則永遠的倒在了黎明的前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