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十里桃花開，奼紫嫣紅映人間，使得原本凋敝的萊城也充滿了春意蓬勃萬物生髮的感覺。
城中有孩童奔走出來，在桃林之間嘻嘻追鬧，桃花連成一片，讓他們如同在一片粉色煙雲中嬉戲。
大人們也沒一個擔心的，因爲他們都要在城外務農，讓孩子們有個玩樂的地方也好。
反正現在的萊城周邊非常安全，沒有任何宵小敢在這裡犯事。
“真好，好多孩子們啊。”
姒嫿拎着一個花籃，在一棵桃樹下采摘桃花。
這是在花期必須要做的事情，姜思白種桃樹又不是隻爲了賞花，還是爲了收穫桃子。
而若想桃子長得好，就必須要在花期的時候摘掉一些多餘的花，不然太多的營養被花朵抽走，又或者桃子長得太密，都無法產出好桃來。
姜思白學着姒嫿的樣子也在那裡摘花，只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做到姒嫿那般倩然曼妙，好在個人修養讓他還是能夠足夠優雅。
他說：“孩子們多起來了，是件好事。”
“未來幾年他們會更多的。”
“倒是師姐，你可真懂種桃樹啊。”
姜思白覺得自己的種桃很機械很沒感情，哪像姒嫿的種桃充滿了詩情畫意又很有道理。
姒嫿說：“我們水閣弟子除了日常修行、練曲、練舞以外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可做，所以很多弟子會自發地去打理閣外桃林，慢慢的也就總結出了一些經驗來。”
姜思白聽了點點頭說：“實踐出真知，到時候結了桃子，我們再釀桃酒。”
姒嫿微微扯起嘴角，發出一個鼻音：“嗯。”
她有個恍惚，好像時間停頓在了姜思白在水閣的那一年中。
就像她和姜思白都沒有離開過水閣一樣。
這念頭其實頗爲‘孝順’，畢竟在這種想法下，其他人好像都是多餘的。
就在姒嫿癡癡倩女心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陣清脆如同鈴鐺一般的笑聲。
然後就聽到秋娘歡快地說：“師父我沒騙你吧，師哥這裡美極了！”
姜思白定睛看去，就見秋娘正牽着她的師父神機真人往這裡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神機真人的頭上還插着一支新掰的桃花枝。
只是這桃枝有些太大了，遠遠的看起來……如同插標賣首。
姜思白覺得有些辣眼睛，這審美是怎麼回事？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十里桃園顯然把神機真人那兩百歲的少女心都給勾起來了。
姒嫿掩嘴笑着走上前去道：“師叔，姒嫿來幫你整理一下吧，您這樣戴着不太方便。”
神機真人有些慌亂地摘下了頭上的那根大桃枝，然後臉頰微紅地說：“好像是有些沉了，不過秋娘倒是說很好看的。”
姜思白看了眼秋娘，就見這妮子的腦袋上也插着兩根桃枝……插標賣首X2！
這師徒兩的審美果然在一條線上。
他好笑地摘下了秋娘腦袋上的花，然後看着姒嫿的動作，剪下一簇只有三五鮮豔飽滿桃花的細枝，然後再插入秋孃的髮髻中。
這麼一看，格調就完全變了。
原本那一大枝桃花多是多了，可也反客爲主奪了秋娘自身的光彩。
現在稍稍點綴一下，就襯托出了秋娘本身的美麗來。
而姒嫿也笑着解釋道：“這花釵只是點綴，師叔和秋娘本就天生麗質，如此清雅簡單一些反倒更能襯托伱們兩個的容顏來。”
神機真人伸手一揮，面前就出現一面水鏡。
她對着鏡子左顧右盼，欣喜地說：“看起來好像是漂亮多了，還是你們水閣的姑娘懂打扮。”
說起來也是辛酸，神機真人從小在羅雲長大，從最開始就是個道姑，都沒好好捯飭過自己。
現在忽然發現自己打扮打扮可以這麼好看，就立刻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誰說女修就不能打扮了？
她年輕的時候也被人叫一聲元鈴仙子呢！
姒嫿則是苦笑一聲道：“我們水閣便是愛紅妝的多了，比不得師叔這般聰明靈慧手段強硬。”
神機真人微微一頓，忽然有些沉靜地說：“若是有的選，我也想當個愛紅妝的小師妹就好，可是我的師兄們將這份責任託付給了我，那我也只能將之扛起了。”
姜思白聞言這才一個恍惚，想起了元一掌教爲何只有神機真人一個弟子，而且還年齡那麼小。
現在想想，這裡面必然有一個辛酸的過往。
神機真人一直都是小師妹，那麼小師妹的師兄們呢？
若有師兄們照拂，小師妹又如何會終生穿素衣，柔弱的肩膀扛起羅雲重擔。
若是有師兄們愛護，小師妹本就該喜愛紅妝無憂無慮纔對。
姜思白想到這裡，不由的揉了揉秋娘的腦袋，他知道爲何這孩子會得到元道峰從上到下的寵愛了。
對於元道峰上的那些師兄們來說，秋娘就是要好好愛護的小師妹。
而對於神機真人來說，這就彷彿是她的替身一般！
姜思白心中有感懷，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師叔，你看我們今日‘天音五友’來了三個，不如合奏一曲直抒心懷？”
神機真人聞言訝然，隨後點點頭說：“好提議。”
說着就拿出了她的元音鍾來。
而姒嫿也連忙拿出她的玉簫。
姜思白席地坐下，將古琴架在自己雙腿上。
說起來元音鍾是法寶，而玉簫也是件靈物，唯有他的古琴不過是凡物。
理論上他用凡物彈奏出來的樂曲應該是無法與前面兩者匹配的。
只是他的琴音自帶靈性，甚至靈性一點也不比神機真人的元音鐘差。
這便是他自身的靈性了。
也是他在夢魘中的一種領悟。
既然自身就有靈，爲何還要假借他物？
是以他能以任何凡物展現靈性，甚至哪怕完全不需要任何實體，他心中有曲，指尖空撥，便是一曲天音。
說實話，別看姜思白如今不過煉氣化神修爲，但他對這個世界對自己的認知，他的道境其實甚至已經超過了五氣朝元的侷限。
畢竟這裡許多認知都需要接觸虛空，換過一個視角之後才能夠領悟。
但是姜思白並不覺得自己能夠接觸虛空就能解決這個世界的問題。
畢竟他只是一個渺小的修者，如何能夠與那封禁天地的大神通對抗？
在他想來，或許唯有那王劍在夢魘中透露的消息纔是一種出路，只是那同樣十分危險。
四月四今天爲清明加更，清明我要睡懶覺
(本章完)